第七十七章
2024-08-01 16:18:28
作者: 白色電話
「前段風聲一緊他就裝病,現在平息了又出來了。」客烈亦惕大人輕聲說道,瞥了一眼史丞相的背影接著說道:「他是一個漢人,如今卻是我大元的丞相,你說呢?」
納古斯笑了起來,「客烈亦惕大人說的是,說的是啊!」
「那我們就先過去坐坐?」客烈亦惕大人做了個請的動作,眼眸深邃不見底。
「好啊,品嘗一下燕王府里的茶點也很不錯啊!」納古斯大人笑著走去。
大廳內已經坐了不少的人,雖是初夏卻因為有池塘上吹來的涼風讓人並不感覺到熱。
「伯顏大人到。」一聲高呼,所有人都停下了談論。
大廳之內一時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朝著門口處望去。
伯顏大步邁進門,一身簡單的布袍瞧起來很是樸素節儉。他年歲不大,約莫三十多歲,身上的氣質儒雅出眾,瞧起來竟然覺得十分隨和。
「伯顏大人……」
廳內眾人忙站起來客套的行禮打招呼,伯顏一一回應,目光落在史丞相的身上。他緩步走過去,恭敬的行了一禮,「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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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丞相忙閃身,「伯顏大人客氣了,老夫雖然年長你幾歲,可也擔當不起伯顏大人一禮啊!」
伯顏笑道:「大人謙虛了,您對我亦師亦友,伯顏見到您自然要行一禮的。」
「兀良合台將軍到。」
廳內又是一片安靜,隨後便聽見大笑聲傳來,伴隨笑聲而至的正是兀良合台。
眾人神色各異,有幾個人已經大步走到門口處迎接兀良合台了。
月兒清亮,池塘另外一邊,真金一襲黑袍站在池水邊,眸色淡淡,淺褐色的瞳孔里映著的只有那一片光彩琉璃的水面。今夜,她會一舞,只是,這一舞后她還會在嗎?
「王爺,時辰到了。」哈森低聲提醒道。
真金轉過身,步履沉重的朝著池塘對面的大廳走去。
剛邁入大廳便聽見裡面輕聲笑語,時而還有幾聲銀鈴般的少女笑聲。
「燕王殿下駕到。」
一聲高呼,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跪倒地上行禮迎接。
真金大步邁入大廳,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然而,那種一掃而過似乎又讓人覺得他並未看向任何人。他大步走到在場內唯一一個站著的人身旁,「四弟。」
那木罕笑了起來,「王兄設宴,我怎麼能不來呢?」
「四弟請入席。」
那木罕笑著坐到左側第一個席位之上,「我聽說王兄府中編排了歌舞,這個位置正好觀賞。」
真金對他笑了笑,眸光淡淡,他大步走到自己的主位上坐下。「都起來吧!」
眾人起身,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闊闊真一襲火紅長裙,頭上戴著王妃的發冠臉帶笑容的朝著真金走過去。「王爺,客人都已經來了,可以開始了。」
真金點了點頭,朝著哈森使了個眼色。
「上菜。」哈森回頭對著身後的托婭說道,托婭應了一聲,快速出了大廳。不一會兒,兩排侍女便端著精緻的膳食走了上來。
明月皎皎,池水清清,水霧朦朧,一層若隱若現的燈光映在水中,一片寧靜的景致。忽然間,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嗚咽簫聲,宛轉悠揚,曲調新穎,竟然是一首從未聽過的新曲子。一陣清風颳入廳堂之內,風中夾雜一股清幽的花香,竟然讓人神明一清。
聽見簫聲,聞到花香,引得所有人的目光四處尋找,想要看看這吹簫人,然而除了那片波光粼粼的池水根本就沒有人。簫聲飄渺,若隱若無,漸漸消失。心中正在嘆息間,忽然一聲清脆的鈴鐺聲響起。
月光灑下,不知何時那波光燈影的湖面上竟然多了一名白衣女子。悠揚琴聲隨風散開,女子緩緩起舞,身子輕盈踏波而行。
「她竟然在水上起舞……」
所有人無比驚訝,瞪大了眼睛想要去瞧那女子容貌。只是,原本就距離較遠,水面又有一層水霧,竟然讓人瞧不真切。
真金靜靜的望著,心裡卻十分不是滋味。他的阿諾,這是他的阿諾,可是現在阿諾卻不屬於他。望著阿諾那絕妙的舞姿,望著那朦朧的身影,真金的心竟然一陣陣抽搐的疼。
