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去做了自由的飛鳥
2024-08-01 00:57:10
作者: 阮綿棉
刷了不少懷念季夢漣的消息後,段寧寧心中更難過了。
但此時不是難過的時候,現在,季夢漣唯一的兒子嚴殊,是她段寧寧的男友。
她已經不是看客了。
段寧寧重新搜索了嚴殊的關鍵詞,這才看到也有部分嚴殊粉絲也在隱晦地懷念季夢漣。
雖然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嚴殊是季夢漣的兒子,但這也不是秘密,只是嚴殊和萱姐不允許媒體炒作此事,媒體們也都知曉嚴殊的這個底線,誰也不敢惹罷了。
段寧寧和嚴殊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可他一次都沒有提起過自己的媽媽,現在看粉絲們聊起季夢漣都如此小心翼翼,更知道嚴殊的態度了。
——這是他不能碰的話題。
明白至此,段寧寧更心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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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一定不好受。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了,段寧寧心想,不如偷偷去他房門外聽一下,看他怎麼樣。
然而,段寧寧才剛剛走到廚房,一下便看到了坐在陽台的嚴殊。
段寧寧忙躲了起來。
她探出頭來,偷偷朝嚴殊的方向望去,他只是坐著,望著陽台外的景色,平日裡他會坐在那邊喝一點威士忌,今日桌上卻空空蕩蕩。
要過去看看他嗎?
段寧寧不想隨便打擾他的獨處,或許他現在只想自己一個人呆著,但她真的放心不下。
想了想,段寧寧低著身子,輕聲挪到了沙發那邊,靠在了最接近陽台的沙發後面。
陽台門是開著的,段寧寧能聽到陽台外傳來的微弱噪音,但只是聽,又怎麼知道他現在到底如何呢。
書房的陽台和客廳是連在一起的,或許去那邊可以看個究竟,於是段寧寧便要朝書房的方向挪動,可才剛起身一點,陽台外即刻傳來了嚴殊的聲音。
「段寧寧,你這麼晚不睡覺在幹嘛?」
「……」
被抓到了。
她心想,自己不是已經非常非常小心了嗎!
沒辦法,她只能是起身朝陽台走去。
嚴殊沒有回頭看她,她一步步走到他身邊的那個位置坐下,因為有點冷,她抱住了自己的雙腿,卻緊張得不知道要開口說些什麼。
她偷偷瞄去,見他的臉色的確沉重。
雖然一樣都是那樣的冷臉,但她已經能看得出來了,他的確難過。
「你……不睡覺嗎?」段寧寧試著開口了。
「你呢。」嚴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問,「你不睡覺,偷偷摸摸的幹嘛。」
「我……」
段寧寧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不管怎麼開口,總是會涉及今日的特殊性。
嚴殊那麼聰明的人,他不會不知道段寧寧這是在做什麼,現在見她三緘其口,便自己開口問:「你在擔心我?」
段寧寧輕輕點了點頭。
「我沒事,我只是發發呆而已。」
「是麼……」
他說他沒事,但她卻不信。
可她也不能多問什麼,尊重他的意願,那只能是沉默。
是不是她在這裡打擾他了?
——段寧寧想。
於是她放下了抱著的雙腿,起身準備離開,說:「那……我先去睡覺了,你不要發呆太久,早點休息……」
說完,她起身離開,卻被嚴殊拉住了手腕。
「嗯?」
嚴殊抬頭看著她,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坐在這裡發呆,對吧?」
段寧寧忙低下了頭,坐回了位置上,輕聲道:「嗯……所以……所以擔心。」
嚴殊看了眼自己的手錶,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說:「她就是這個時間走的。」
他肯開口了,可段寧寧依然只敢沉默……
她太怕說錯什麼傷害他了。
「萱姐是她的朋友,你知道吧?」
段寧寧點了點頭。
「萱姐是她的鄰居,從小到大的好朋友,當年她從台北被送去香港發展,那時候萱姐還在讀高中,為了去找她,念完高中放棄了那時候很好的一所大專,自己一個人去了香港。」
段寧寧這才想起,好像季夢漣是在台灣出道的。
「我對她的印象很模糊,我爸也幾乎不提起她,所以……我對她的了解,幾乎都來自萱姐。」
嚴殊只用「她」來指代季夢漣,並不喚一聲「媽」。
段寧寧說:「萱姐……也和我提過一點,但也只是一點。」
「那一定也罵過我爸了吧。」
段寧寧「嘶」了一聲,點了點頭。
「我爸結過三次婚,嚴韶的媽媽是他的青梅竹馬,但生下嚴韶不久就病逝了。他後來認識了我二哥和姐姐的媽媽,但兩人感情不好,很快就離婚了。當我懂事後知道這些,我總在想,我爸應該很快會再結第四次婚吧,但他沒有。」
「他……放不下你媽吧……」
「或許吧。」
話題到這裡,嚴殊沉默了。
他想好好地告訴段寧寧,把自己的母親的事都告訴她,可他沉默久了,突然要開口說這些事,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他想了想,說:「她……從小到大吃了很多的苦,外公外婆賭博,欠了很多錢,她為了還錢去拍戲,成名後賺的錢幾乎都被他們要去賭博了,那個年代的香港娛樂圈很亂,很苦,她怎麼過來的,我不敢想。」
這些事段寧寧倒是一點也沒有聽說過。
嚴殊接著說:「所以她的精神一直不是太好,那個時代『抑鬱症』還是個很陌生的東西,沒人能理解,只覺得是心情不好,她也只能一直熬著。」
季夢漣為什麼自殺,大家都在猜測,但從來沒有一個定論,如今從嚴殊的口中才得知真相。
「她是……因為抑鬱症自殺的嗎?」段寧寧小心翼翼地問。
嚴殊點了點頭。
嚴殊站起身來,憑欄望向遠方,冬日的晚風吹起他的髮絲,吹得他思緒飄蕩。
「那一天的風也這麼大,她把我帶到了頂樓,留了句話,笑著跳下去了。」
他似乎是想擋住自己的臉,不讓段寧寧看見。
段寧寧便也尊重他,並不上前。
他的聲音飄得遙遠,像是還被困在六歲的那個聖誕夜裡。
「我趴在大樓的邊緣發抖,喊著讓她回來,可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嚴殊伸出了手,像是要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到。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後,輕聲告訴段寧寧:「她說,她要去做自由的飛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