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2024-08-01 16:16:57
作者: 白色電話
快馬飛快奔跑,在南宋軍隊尚未集結之前朝著城門衝去。只要一路狂奔,那麼南宋就不可能有人能追的上他們。
阿諾一顆心被懸在空中一般,知道那條路上沒有了人影也依舊木然的望著。忽哥赤,你要平安,一定要平安回去。
「不用擔心,臨安雖然有軍隊駐守,可忽哥赤也並非泛泛之輩。官道走不成的話,他反而更加安全。南宋與元之間只有一條長江相隔,卻並非只有薊州一個渡口。」張將軍輕輕的拍了拍阿諾的肩膀,「阿諾,爹是宋將。」這一句話中含有深深的無奈,他是宋將,所以這一生都會忠於宋朝皇室。
阿諾回過頭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我知道。」她的語氣平淡,眼神平靜無波。
張將軍嘆一聲氣,「看來臨安不能久留,我們立刻出發回到蜀中,到了那裡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動你分毫。」他擔心,擔心這件事傳到皇上的耳朵里,那樣阿諾一定會被皇上送到燕京做細作,說不定還會特意放過忽哥赤,讓阿諾有機會成功混入蒙古王室之中。
請記住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阿諾點了點頭,目光望向一旁一語未發的綠姑娘。「煙容,我今天就要回蜀中了。」
綠姑娘一滴眼淚流了下來,臉上滿是依依不捨,「阿諾我捨不得你。」
「煙容,以後我還會來臨安的。爹爹每年都會來述職,所以我可以跟著爹爹一起來。」阿諾緩緩的說道,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綠姑娘見她如此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阿諾,你放心,他會沒事的。」
是否有事阿諾不知,只是她心裡會祈禱他平安無事。
臨湖雅居外又跑來了一大批官兵,瞧衣服,瞧陣勢比著第一批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文應允一見臉上露出一抹厭惡,頭低著連瞅都懶得再瞅一眼。
此番前來人馬中一名三十多歲身穿官袍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目光凌厲的掃過文應允,冷哼一聲便不再搭理,隨後目光落在阿諾身邊的張將軍身上。「張將軍,沒想到你竟然也在。」
張將軍臉上依舊嚴肅無比,他大步走到男人面前,「賈大人。」
「今日究竟是何事?我聽說忽哥赤竟然潛入了臨安,且在這裡大開殺戒。」賈大人直奔主題,連客套都免了。
張將軍掃了一眼臨湖雅居外的大路,上面數十屍體,有宋軍也有殺手,可蒙古人的屍體卻沒有。「今日末將同女兒一起在這臨湖雅居吃飯,誰知恰巧遇上雲南王忽哥赤,於是雙方便打了起來。」張將軍面色不善,卻依舊輕咳一聲,「這裡不便細說,請賈大人同末將樓上詳談。」
阿諾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又瞧見文應允奇怪的摸樣,「那個人是誰?」
文應允不屑冷哼一聲,「他是賈似道,當今皇上最寵信的權臣。」
「哦?」阿諾暗自思考了一番,當今皇上的權臣,自己的爹為什麼要同他一起上樓說話,難道是為了不讓自己知道他們要談的內容?
「我要先走了,阿諾,這地方不宜久留,你儘快跟你爹一起離開臨安城的好。有機會,我會去蜀中看你們的。」文應允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拿出一方錦帕擦拭了下嘴角。「如果有機會,真的想再同他大戰一回。」
「你快走吧,帶著煙容一起走。」阿諾說著將煙容推到文應允面前。
「阿諾,保重。」綠姑娘真誠的道了一句,眼裡充滿了不舍。
文應允拉著煙容離開了臨湖雅居,廳內的人該散的都散了,剩下的只有臨湖雅居的老闆和一些小二跑堂。
樓上的包間之內,張將軍同賈似道兩人相對而站。
「今日末將同女兒在此吃飯,忽哥赤忽然闖入同文應允打了起來,恐怕是上次燕京刺殺一事追過來的。打鬥之間,不知從何處又闖入一批黑衣殺手,聽忽哥赤所言對方似乎是西夏人。若是真有西夏人隱匿我朝之中,今後必有大患。」
「那將軍的意思是?」賈似道一臉驚慌。
