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 拒絕

  怪不得陸老爺子往日裡跟其他人沒什麼來往，卻了解一些事情，甚至連西邊的戰事都清楚，原來是趙無極告訴對方的。

  蘇白暫時無法猜測趙無極到底要幹什麼，他只是想知道趙無極是否會對他們的計劃有影響，什麼計劃？當然是帶著陸家離開上京的計劃！

  「老爺子，皇帝不會阻止您離開上京吧？」蘇白問道。

  陸老爺子沒有馬上回答，眼中露出沉吟之色，之前他能夠說不會影響，但經過今天晚上的事情，再仔細想想趙無極時不時的來找他聊天，這其中真的沒有什麼深意？雖然趙無極確實沒有問過他什麼問題，包括戰事、朝事都沒有，可對方真的只是來找他聊天的嗎？他若是要離開上京，趙無極真的會輕易放他離開？

  這一刻陸老爺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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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不會吧……」

  說這話的是小三，可他語氣中有濃濃的不確定，顯然他是真的無法肯定，可是在說了這麼一句之後，他很快就接著說道：「畢竟從今天晚上的事情看來，皇帝對我們似乎並沒有什麼關注，而且他來找爺爺，也確實只是聊天而已，或許……或許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咱們的皇帝陛下改變了？他真的需要一個朋友？」

  陸老爺子轉頭看了自己孫子一眼，眼中有不置可否的笑意，可他終究是沒有說什麼。

  這樣的態度蘇白是不滿意的，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不會在上京待多久，甚至可以說是要儘快離開，越快越好！若是能明天或者後天就離開，那就最好了！可現在趙無極成了最大的變數，若是在他們剛打算離開的時候，趙無極阻止了怎麼辦？

  「要不老爺子你問一下皇帝的明確意思？」蘇白試探著問道。

  與其在這裡猜測，還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他從來就不喜歡拐彎抹角，陰謀詭計，他喜歡什麼都擺到明面上來講，所以他希望得到趙無極明確的態度。

  陸老爺子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明天我去問問陛下到底是什麼態度。」

  小三有些詫異道：「爺爺，你還能進宮？」

  陸老爺子笑道：「為什麼不可以？」

  經過趙無極這麼一打斷，幾人也沒了聊下去的興趣，蘇白也清楚，明天離開是不可能的了，只希望陸老爺子明天帶回來的是個好消息吧。

  次日，陸老爺子並沒有大早上的就進宮，而是一直等到了下午，這才緩緩出了門，坐著馬車朝皇宮行去，陸老爺子說的沒錯，他現在雖然不當官兒了，可在經過稟報之後，還是很順利的進了宮，並且在御花園得到了趙無極的召見。

  如今已經是早春時節，御花園中雖然還不是爭奇鬥豔，可已經有了不少綠意，一些早春的花也開的很是燦爛。

  趙無極正在品茶，一身龍炮，氣勢很足，也很悠然自得，陸老爺子過去，雙膝跪下，說道：「見過陛下。」

  趙無極沒有起身，笑道：「是元直來了？快起來吧，這裡沒有外人，不用講究這些，坐吧。」

  這裡確實沒有外人，這小亭子中只有趙無極跟梁秀賢兩人，其他宮女太監之類的，都離的很遠。

  陸老爺子緩緩起身，說道：「陛下……」

  只是陸老爺子才剛開口，趙無極就直接打斷了他，說道：「元直啊，這是北邊來的奏摺，你看看吧。」

  小小的石桌上，除了茶點還有幾份奏摺，趙無極伸手指了指。

  陸老爺子聞言一下愣住，奏摺？北邊的奏摺？他很快想到這應該是來自五皇子的奏摺，他剛要思索這奏摺中可能說了什麼，但很快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連忙躬身道「陛下說笑了，我現在的身份怎麼能看奏摺？」

  趙無極卻不在意的笑道：「元直不必如此，讓你看你就看，咱們之間還需要這些虛禮嗎？」

  陸老爺子神情一僵，這算是虛禮？不看他也看出，趙無極雖然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可抗拒的意思，所以他清楚，這奏摺自己是非看不可了。

