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章 慘重

  不過小五此刻也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他現在需要的是將自己爺爺帶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只是讓他無奈的是，他現在根本不知道什麼地方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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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別亂，就在這裡停下，等等再說。」

  小五正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走的時候，他身後的姬老將軍用力拉了他一下，如此說道。

  姬老將軍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就算在現在這種時候，在隨時都有可能面對刺殺的時候，依然顯得很冷靜，他沉著的聲音，也感染了小五，不由自主的聽從了他的話，停在了原地。

  姬老將軍解釋道：「里中軍大帳已經有些距離，與其這樣四處亂跑，還如停在一個地方，畢竟亂走的，遇到自己人的可能性更大。」

  小五點了點頭，說道：「可萬一若是被敵人發現，那爺爺你……」

  姬老將軍說道：「這一點不用擔心，我發現這些敵人只能夠分辨敵我，卻無法分辨出每個人究竟是誰，所以他們是認不出我的。」

  小五點了點頭，他也覺得如此，畢竟要是對方能夠分辨出每個人的話，那這邊的幾個大將，早已經被一個個刺殺了。

  兩人停下來之後，周圍喊殺混亂的聲音一直在持續，濃霧中姬老將軍的臉色很是難看，這是他領軍打仗以來，最憋屈的一次戰鬥，完全看不到敵人在什麼地方，自己這邊只能如同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自相殘殺，若是不還手，那可能面對的就是敵人，與其自己死，當然還是別人死的好，這完全就是一個笑話！

  好在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倒不是朝廷這邊找到了應對的方法，而是周圍的濃霧正在逐漸散去，這濃霧來的突然，散的時候卻很是緩慢，不像是之前的狂風，來得快去的也快，這濃霧從剛開始的什麼都看不到，一點點的能夠看清伸出去的五指，然後能夠隱約看到一兩米之內的人影，然後才逐漸的開始變得稀薄起來。

  從濃霧開始消散開始，喊殺聲就小了一些，等到能夠看清人影的時候，就只有寥寥幾處有聲音，而且還都是朝廷這邊人的聲音，大多數士兵都在緊張的戒備著，防備可能出現的地方。

  可也不是所有的士兵都能夠冷靜下來，有的士兵情緒已經有些崩潰，就算是濃霧散去了，依然在大喊大叫，如同瘋了一樣。

  還有的士兵看著身邊倒下的屍體，先是一怔之後，接著臉上流露出濃濃的痛快之色，這是他的兄弟，是跟他一個帳篷長的兄弟！此刻已經沒了任何生息，眼睛瞪的很大，其中透著茫然與不解，站著的士兵很是痛苦，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兄弟不是死在敵人手中的，而是死在他刀下的！

  現在回想起來，之前在濃霧之中，他感覺到身邊有人，而且似乎正要攻擊他，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就一刀劈了下去，看現在自己兄弟倒下去的樣子，那身邊的人就是他，之前對方可能只是想拍拍他的肩膀！

  士兵死死咬著牙，眼中流露出渾濁的淚水，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人，都是在血泊中摔過跤的人，理應看透了死亡才是，可現在自己的兄弟不是死在衝鋒的路上，不是死在敵人的手中，而是死在他手裡的！

  「啊！」

  士兵悲憤的嘶吼，無力的跪倒在了地上，當然，殺死自己兄弟的，絕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隨著濃霧散去，接著星光月光，以及零星的火光，眾人模糊能夠看清情況，看到了地上到了成片的屍體，幾乎所有的屍體都是他們的人，而這些人，又有多少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呢？

  濃霧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前後只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樣子，可引起的混亂卻不小，朝廷如今有四十萬精兵，不過短短不到半個小時，就死傷了五六萬！

