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路易改革

  幾日後，朱清研欣然應路易十五的請求成為了他的私人教師，之所以是私人教師而不是正式聘請的宮廷教師，這是朱清研的特別要求，畢竟作為大明人，又是一個女子，朱清研實在不合適直接成為路易十五的宮廷教師，私人教師的身份更為方便一些。

  至於董華，他是大明公使館的政務參贊，他的身份更加不合適擔任這個職務，不過對於路易十五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反正朱清研能夠成為她的私人教師已經滿足了。

  作為路易十五的私人教師，路易十五給了朱清研能夠自由出入羅浮宮和凡爾賽宮的權利，對於朱清研私人教師的這個職務，路易的要求也不高，僅僅只是希望能夠在自己空餘的時間內由朱清研為他講解關於大明的一些情況。

  這些講解包括並不限於政治、文化、軍事、科學等各方面，凡是路易十五感興趣的什麼都可以講，在許多時候路易十五聽得津津有味，並就朱清研所說的內容同她進行探討。

  越是深入接觸大明，路易十五就越有感觸，他覺得大明的一切都是那麼完美，相比之下法蘭西卻是如此落後。

  

  法蘭西人的浪漫和感性是這個世界上知名的，路易十五作為少年君主同樣也是，再加上東方的神秘和西方制度上的截然不同，對於路易十五的吸引力極大。

  一開始，路易十五對什麼都感興趣，可慢慢地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大明科舉制度上，相比西方文明，東方文明的科舉制度是獨創的，雖然東方的科舉制度早在百年前就流傳到了西方，而且有不少學者對於東方科舉制度的研究、推崇並讚揚。

  但這種直到現在基本還處於學者研究的範圍，各國君主對這種制度只是聽說而已，現在的西方各國對於官員的選拔採取的是貴族世襲制、君主恩賜制，或實行個人贍拘制、政黨分肥制。

  這種官員任命方式帶有強烈的任人唯親和結構性缺陷，從而導致政府成員能力不足或政府腐敗嚴重。

  此外，這種制度還會造成貴族階級的長期把持，從而影響到君王對國家的統治和政策推行。就像現在的法蘭西一樣，如今的法蘭西政治除去宗教和貴族兩大勢力把持外，國王的權利遠沒有想像的那麼大，政府內部一潭死水，許多官員尸位素餐，國家機器運轉不利，貴族和民眾之間矛盾尖銳。

  這些問題，路易十五已經察覺到了，他之所以要了解東方政體就是要想改變這些狀況，而當進一步了解了東方的科舉制度之後，一個想法在路易十五的腦海中產生。

  這一日，凡爾賽宮，路易十五的小客廳內，朱清研剛同路易十五講完關於大明科舉制度的一些細節，路易十五右手托著腮，目光中帶著思索，許久都沒說話。

  「陛下……陛下……。」靜靜坐了一會兒，朱清研有些忍不住輕聲提醒了他一句。

  「哦……真是對不起，朕失禮了。」路易十五回過神，非常抱歉地說道。

  「陛下，今天的課就到這吧，關於科舉的情況已講的差不多了，下一次我打算說說有關大明官員職務方面的劃分，如果陛下沒有異議的話，下一節課就按這個內容給陛下講解。」

  「可以。」路易十五點點頭，見朱清研沖他微微點頭正要起身，突然間路易十五坐直了身子，對朱清研道：「請等一會夫人。」

  「陛下，是剛才的講解您有什麼不明白的？或者還有什麼需要問的麼？」

  「不不，夫人您講的非常好，朕是想請教夫人一個問題，可以麼？」

  「當然可以。」朱清研坐了回去，帶著微笑點頭道。

  路易十五並沒有馬上開口，而是微皺著眉目想了想，這才試探地問道：「夫人，大明的科舉制度另朕耳目一新，在朕看來科舉制度是東方帝國的智慧所在，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公平、最合理的選拔制度。」

  朱清研心中好笑，其實科舉制度遠沒有路易十五說的這樣美好，自隋唐時期建立科舉制度以來，至今已有近千年了，在這近千年的歲月中，科舉制度雖然已逐步成為了歷代王朝選拔官員的主要制度，但科舉制度同樣也有著它的弊端。