  於是他小心翼翼的將奏摺拿起，小心翼翼的翻開來看了看，接著瞳孔微微一縮，他看著奏摺上內容，有些不敢相信，這上面居然說五皇子要歸順朝廷了！

  這奏摺是五皇子趙琰親手寫的，裡面說的都是一些知道錯了，要痛改前非，以及要歸順朝廷，甚至將兵馬都交出來，反正只看奏摺的話，大致意思就是五皇子要投降了，要歸順朝廷了！

  「元直你怎麼看？」

  奏摺上的內容並不多，趙無極在陸老爺子看完之後，轉過身來，看著陸老爺子問道。

  陸老爺子現在極為不平靜，沉吟片刻，才緩緩說道：「這……五皇子能夠明白自己錯了，並且決定痛改前非，這當然是好事，就是……就是不知道這事情是真是假？」

  趙無極表情沒什麼變化，說道：「應該是真的，在這之前朕跟老五有幾次書信往來，具體說了些什麼就不提了，之後才有了這封奏摺，朕可以肯定，老五不是詐降。」

  陸老爺子低著頭，腦袋快速轉動，他想到之前趙無極跟他提到過的一些事情，串聯起來之後，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當初西邊二皇子那裡被偷襲之後，戰報很快就送了過來，闡述了一些四大千年世家的事情，同時也說明將消息告訴五皇子跟七皇子，同時表明對付四大千年世家，要齊心合力，不然他們趙家怕是就要……

  看來趙無極聽了二皇子的建議，將那消息以及四大千年世家的一些消息告訴了五皇子跟七皇子，然後那兩位皇子在仔細考量之後，就有了這封奏摺。

  「這是老七的奏摺，跟老五也是一個意思。」

  桌子上一共有三份奏摺，其中兩分分別來自七皇子跟五皇子，剩下的一份趙無極沒有說是誰的，陸老爺子當然也不會問。

  陸老爺子聞言連忙躬身道：「恭喜陛下，兩位皇子若是願意認錯，那對於朝廷，對於我武朝，那都是大好事一件啊！」

  趙無極也笑了起來，說道：「確實是好事，今天朕在看到這兩份奏摺之後，也很是高興了半天，見到元直你之後，就更加高興了，畢竟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分享的。」

  「對了，元直今天突然進宮見朕，可是有什麼事情？」趙無極話鋒一轉，問起了陸老爺子的來意。

  這趙無極思想很是跳脫啊！差點讓陸老爺子都有些措手不及，不過陸老爺子看對方高興的樣子，那應該也不會拒絕自己的請求吧？

  陸老爺子表情一肅，說道：「陛下，近日來我越發懷念自己的老家，都說落葉歸根，現在上京也沒什麼我需要掛念的事情了，所以我想回老家看看，也許……也許也會在那裡了卻殘生。」

  「什麼！元直你要離開上京？」趙無極聽到這話，表現的很是詫異。

  陸老爺子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陛下，我要離開，這次進宮，就是專程來跟陛下辭行的。」

  趙無極沉默片刻，又轉身看向了御花園，微微抬頭望著天，說道：「若是朕沒有記錯的話，元直你的老家在蘇州吧？那可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啊！記得當初你進京趕考之時，似乎只有二十多歲吧？這一轉眼竟然已經過去四五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你我都來了。」

  別看陸老爺子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而趙無極看起來就像是個中年人，其實兩人的年紀相差並不大，只不過陸老爺子不會武功，甚至身體比普通人還要差一些，加上不怎麼保養，這才顯得老一些，而趙無極則是先天境界的武者，壽命是普通人的兩倍，所以看著才年輕。

  陸老爺子也有些唏噓，嘆道：「是啊，我老家確實在蘇州，記得當初進京的時候，陛下您還是個頭角崢嶸的年輕人呢，這一轉確實過了好多年了，不過陛下您不老，還正是壯年時候呢！」

