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不眠之夜

  「哐……當……哐……當……」轟隆隆的打雷聲，加上風馳電掣的閃電，讓已經熱鬧起來的夜晚更加地沸騰起來。

  「啊……」銣初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驚醒了，嚇得她立馬睜眼環顧四周。

  「怎麼還是這麼大雨？」坐直身子，看著偶爾從窗戶射進來的閃電，還有那「嘩嘩嘩」下雨的聲音，忍不住皺起眉頭。先這樣下下去，很可能還會出現滑坡的情況。

  

  思索之間，輕輕地起身，抬起步子想要出去一探究竟，沒想到堂屋都已經溢滿了水，踩下去都能聽到「咕嚕咕嚕」的水聲。

  在夜晚行走的銣初，這時候身上縈繞著一層淡淡的光暈，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腳踩在水裡，卻沒有沾上任何的水漬。

  爸爸媽媽的房間就在對面，為了不把他們給驚醒，開門的動作，簡直能用「做賊」來形容了。

  輕手輕腳拔下木栓，卻不想在打開木門的時候，厚重的大門發出了「咯吱」的聲音，嚇得她一哆嗦。隨後聽到爸爸那拉烘箱一般的打鼾聲，才放下心來。

  「我去！」門一開，迎接她的是風雨交加，撲面而來的涼風，就算在這仲夏的夜晚也有了那麼點點涼意。

  仍舊邁著步子出去，站在門檻邊上，把門外面的栓子給栓上。

  在旁人眼中的黑夜，在她的眼裡跟白天沒有任何區別，戴上斗笠直接在雨中穿梭起來。

  「他們怎麼在這裡？」快要到隊裡的那條大河溝的時候，就遠遠看到站在河溝邊上的三個人。

  「還真的發洪水了呢！」入眼的除了那三個人以外，就是那如脫韁野馬一樣的洪水，咆哮著從山谷里出來，用力拍打著河溝兩旁的樹枝，發出「嘩啦呼啦」的聲音。

  「你這孩子，雨這麼大，跑出來做什麼？」看著勢不可的洪水，張愛國打算帶著人回隊裡，挨家挨戶先把人叫起來，以防備夜裡出現的突發狀況。

  卻不想，轉身就發現站在屋裡有一個小小的人影，作為一個從反封建迷信思想出來的支書，他可是一個無神論者，走進的時候就發現是銣家的小丫頭。

  「支書伯伯，我來看看。」面對面前的男人，銣初一點都不怯場，也老老實實回答他的問題。

  「你這孩子，這麼大的雨，有什麼好看的？」李大榮笑看著這丫頭，這孩子以前嬌滴滴的，讓大家都覺得這孩子以後肯定廢了，沒想到這次摔了一跤醒來，整個人就變得懂事多了。

  不過，看到她這少年老成的樣子，心中還是挺開心的，這丫頭這樣總比那深閨里的丫頭強，畢竟，這是農村，以後還是得挖田種地，斯斯文文的怎麼受得了這種苦。

  「難道你被你爸攆出來了？」楊大偉摸了摸自己的八鬚鬍，這銣家新添了一個小子，不會銣文強也跟那些老古板一樣——重男輕女。

  把這丫頭給攆出來了吧！

  三個大男人，說起話來也沒有藏著掖著，也是有什麼說什麼，根本不知道避諱這兩個字怎麼寫。

  「楊會計！」楊大偉這話一出來，李大榮就呵斥出聲，這大隊裡誰家都可能重男輕女，這銣家的就不會。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一回事，這丫頭要真的是被她爸爸攆出來了，就這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真要出個什麼事，他們當家長的能受得了？

  「初丫頭，你跟伯伯回家去，有什麼事情，告訴我，我找你爸爸說。」李大榮義憤填膺地說道，作勢就要將銣初拉回去。

  「就是，你這個女娃子這麼聽話，他銣文強是不是反了，這麼大雨竟然讓你走一個人出來。」緊接著張愛國也說道。

  「初丫頭，你別傷心了，今天就讓伯伯們給你做主。」原本抱著看笑話的楊大偉，也跟著附和起來。

  「不是，我爸沒攆我出來，是我自己出來的。」尷尬地吐了吐舌頭，早知道躲一邊去算了，現在被他們看見，弄了這麼大一個烏龍。

  銣初也只是想想，這一望無際的田野，哪是她想躲就能躲的，可能容易躲得就是玉米梗堆砌成的小山包。

  「你不會是夢遊吧？」李大榮睜著兩隻看著銣初，這打雷下雨的，哪家孩子不是躲在家裡，有些還會害怕到，鑽進爸爸媽媽懷裡去的都有。對於銣初說的她自己出來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夢遊了。

  自己家的那個臭小子，小時候就喜歡夢遊，喊他起來尿尿，跑到灶屋去尿，要不是上茅房不用盆，真擔心會不會直接拿鍋裝。

  「不是，我就來看看，我怕雨太大了，山體滑坡、爆發泥石流。」一邊說話一邊搖了搖頭，天空中依然雷聲滾滾，混合著閃電一起，發出「砰嚓」的聲音。

  「這些都是大人做的事，你一個娃兒家家的，還是回屋去。」張愛國滿意地看了看銣初，這丫頭懂得還真多，不過，看她小小個的，總歸也還是個孩子。

  「嗯嗯，我先回去了。你們去通知隊裡面的吧！」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打完招呼就朝屋裡走去，越看越心慌，這種無力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好沒有用。

  桃花溝四面環山，但是中間是一大片平地，銣初家裡是背靠山，屋對面就是田地。

  可能就是因為山上有泉水，住在山腳下的居民也挺多的。但是，住山腳下也有點不好，就是像這種夏季雷雨多發的話，就容易發生山體滑坡、泥石流之內的事情，因為當初砍樹造地，把那些參天大樹都給砍光了，土地沒有遮擋物，一到雷雨季節，土地在雨水的大量下滲，導致斜坡上的土石層飽和，甚至在斜坡下部的隔水層上積水，從而增加了滑體的重量，降低土石層的抗剪強度，導致滑坡產生。不少滑坡具有「大雨大滑、小雨小滑、無雨不滑」的特點。

  有時候真的是危機重重，每當這種暴雨時節，大隊裡的人都睡不准覺，還有就是大隊裡負責的這三個，幾乎整夜都不會睡，就在隊裡到處檢查，一有動靜就趕緊通知隊裡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