  這些弊端對於大明人來講是最清楚不過的，可對於剛剛接觸東方文明的西方人而言卻是感受不到。他們只看到了科舉制度的先進和公平，卻沒看見科舉制度的局限性和其他問題，但怎麼說，科舉制度對於如今的西方國家來講依舊是先進的，至少它給予了平民通往上層的階梯，並帶來了一定的公平性。

  正是因為科舉制度的問題所在，朱怡成這才會在復國之後對之前的科舉制度進行了一系列的改變，這個改變包括增加除進士科外的其他科目，從而擴大化原來科舉制度針對的對象。

  而現在，大明的科舉制度在經歷了十多年的改革和完善後已經形成了另一套不等同最初科舉制度的模式，再加上朱怡成又通過設立皇家科學院、成立皇家學院和其他地方學院的方式來彌補科舉制度招攬人才的不足，從而使得大明的人才選拔制度從最初單一的科舉制度變成了以科舉、學院雙重製度的模式。

  當然，朱清研在同路易十五講解的時候自然不會說的如此詳細，她著重於講解原來的科舉制度模式，而把大明科學院和學院給模糊化了。對於這點，路易十五自然是不會知道的，僅僅一個科舉制度就讓他感受頗深。

  路易十五繼續說道：「法蘭西的官員都是貴族和宗教學者，雖然在法蘭西的歷史上這些群體給予法蘭西極大的幫助，也出現過不少優秀的人才。可是一個國家如果僅僅靠這樣的群體是遠遠不夠的，現在不是黑暗的中世紀了，文藝復興之後，整個歐洲煥發了生機，法蘭西同樣也是如此，民眾的呼聲已不再像以前那樣被君王和貴族無視，作為法蘭西的王，朕同樣不能忽視這點。」

  說到這，路易十五站起了身，雖然他的身高不高，軀體也比較纖細，再加上他還留著一頭的波浪長發，站在那邊優雅地翹起手指說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女孩子一般。

  「法蘭西必須改革！」路易十五斬釘截鐵地先說了這一句話，接著他的目光中閃爍著同少年人不一般的光芒：「朕決定了，朕要學習大明帝國的科舉制度，在法蘭西……不！在整個歐洲招募有才能官員，讓他們替代已經腐朽了的貴族和宗教群體，讓法蘭西煥發新生！」

  「夫人，朕希望您能幫朕完成這件事，讓朕成為法蘭西包括整個歐洲最偉大的君主，這是朕的請求……不！是朕作為一個朋友的請求！」

  「陛下，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朱清研其實早就猜處了路易十五的想法，聰明如朱清研如何會不知道路易十五在想些什麼？這些日子路易十五對於科舉制度的熱衷她都看在眼，其實這件事對大明包括朱清研本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壞處，相反如果路易十五成功的話，反而是一件好事。

  但是朱清研還是提醒路易十五，在法蘭西內部貴族和宗教勢力極其龐大，要改變這一切不是那麼容易的。此外，朱清研還有一句話沒說，如果要以科舉制度替代目前的法蘭西政體制度的話，那麼就會早就一批新的文官產生，而這批文官群體在以後必然會和之前的貴族、宗教勢力一樣同王權導致矛盾，從而影響和限制法蘭西的王權。

  這點，前明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前面的文官群體極其龐大，其影響力深入每個階層，就算是皇帝也拿這個群體沒有辦法。

  前明時期，皇帝之所以建立內閣、皇權和太監批紅制度，主要原因就是為了限制文官制度的影響力，從而讓皇帝通過和太監的聯盟從文官手中奪取權利。

  而現在的大明，朱怡成運用軍機處替代內閣，同時提高軍人地位，厚待勛貴，這也是限制文官群體的一種方式。

  路易十五要打造文官群體，運用大明的科舉制度改變格局，不僅會引來貴族和宗教勢力階級的反撲，也會造成未來文官群體的尾大不掉。當然，這是後話了，如果路易十五成功的話，至少在短時間內這並不是什麼問題，而長期來看，等到那時候朱清研也在乎不了那麼久。

  「朕知道，朕心裡明白。」路易十五捏了捏拳頭，他感受到身上有一股力量在產生，這股力量讓他信心滿滿。

  「夫人，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朕不會甘心，所以朕希望夫人能夠幫朕。」

  看著這個少年，朱清研的眼神中露出一絲柔和，朱清研想了想，站起身走到路易十五的面前，用大明的禮儀向路易十五行了個禮，起身微笑道：「這樣的話，如您所願，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