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銘州，他來了

  這個房子裡的床太好睡了，一夜安眠的段寧寧差點沒能準時起床。

  段寧寧一邊刷牙，一邊研究地鐵去公司的路線，卻突然收到了備註「資本家」的微信發來的消息——

  [九點十分在你們小區東門門口等你，只等你一分鐘。]

  這備註就是嚴殊了，段寧寧昨天氣不過他的「醜八怪」，連夜給他想了新暱稱，趕緊換上。

  「資本家就是資本家！」段寧寧模糊念著，繼續刷牙了。

  如果他來接，那倒是不用趕了，但是咖啡呢？

  她忙打字詢問——

  [咖啡怎麼辦？]

  一會兒後，嚴殊回復了——

  

  [以後天哥的人去買。]

  「嗚呼！解放咯！」段寧寧慶祝片刻，趕緊換衣服化妝去了。

  她得打起精神，因為嚴殊很重視今天——今天，陳勁將正式在銘州辦公。

  整個英菲早已經傳遍了，陳勁即將來到銘州。

  不少敏銳的人都察覺了這件事的意義，不只是簡單的調動，這代表著嚴殊在培養自己的人了。

  陳勁的天成大模型做得那麼出色，他有資格幹掉現在的CTO，大家都心知肚明。

  CTO蔡恆自然也明白，他也並非毫無準備。

  早上九點半，陳勁出現了。

  他只是出現在電梯間而已，已經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了。

  陳勁是個很親切的人，他笑著與大家問好，就像自己只是個普通打工人一樣謙虛。

  行政小姐姐帶著陳勁來到了天成大模型的辦公室區域，把收拾出來的辦公室單間交給他，還沒等他放好包打開電腦，蔡恆已經給他打來了電話。

  蔡恆讓陳勁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於是，陳勁甚至來不及和他的團隊打聲招呼，即刻就趕去了CTO辦公室。

  陳勁敲了敲門，蔡恆的語氣帶著嚴肅回答：「進。」

  等陳勁進來，蔡恆背靠座位，看著他說：「隨便坐，陳勁。」

  陳勁在他對面的座位坐下了，揚起笑容問：「蔡總，突然找我有什麼要緊事麼？」

  曾經的陳勁是不會如此說話的，他頂多稍稍躬著身子問好罷了，並不會主動開口詢問，但他選擇了改變。

  蔡恆的臉上並不溫和，他看著陳勁，說：「從今天起，你就在銘州總部這邊辦公了。總部和你們京照不一樣，有一些事，我得交代你一下。」

  陳勁點了點頭，並不多說什麼。

  蔡恆接著說：「總部是公司的核心，在這裡工作，肯定沒有以前在京照自由，規矩比較多，約束也會比較多，上下級之間的溝通，也需要更嚴格的規範，才能讓這個龐大的集體正常運轉，你明白嗎？」

  蔡恆的意思很簡單——你陳勁在京照是職級最高的那個，但在這裡，你不過是我的下屬，你要聽我的，就這麼簡單。

  陳勁笑了笑，說：「總部的規範化管理我一直有所耳聞，京照那邊我也一樣按總部的要求來做管理，蔡總說得對，但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在蔡總看來，上下級之間的溝通，應該是什麼樣的？」

  蔡恆警覺起來了，因為陳勁很少如此主動提問，他一定有備而來。

  蔡恆想了想，把問題丟回給他：「你覺得呢？」

  陳勁一笑，他早已經猜到了，只要他把問題丟出去，蔡恆一定會打回來，他說：「我猜，蔡總的想法認為，越級匯報是工作里的大忌，對吧？」

  蔡恆想了想，說：「對，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我覺得……越級匯報的概念範圍並沒有那麼廣，有一些溝通，不應該被定義為『越級匯報』。有時候我們需要面更廣的交流，才能獲得更多的、更全面的信息，您說是嗎？」陳勁緩了下，看著蔡恆的眼睛，直言道，「是不是殊總繞過了您，直接找我溝通，讓我來銘州辦公，這件事……蔡總覺得不妥呢？」

  陳勁，一個在所有人眼裡都是那樣謙遜平和的人，此刻，他選擇了進攻。

  倒也沒有什麼契機使得他改變了自己，他改變自己的原因很簡單，他所背負的期待與責任，比以前更多了。

  嚴韶也很欣賞他，但嚴韶更信任蔡恆；嚴殊不一樣，陳勁能感受到嚴殊對他不同尋常的信任，他也清楚，嚴殊準備換掉CTO，而下一個CTO就是他——陳勁。

  不能再一味平和與謙遜了，他還想給妻子和孩子更好的生活，他準備好加入這場戰爭了。

  陳勁的問題拋出來後，蔡恆輕輕笑了幾聲，說：「這個問題有陷阱啊陳勁，我若說不妥，那就是說殊總找你這件事不妥了。如果我說可以，又會讓你覺得，我支持你直接和殊總溝通。」

  「蔡總……難道不支持我和殊總多溝通嗎？」

  「……」

  陳勁這個直球，把蔡恆打沉默了。

  蔡恆怎麼也想不到，陳勁已經有如此鋒芒畢露的時候了。

  見蔡恆不知道怎麼回答，陳勁露出了平時那樣謙遜的笑容，說：「我和殊總多溝通一些，也是為了工作更方便，畢竟現在天成大模型是P0級別的項目，工作所需，確實需要加強溝通。之後要是和殊總溝通，我這邊會儘量總結溝通的內容，再和蔡總匯報的。」

  陳勁進退有度，強勢之後再按節奏緩和對話，給了蔡恆選擇的權力。

  蔡恆自然清楚陳勁的戰略，但他卻沒有選擇，就像下棋時被圍堵在了唯一的出口，他只能點頭：「也罷，你做天成大模型也辛苦了。以後你有什麼需要，隨時和我溝通。」

  「會的，蔡總，蔡總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

  「嗯。」

  陳勁離開了，走出辦公室，走到了電梯廳，他這才鬆了一大口氣。

  ——當一個有刺的人，真的太不容易習慣了。

  他習慣了平和，習慣了做個隨性自在的人，突然要建立衝突，適應衝突，他的內心是抗拒的。

  但他也明白，誰都會抗拒不習慣的事，如果不做出改變，就不能改變當下的境況。

  他必須強硬了。

  電梯到了，陳勁帶著堅毅的眼神走進了電梯。

  銘州，我來了——陳勁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