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姑母

  宋秀娥是上午巳時中的時候來的，在宋家老宅那邊待了一陣，快要中午的時候就來了宋大海這裡。

  一進門，就看到她面色不好，宋大海就問了一句：「娘又發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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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秀娥笑了笑：「心情不好，說我兩句出出氣，也沒啥。」

  宋秀娥和宋大海一樣，在宋家不受待見。

  就李桂香的為人，怎麼可能只是說兩句，指不定指著鼻子怎麼罵呢？

  剛才宋秀娥一進門，啥都還沒說，李桂香張嘴就要借錢。

  宋秀娥咋會不知道，說是借，其實就是要，這錢一旦借出去，就再也要不回來了，她的日子也不好過，再說，家裡的錢都在她婆婆那，她又哪裡能拿的出銀錢。

  聽說沒錢，就破口大罵，一口一個賠錢貨，宋秀娥坐不住，就跑出來了。

  柳月蘭倒了水，也坐下來陪著說說話。

  宋秀娥嫁去的南灣村，距離南山村有點距離，而且也許久沒來了，今晚宋秀娥肯定是要住下。

  宋寧從山上下來，一進門，就看到了宋秀娥。

  宋秀娥立馬笑道：「二丫回來了？」

  宋寧放下背簍，禮貌地叫了一聲：「姑母好。」

  「快過來讓姑母瞧瞧，真是長高了，長成大姑娘了。」

  宋二丫的姑母宋秀娥，比宋大海小几歲，為了給家裡的兩個兒子娶媳婦兒，早早地就被李桂香二兩銀子賣給了南灣村的一個瘸子。

  不過聽說那家人家還不錯，姑父雖然腳上有點殘疾，但是對宋秀娥很好，這麼多年也過下來了。

  最關鍵的是，宋秀娥是整個宋家對宋大海最好的人了。

  坐了一會，柳月蘭就起身去做飯，宋秀娥是個坐不住的，也過去幫忙。

  這一過去，就看到她大哥家竟然能吃得起白面！

  柜子里的面袋子米袋子，還有綠葉菜，還有現在她大嫂手裡正處理的兔子。

  上次來的時候，大哥一家吃的還是野菜，她沒回來的這些日子，南山村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嗎？

  不過，吃的好點也好，以前每次來的時候，就看到大哥大嫂瘦的沒有人樣，她就心疼，現在不餓肚子，她也就放心了。

  中午做的是白麵餅子，燉了兔肉，又炒了一個青菜，還做了一個湯。

  飯上了桌，宋秀娥沒出息的咽了咽口水，老天爺，長這麼大，她都沒見過這麼豐盛的午飯。

  宋寧夾了一塊兔肉：「姑母快吃，這可好吃了。」

  宋秀娥今天早上出來的時候就沒吃飯，其實早就餓了，端起碗就狼吞虎咽得吃起來。

  這一頓飯，全家人都高興。

  宋秀娥本想著中午這一頓要餓肚子了，沒想到竟是她這麼多年吃的最好的一頓。

  吃過飯，宋秀娥幫著柳月蘭收拾刷碗，小聲問：「嫂子，我哥是不是在哪裡掙錢了？」

  柳月蘭一愣，搖搖頭：「哪能啊，現在糧食不能種，活又找不到，一直就這樣活一天是一天，哪裡去掙錢啊。」

  「現在家裡吃的這些，都是二丫拿回來的，這孩子整日上山，不是挖些菜回來，就是帶只野雞回來，有時候也拿了東西到鎮上去賣，家裡才好過一些的。」

  宋秀娥不是外人，柳月蘭也沒瞞著。

  宋秀娥回頭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宋寧，感嘆道：「二丫真是懂事。」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柳月蘭笑道：「是啊，現在多虧了二丫，不然現在家裡還在吃野菜呢。」

  外面天氣熱，吃過午飯大家都待在屋子裡不出來，家裡沒有多餘的房間，宋秀娥就和宋寧一張床。

  宋秀娥記憶中的二丫，可是個脾氣不好的孩子，什麼都不讓別人碰，別說一張床上睡覺了，就是稍微坐一坐，都嫌棄的要命。

  二丫變好了，大哥家裡也過得不錯，她這心裡就踏實了。

  一覺醒來，天氣就不早了，宋寧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來，還能聽到外面的說話聲。

  院子裡柳月蘭、宋秀娥還有趙嬸子坐在陰涼處說話，宋大海不知道上哪去了。

  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大多都是家裡人還有婆婆那點子事。

  正說著，趙嬸子就咦了一聲：「他咋來了？」

  院子裡止了話頭，宋秀娥也不在門口坐著了，直接轉身回了屋。

  門口的柳月蘭和趙嬸子瞧出不對勁，兩口子肯定是吵架了。

  朱順一瘸一拐的進了院子：「大嫂，秀娥在嗎？」

  柳月蘭朝屋裡看了一眼，沒回答，問：「你咋來了？」

  「哦，我是來接秀娥回去的，她從今早上走了之後，這都一天了，我來接她回去。」

  兩人一聽，臉色就不好了。

  哪有女兒回娘家當天去還要當天回的？況且南灣村離這裡又不近，這好不容易來一趟，現在就讓回去？

  現在天還沒黑，朱順就到了，怕是中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動身了吧。

  還沒等柳月蘭說話，趙嬸子就嗆了回去：「我說順子，秀娥今兒個才剛回來，就是走，那也得明兒個，現在這天氣也不早了，你是想摸黑回去？」

  現在到了晚上可不安全，半路上經常有搶東西的，運氣好丟點物件，運氣不好，命都保不住。

  朱順低下頭，他也知道自己不該來，可是抗不過自家老娘。

  宋秀娥冷著臉坐在屋裡，吩咐宋寧：「二丫，你出去告訴他，就說我今天是不會回去的。」

  宋寧屁顛屁顛的去傳話，朱順嘆了口氣，顯得有點可憐。

  宋秀娥今天肯定是不走了，可是人都找來了，也不能不讓進屋。

  兩口子一晚上一直到吃飯，都沒有說過話。

  宋大海看不下去了，叫上宋寧去挑水，柳月蘭也去了趙嬸子家去串門。

  村東頭排隊打水的人依然多，只是今天除了打水的人，就連村長也在。

  村長站在井邊不遠處，和身邊的人不知道在說什麼，皺著眉，看那樣子，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反正現在村里已經這這副光景了，就算再差還能差到哪去？沒有再比這更差的了。

  宋大海挑了水，回去的路上走走歇歇，走了慢了很多。

  宋寧好奇，就問：「爹，姑母是不是過得不好？」

  宋大海嘆了口氣：「倒也不是不好，其實和咱家的情況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