闊闊真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那雙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烈火。她竟然還敢回到燕京,竟然還敢進入燕王府,還敢這樣出現在宴會之上。她望向真金,只瞧見那雙淺褐色的眼睛裡都是阿諾的身影。那鎖在一起的眉頭,更是灼傷了她的眼睛。他那麼的愛她,他的目光里都是她,他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眼神望過她一眼。為什麼,她哪裡不好,哪裡比不上阿諾那個賤人。她手緊緊攥著,鋒利的指甲劃破手心。
娜仁托雅眸色陰冷,猶如冰刀一般死死盯著水中身影。
那木罕瞧見那池水中的身影,端著酒杯的手微微的顫抖起來,原本該平如鏡的酒水盪起一層層的漣漪。
銀輝月色灑落在阿諾的身上,那舞起的絲帶就像飄渺靈動,隨著音樂時而柔滑,時而凌厲。跌宕起伏,映在水中如同一條白色游龍。
忽然琴聲一變,白色身影輕盈飛起,長袖翩然,白裙飄逸,那摸樣竟然猶如九天仙女飛落凡間。
大廳之內一陣驚呼,「仙女,仙女下凡啊!」
身姿未落,鼓聲響起,從兩邊湧出數名手拿戰旗的舞姬。舞姬身材婀娜,穿的卻是特意設計的女子戰甲。
旗幟舞動,舞姬面容冷肅,竟然有一種女將風采。旗幟組成兵陣,一個白色身影忽然飛出。
此時所有人才看清楚剛剛跳舞的女子究竟是個什麼摸樣,一個個朝著那白色身影望去。那女子身姿婀娜,可臉上卻蒙著一層白紗,露在白紗之外的眼睛如同黑夜星辰,勾魂奪魄,讓人一望便再也無法挪開目光。
音調再次變換,阿諾快速跑到真金面前,手中彎刀豁然拔出。彎刀雪白,映著燈光竟然發出一道冰冷的光。
「刺客……」忽然一人驚呼出聲,場內的所有人瞬間屏住呼吸,屋內侍衛立刻就要上前拿人。
真金緩緩的抬起手,哈森立刻示意所有侍衛退下。侍衛雖然不解,但卻恭敬的合刀入鞘退了下去。
阿諾望著她,心裡一股苦澀流出,蔓延到全身血液之中。她淡淡的望著,望著眼前的男人,那是十年光陰刻在她心底的摸樣。兩道長眉如同墨畫,鼻樑猶如青山之脊,那雙常常出現在夢中的深褐色眼睛中,此時滿是即將溢出來的柔情。阿諾一陣心慌,手微微一抖,彎刀似乎變得尤為沉重。
真金忽然伸出手,緊緊的將阿諾握著彎刀的手我在手心之中。她的手有些冰,就像一塊細膩的冰玉一般。真金的心如同被針扎了一下,那種痛瞬間蔓延。她的手那麼的冰,為了這一場表演,她竟然這樣委屈自己。
他那雙深褐色的眼睛就像兩顆世間最美的琥珀,清澈之中又含著灼熱,那種熾烈的目光緊緊的盯在她的臉上。他想要喊她的名字,可卻又怕一出聲便會破壞這所有的一切。如今,他能再次握住她的手,那麼他已經足夠了。
阿諾一陣心慌,她從來沒想過,即使她知道他已經不要她了,也知道他對自己的殘酷,那心裡的那份感情依舊在作怪。她的身體在僵硬,可心裡卻十分留戀那手上傳來的溫暖。
真金緩緩的抬起手,想要碰觸一下她的臉頰。阿諾猛然驚醒過來,掙出自己的手,抬起雪白的小腳蹬在真金的胸前,身體迅速朝後飛出。她穩穩落地,轉了個圈,白色的衣裙如同一朵盛開的海棠花。
「阿木爾……」真金這三個字哽咽在喉嚨間,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來。他望著阿諾,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的痛。耳邊似乎又響起了當初忽哥赤的話,「真金,你放手是因為你永遠都得不到,你放手是因為你已經沒有資格能得到,你放手是因為你沒有勇氣去對抗你要面對的一切。」
他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正在旋轉的阿諾面前。然而沒有人知道,他每邁出一步都用了很大的力氣。今日他的選擇,他所邁出的這一步,以後將要面對很多很多。他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他就不能夠退縮。一年前他沒有保護好阿諾,這一年裡他想過無數次,猶豫過無數次,可是如今他不能再猶豫了。若是再次失去,他恐怕真的不會再有一絲機會。
阿諾愣住了,腳步似乎在一瞬間變得無比沉重。她無法繼續旋轉,甚至連一個最基本的舞蹈動作都無法再做出來。
真金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拉入自己的懷抱之中。「阿木爾……」哽咽在喉間的名字終於喚了出來。
阿諾眼眶一紅,只覺得眼前蒙上了一層水霧。
所有人都望著兩人,闊闊真臉色一片青白。身邊給她添酒的托婭愣住了,酒水溢出杯子都未發現。
那木罕手中的酒杯滑落,酒灑在桌面上,滑落桌角滴落在衣袍之上。
娜仁托雅嘴角上揚,好戲正要上演。「阿木爾,看你這一次還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