  當然，現在是無法清點人數的，最主要的是，這些死亡的人中，有不少都是軍中的將領，其中一位更是一位大將！結果對方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關鍵直到濃霧退去，他們都沒有看到一個敵人的身影，他們不清楚之前一共有多少人馬闖到了軍營之中，造成了這樣的慘劇，當然，敵人也不是沒有留下屍體，也不是完好無損的，但是比起自己這邊折損的人馬，那就實在微不足道了。

  姬老將軍陰沉著一張臉，環顧一圈，突然嘶吼道：「傳令！大小將領來大帳集合，『奔虎軍』出營巡邏，防備敵軍！」

  姬老將軍沉穩的聲音終於人不知所措的士兵們找到了主心骨，開始忙碌起來，傳令的傳令，巡邏的巡邏。

  很快大小將領到了大帳集合，其中也有二皇子，只是他此刻也有些狼狽，眼中就驚慌之色，他旁邊站著一個中年人，此刻臉色極為不好看，這人小五見過，若是蘇白在的話，也一定認識，這就是二皇子身邊的那位先天高手，莫管事。

  此刻莫管事臉色很是難看，因為就在剛剛，在那濃霧之中，他發現自己的感知能力驚人大大受到了影響，跟未入先天之時沒什麼區別，這感覺實在有些難受，就像是突然沒有了眼睛，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差點沒有保護好二皇子，差點就被敵人偷襲得手！

  等到人來齊了之後，眾人簡單的開了個會，姬老將軍有條不紊的發布了幾條命令，收攏屍體，重整秩序，加強守衛，以及最重要的就是弄清那之前的狂風和濃霧，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及這次偷襲的到底是什麼人！

  命令下達之後，眾多將領都去忙碌了，姬老將軍跟二皇子則去休息，只是今晚註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到了一個新的帳篷，姬老將軍忽然說道：「你離開吧！」

  小五微微一怔，這是他之前跟自己爺爺討論的聲音，結果被突如其來的狂風，以及之後的襲營給打斷了，結果自己爺爺就這麼突然地放他走了？

  他稍微一想，也就清楚是怎麼回事了，爺爺這是擔心自己啊！說到底誰都不想自己的親人死在戰場之上！

  姬老將軍不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他清楚之前支持二皇子的那股勢力走了，也清楚另外幾位皇子背後的勢力也突然離去，都去支持十一皇子了，但他之前並沒有怎麼在意，甚至朝廷這邊怕是也都沒怎麼在意。

  只是今晚的突然襲擊，讓他看到了那幾股勢力的可怕之處，這倒不是說對付軍隊實力有多強，而是對方掌握著一些他們不了解的，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而當這些東西用在戰場上之後，展現出來的威力，也是顯而易見的。

  小五本來是要走的，可是他現在又不想離開了，他想留下，雖然他清楚，就算自己一個人留下，似乎也起不到什麼作用，畢竟戰場之上，一個人的作用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但微不足道，並不代表就沒有一點作用，剛剛若不是他在爺爺身邊，或許爺爺就有危險了！

  姬老將軍掃了自己孫子一眼，小五的沉默不語，他看在眼中，他低喝道：「走！我這裡還不需要你保護！記住，你現在也是有自己的家人！有需要你照顧的人！」

  不虧是看著小五長大的，小五一點神情的變化，頭逃不過老爺子的眼睛，瞬間就明白了小五在想什麼。

  小五本來想說什麼，聽聽到這話，他就張不開嘴了，他忽然跪了下來，用力磕了三個響頭，接著轉身離去。

  夜終究會過去，當東方泛起一絲魚肚白的時候，長安城這座繁華的城池，也迎來了自己新的一天，一些清晨就需要忙碌的人，已經走出了家門，他們並不清楚，就在昨天晚上，就在一兩百里之外，發生了一場大戰，一場時間不長，卻讓朝廷損失不小的戰鬥。

