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未雨綢繆
2024-08-01 05:10:23
作者: 飛天纜車
「唐國敗了?兒子知道了!」
一大清早,李老爺飯都來不及吃,拿著剛獲得的情報,就火急火燎地跑到兒子的房間,述說這個震驚的消息。
但,令他訝異的是,李郎君卻仿佛例行公事一般,微微吃驚了一下,就又繼續開始吃著眼前的米粥。
「大哥兒,你早就知道了?」李老爺收起臉上的震驚,詫異道。
「阿耶,您忘了?前些日子,我早先就說過,周國君明臣賢,唐軍又豈是對手?」李嘉看著大驚小怪的父親,淡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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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十年功夫,天下即將一統!」
但,人世間又哪能事事讓人如願,誰又能知曉,用不了幾年,雄心壯志的郭榮,竟然病逝,然後又被自己的心腹愛將給奪了天下。
歷史,就是如此的有趣。
「阿耶,番禺的皇帝聽到這個消息,怕是病情又將加重,衛王繼位之日不遠了,您可要早點打算才是!」李嘉看著肥潤的老頭子,放下了手中的碗,皺著眉頭思量起來。
「不提升官,能保住目前的位置,也是極好的!」
「難矣!衛王年幼受封,即受陛下垂憐,身邊已被那些達官貴人堵塞的毫無縫隙,此時更是熾熱,為父豈能躋身其中!」
自顧自地找個凳子坐下,李老爺急得一腦門的細汗,建武鎮所轄兩軍,設都指揮使,每軍兩千五百多人,李老爺就是率領一軍,鎮守邕州,防範蠻僚,另一軍則在欽州這個經濟重地。
自南漢建立之初,對武將的防範就已經開始了,非信任之人不可當任鎮守,且不得干涉地方政務,更是設立監軍,監察軍隊。
所以,在南漢,若要保住都指揮使的職務,就得獲取皇帝的信任。
「衛王年不過十六,好玩樂,寵信宦官,我們只能從其身邊人入手,哪個宦官不貪財的?」
李嘉站起,走了幾步,使勁地琢磨著腦海中關於南漢的知識,眨了眨眼,對著一臉糊塗的李老爺,輕聲道:
「燒熱灶不如燒冷灶,阿耶,即日起,為了李府的未來,咱們可要燒冷灶了!可別捨不得。」
「燒哪個冷灶?」
「龔澄樞——」李嘉吐出一個令其陌生的數字。
「燒多少?」李老爺吞了吞口水。
「一萬貫!」
…………
「龔給事,您慢走啊!」
「小的見過龔給事……」
漢宮極其龐大,足足占據番禺城的四分之一,奔忙勞累了一天,龔澄樞慢悠悠地走著,在幾個小宦官的服侍下,趁著天黑,回到宮外的府邸,歇息片刻,享用午膳。
坐在抬椅上,一路上經過的宦官各個都親切地打著招呼,他臉上隨帶笑意,但心中卻很惆悵。
自打高祖(劉岩)時期,他就已經是內供奉了,幾十年過去,他不過是內侍省之下的十大內給事之一罷了,雖說在宮廷內也算位高權重,但卻很悠閒。
職責不過是在元旦、冬至,百官賀皇后,則出入傳令;宮人衣服費用,則開具品秩及數字,春秋時節則宣送於中書省。
與那些頂層的宮使相比,就是個跑腿的。
到了一個華麗的府邸,占地約十畝左右,在這宦官遍地的番禺城,也算是比較富麗堂皇的了。
「老爺,您回來了!」剛跨過門檻,一個四十多歲的管家迎了過來,穿著讀書人的長衫,留著長須,笑容滿面的模樣。
「張先生,出了何事?」龔澄樞奇怪道,此人乃是他的管家,也是他的幕僚,平常為管理府邸,出謀劃策,也算是個厲害的人物。
因為南漢尊崇讀書人的傳統,所以哪怕知道此人就是為官而效力自己,但龔澄樞依舊禮敬幾分。
「今日,邕州李家送來了番禺城內數家商鋪,以及兩座田莊!」張先生臉上帶著笑意,輕聲說道。
「邕州李家?可是那個受高祖賞識的李維,李全之?」
龔澄樞皺了皺眉頭,疑惑道。
「正是,李家送來了幾樣東西,加起來近五千貫,端起大手筆啊!」張先生搖了搖頭,感嘆道。
「傍晚時分,又送了五千貫黃燦燦的乾亨通寶!」
「我不過是一個內給事罷了,李家為何送上如此大禮?」聽到五千貫的銅錢時,龔澄樞再也保持不住心中的訝異,連忙小跑而去,親眼目睹一番。
果然,倉庫內,黃燦燦的銅錢擺滿了好幾個箱子,將周邊的珍珠異寶都比了下去,他的目光,聚集在那銅錢上,挪不下來。
這番重禮,可真是太重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嘆了口氣,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此大禮,真叫人拒之不得啊!」
他可不傻,能爬上高位的宦官都不傻,傻子已經被淘汰了。
國內銅錢難得,許多他國商品,都需銅錢,如蜀錦等,人家可不要鉛錢,這就讓銅錢成了稀缺資源。
平日裡,朝堂中巴結自己的人不可勝數,送禮的也不少見,到一次性送上五千貫銅錢的,可真是沒有,要知道,國庫中除了那些糧食布匹外,真正的銅錢也不過數萬貫。
「不難猜測,無外乎燒冷灶爾!」
倆人慢慢走著,不知不覺中就快來到了一間密室,面對面坐著。
「先生何出此言啊?」龔澄樞臉上帶著微微笑意,淡淡地問道。
「老爺何苦裝糊塗,陛下身體日趨不行,且又不知節制,恐大行之日不遠矣!」張先生坐在塌上,幽幽地說道,目光不知飄散到何處。
「前些時日又去往城北選修陵墓,其目的已經昭然若揭了。」
「可衛王與我,並不親近!」龔澄樞搖了搖頭,表情頗為無奈。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內給事罷了,皇城內的那些宮使,已經將衛王團團包圍,哪有有他的位置?
「雖如此,但老爺卻另闢蹊徑,埋下伏筆,令人佩服的緊啊!」
「何出此言?」龔給事臉上帶著驚奇,想知道這位投奔自己的書生,能有什麼高見。
「林內相每年的三節一壽,您都備下重禮,親自去往,月初月末,也時常請安,未斷一日,如此勤勉恭敬,整個大漢國,又幾人能及?」
「且,林內相自閩地而來,雖受兩位陛下寵信,但在嶺南卻孤寡無親,近年來又體弱多病,告老之心早生,而宮廷大內,卻不可一日無人主持。
為了身後之事,安享餘年,除了舉薦老爺,大內之中,又有何人能得此信任?」
「對於林內相,陛下素來親之信之,若其舉薦,老爺又是高祖時的家人,定等飛騰居上。」
「好!好!好!」連嘆了三聲,龔澄樞站起身來,為自己的這位幕僚叫好,這番分析,簡直太過精彩,不得不讓他嘆服。
「先生何以教我?」龔澄樞連忙拱手作揖,恭敬地問道。
「近日,老爺無需多事,陛下日衰,宮廷內外動作難消,您只需與往日一般,去往林內相處,其他的跳蚤,隨他去吧!」張先生微微一笑,一臉的智珠在握。
「李家這禮,今日卻也送得妥當!您若起位,朝廷和地方上,也須有一二信人。」
倆人相望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