「末將之見,這些西夏餘孽應是為了忽哥赤而來,若是我們坐觀其成,等著西夏人暗殺應該會更好。否則,忽哥赤死於我們南宋人之手忽必烈定然大怒,到時候元軍南下我們如何抵擋?」張將軍再次說道,小心的觀察著賈似道的神色變化。
「那這次就任由忽哥赤逃離臨安,我們不管也會有其他人要他的命。到時候,我們將他屍體送給忽必烈,並一舉剿滅西夏餘孽的話,忽必烈或許就會同意我們義和。」賈似道眼睛一亮,「張將軍果然思維縝密,這招借刀殺人果然厲害。」
張將軍心中暗暗鬆了口氣,賈似道一直主張議和,他為人貪婪貪功冒進,若不是為了阿諾他絕對不會將這些話說給賈似道。殺了忽哥赤一定會讓忽必烈痛心,且元朝會少了一名悍將。不過,雖說能夠折損元將,但依舊無法抵擋元朝踏入南宋的步伐。
而這時,留下忽哥赤一命,至少元朝攻占南宋的時候阿諾或許有一線生機能夠活下來。他是個南宋的忠臣,可他更是愧對阿諾十年。
烏恩其帶著忽哥赤闖出了臨安城,然而卻沒有意向到的追兵。一行人,每一個都是嚴正以待,隨時準備再次迎敵。現在追兵不來,肯定是有其他設想。幾個隨從也是一身狼狽,忽哥赤更是面色發白。肩膀後的傷口一直朝外留著血,背部的紅衣漸漸被染成了深紅。
「王爺,前面不遠就是官道,我們是走官道還是進旁邊的小路?」
「走官道。」忽哥赤的氣息還算平穩,只是臉色並不太好。他十歲上戰場,廝殺無數,身上更是有很多傷疤,嚴重的傷都挺過來了,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韓大福恐怕還在臨安城,我們是否派一個人接應一下。」烏恩其再次緩緩的說道,「畢竟王爺您的傷還要做下處理。」
「傷勢無礙,無需浪費時間,趁著宋軍還未動作直接快馬加鞭沖向薊州,過了江便安全了。」忽哥赤目光深邃,木訥的抬起頭望了一眼藍天。這裡的天同漠北的很像,都是一片透明的湛藍。可是,這片天屬於南宋,屬於阿諾,而漠北的那片天與這裡相隔萬里。
「王爺……」烏恩其擔憂的喚了一聲。
忽哥赤收回目光,站起身來,「出發。」他翻身上馬,絲毫不在意背後的箭傷,那矯健的身影依舊挺拔,目光投著鑑定。
一眾人快馬加鞭的趕路,而另一面,韓大福在城內購買了一批傷藥,隨後出了臨安城一路朝著薊州前行。
另一面,臨安前往蜀中的官道之上,一輛馬車正在飛速離開。身後是一隊身穿軍甲的護衛,一個個毫無表情,滿身煞氣。
阿諾挑開車簾,望著漸漸被拋在車後的臨安城。這個她只是待了幾天的地方,如今卻給她留下了最深刻的記憶。
「還在擔心他嗎?」張將軍正襟坐在另一邊,眼睛閉著似乎在養神。
阿諾回過頭,將車簾放下來,「爹,謝謝你。」
張將軍睫毛微微顫抖,然而卻並未接話。
阿諾細看他,年紀三十多歲,頭髮間卻已經有了銀光閃爍。他的樣貌比起十年前變化不是很大,只是皮膚黑了一些。
似乎感覺到女兒注視的目光,張將軍緩緩的睜開眼睛,那雙眼睛透著睿智,透著犀利卻充滿了疼惜。「不會有事的,賈似道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坐收漁人之利。如今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而西夏那邊,雖然會有殺手,但畢竟人數有限,成不了氣候。」
「爹,你知道西夏人一直在南宋嗎?」阿諾問出心中疑惑。
「十年前找你的時候曾經遇見過西夏王室後裔,只是,十年過去了不知道那群人現在會在哪裡。如果以我猜測,恐怕大元同我大宋之內均有他們的勢力。」
「那忽哥赤呢?他回到大元依舊會有危險對嗎?」阿諾心裡有些不安。
張將軍靜靜的望著她良久,心中暗嘆一聲接著說道,「過了江就安全了,畢竟真金不可能看著他這個弟弟死於非命。」
真金?阿諾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神色暗淡了下來,她靜靜的坐著一語不發,車廂內只有咕嚕咕嚕的馬車前行聲。
張將軍沒有繼續說話,只是瞧見阿諾的表情他便猜測出了幾分。十年前阿諾被抱走的時候他便開始到處探聽阿諾的下落,後來得知皇上有意派遣細作前往蒙古,他便接下了這件事請。而細作探聽出很多有用情報,唯獨無法參透真金的燕王府。
這樣的情況只有兩個,第一個是真金府內有無數高手,並且管教府內的僕人嚴格,絕不透露半點消息。而另一個,那就是他們所能傳遞的情報真金全部都知道,關於阿諾的消息全部都被他銷毀,一絲都不透露。
馬車漸行漸遠,官道上的塵土又一次落定。一切都恢復成寧靜,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