  而朝廷的損失，不光是陣亡的士兵，那些活下來的士兵，情緒心態也發生了變化，這樣的事情若是多發生兩次，這支四十多萬人的軍隊，怕是就要交代在這裡了吧。

  方家，一大早的就有夥計開始忙碌起來，這沒什麼奇怪的，畢竟方家是做生意的，無論是運貨還是開店，都要趕早。

  可今天有些奇怪的是，方家主家的人，也起了個大早，不光方平起來了，連主家的少奶奶都起來了，而且看少奶奶的穿著，似乎是要遠門，連披風都準備好了。

  秦君蓉的懷中，還抱著仍然在熟睡中的小公子，顯然早起的人中並沒有他，在自己母親的懷裡，他依然睡得香甜。

  方平滿眼的溫柔，望著自己的兒子，其中又濃濃的不舍之情，秦君蓉看在眼中，猶豫道：「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吧，這幾年你也挺忙的，咱們一家人一起去散散心。」

  方平搖了搖頭，笑道：「不了，長安城還有一些事情不能少了我，下次，下次有機會再一去出去，當時候買一條遊船，咱們順流而下，走到哪裡算哪裡，累了倦了就回家。」

  秦君蓉聞言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雖然她懷疑自己丈夫突然要讓自己走，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他並沒有多問。

  等到太陽升起，八點多鐘的時候，蘇白才走出自己的院子，看到準備妥當的方家人，先是一怔，有些不好意思道：「方大哥，倒是讓你們久等了。」

  方平笑道：「也沒有等多長時間，就是準備一些東西而已，我們也是剛出來。」

  「這就是所有的貨物？」

  蘇白掃了一眼兩輛馬車，很是奇怪，之前方面不是說有不少貨物的嗎？兩車貨物算多嗎？對於「春水商行」這樣的大商行，似乎實在不算什麼吧？

  方平罕見的有些尷尬，躲避著秦君蓉的目光，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根本就不是找不到看送貨物的人，而是他就是想讓秦君蓉離開長安城！蘇白稍微一想，也就明白而來，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乾笑了兩聲，不再說什麼，好在秦君蓉實在是個好妻子，就算到了這種情況，竟然還是沒有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白嘆了口氣，結婚之後的女人，都是這麼溫柔的小女人嗎？

  蘇白先去「天間客棧」接了陳茵母子，方平將一行人送出了城，本來是要準備兩輛馬車的，但又覺得不必要，就弄了一輛馬車，兩對母子都在裡面，兩個小傢伙年紀相差不大，在經過短暫的「羞怯」之後，很快就一起玩鬧起來，馬車中一片歡聲笑語。

  到了城外，小五還沒有到，方平跟蘇白聊著天，方平嘆道：「蘇兄弟，這一路上拜託了。」

  蘇白點了點頭道：「方大哥放心，我會照看好君蓉妹子的，若是……若是長安城真的出事，你也去浙州吧，畢竟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方平笑了笑道：「放心，我也不是那種見錢眼開，走不動道的人，真到了那個地步，不會死抓著不放的。」

  蘇白暗自撇嘴，對方不是嗎？或許還真不是，錢不錢的對方平來說，或許真的不重要，對方看重的，可能就是方家這片家業吧，若換成是他，真的就能這麼輕鬆的放棄這片家業嗎？這不是對不起祖宗嘛！

  所以蘇白沒有如此龐大的家業，也不準備有這麼龐大的家業，錢嘛，夠花就行！

  說話間，遠處一匹駿馬奔馳而來，蘇白眼力很好，遠遠地就看出是小五了，他心中的石頭也徹底落地，對方終究是趕來了，但他很快就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發現對方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損，這已經不是風塵僕僕能夠形容的了，這是明顯戰鬥過呀！

  小五到了近前，翻身下馬，蘇白迎了上去，沉聲問道：「小五哥，發生什麼事情了？你這是……」

  後面的馬車車門突然打開，陳茵有些慌張的下了馬車，別看對方在馬車之中，注意力卻一直在外面，聽到蘇白的話後，立刻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