  趙無極呵呵一笑，可終究沒有轉過頭來看陸老爺子，依然在望著天邊，那裡似乎有什麼美景一樣，少頃，趙無極說道：「元直就想告老還鄉，落葉歸根的心思朕懂，按理來說朕也不應該阻攔，可是元直你這一走，朕以後還能找誰聊天呢？朕身邊可只有你這麼一個朋友啊！」

  陸老爺子心裡一突，有種不好的預感，卻又不好表示，只能緩緩說道：「陛下真是抬愛了，要說朋友，我實在不敢當，但陛下您要找朋友，也不困難，梁總管，李丞相，還有朝中的不少大臣，我想不少人都願意成為陛下的朋友。」

  「他？秀賢雖然很好，但你說他敢跟朕成為朋友嗎？」趙無極掃了一旁低眉順眼的梁秀賢一眼，聲音中有些不屑。

  梁秀賢神情卻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還笑道：「陸老大人真是說笑了，我就是一個奴才，就算就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跟陛下做朋友，陸老大人您這是要折煞我呀！」

  陸老爺子早就不是官兒了，可梁秀賢這一句老大人，依然叫的情真意切，仿佛陸老爺子依然是吏部尚書一樣。

  趙無極沒有理會梁秀賢的話，自顧說道：「至於李丞相他們……確實有能力，朝中的事情也都指著他們，但這並不能代表他們就能成為朕的朋友，元直啊！能成為朕的朋友的，就只有你一人而已。」

  陸老爺子心中越發的不淡定了，可聽趙無極這麼一說，他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將身體躬的更深了。

  「元直你站起來吧，朕還有事情要問你，你覺得老五跟老七，為什麼突然就投降歸順朝廷了呢？」

  趙無極揮了揮手，終於轉身看向了陸老爺子，示意陸老爺子起身。

  陸老爺子站直身體，面對趙無極的問話，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搖頭道：「兩位皇子的心思，實在不好猜測。」

  趙無極搖了搖頭，嘆道：「老五老七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當然是好事，可他們之所以會認錯，會歸順朝廷，只因為出現了一個更加龐大，更加厲害的敵人而已，那四個家族，果然不簡單啊！從老五、老七的口中，朕對他們的了解也更深了，他們的實力竟然會如此強大！竟然真的能夠跟朕的天下抗衡！老五、老七這是怕了啊！」

  「當然，兩人還算是趙家的子孫，還知道這天下到底是姓什麼的，能夠在這種時候放下成見，放下一些在乎的東西，還是令朕非常欣慰的，不錯！」

  「兩位皇子當然都是識大體的，這一點陛下不必擔心。」陸老爺子見趙無極誇獎兩位皇子，當然也要跟著贊同。

  「是啊，他們很識大體，可是元直，你就有些讓我失望了，在這緊要關頭，在朝廷要面臨大難的時候，元直你竟然要棄我而去，去安享晚年，這實在有些讓我痛心啊！」

  趙無極態度的突然轉變，頓時讓陸老爺子變了臉色，說了這麼多，對方竟然是要說這個！陸老爺子額頭上冒出了冷汗，聲音有些顫抖道：「陛下，我……我這一把年紀了，實在是無法給陛下盡忠了，再說那四大家族也只是四個家族而已，怎麼可能擋住陛下的鐵騎？不過是一群跳樑小丑而已，就算沒了我，陛下也不必將他們放在眼中。」

  趙無極卻搖頭道：「元直，你太小看他們了，這四大家族絕不簡單啊！不然也不可能在世上屹立千年之久，這絕對是朕，是整個武朝面對的最大危機！所以，在這個時候，朕希望元直你能夠留下，能夠出一份力。」

  趙無極看著陸老爺子，目光其實很平淡，卻依然透著那股不容抗拒的氣勢。

  這時候陸老爺子還能夠說什麼呢？他只能是點頭，說道：「陛下既然如此抬愛，我當然不能拒絕，但我也確實覺得自己無法幫到陛下什麼，這樣吧，我能再考慮考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