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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異變

2024-07-31 23:57:22 作者: 鐘山隱士

  顧襄望著溪流間自己和江朝歡的倒影,心念一動,手指曲起做成鳥喙形狀,向江朝歡頭上啄去,在水面上果然是個小鳥啄人的影像,於是又惡狠狠比劃了幾下。

  「奇怪。」江朝歡忽然腳步一停。

  顧襄忙放下手,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頭看風景:「哪裡奇怪?」

  「這裡怎麼會有呆鵝?」江朝歡看了她一眼。

  「呆鵝?」顧襄一怔,隨即會意,立時咬牙切齒。

  這時幾聲尖嘯引得二人同時抬頭,卻見空中竟真的有一排大雁掠過,往東北方向。原來這耽擱一月,已至立夏,雁群開始回遷。想到顧襄身上的毒和下落不明的小縉,兩人不由心情沉重,美景難再入眼。

  曲曲折折走了半晌,終於回到了當時落崖之地,這處崖壁之上布著二十四根鐵黎,以助攀援。

  

  四人之中,唯有顧襄失去武功,幾人便計較先將她送上去。

  羅姑把一條長長飄帶纏在自己身上,另一端則纏在顧襄腰間,首先施展輕功,一躍到第一根鐵黎處,一手握住。

  江朝歡則攬著顧襄的腰,向上躍去。待羅姑上到第二根鐵黎,江朝歡兩人正攀在第一根之上,這樣依次躍進。

  只因若用一人帶顧襄上崖,幾人都沒有這般深厚的內力和體力。若兩人並行,中間帶著顧襄,卻只有一排鐵黎可供攀援。是而羅姑分擔一半向上懸提之力先行,江朝歡則隨後扶著顧襄跟上。

  上崖後,江、顧先小心觀察周圍情況,並沒見萬不同或什麼其他人的蹤跡。

  而羅姑心急,四下顧盼不見人影,怒道:「叫你們傳訊來送解藥,人呢?」

  話音剛落,林間窸窸窣窣應聲鑽出十幾個黑袍人,皆帶著鐵面具。當先一人走近前便突然跪下,其餘人也跪在後面,羅姑和堯叟驚疑地退開兩步,江、顧兩人也面面相覷。

  打頭之人恭敬地向江朝歡和顧襄拜道:「參見二小姐,離主。」

  余者也齊聲參拜,聲勢驚人。

  可是,眼前這些人決非自己或江朝歡手下,顧襄忙厲聲喝問:「你們是誰?」

  那人似乎比她還驚訝,答道:「二小姐,你不記得屬下了嗎?屬下奉門主之命來接應二小姐和離主啊。」

  「二小姐?!顧柔……不對,你是顧柔的妹妹!」羅姑聞言面色變了又變,目光狠狠剜在顧襄臉上,遽然閃身向她撲去!

  江朝歡早覺不對,一把拉住顧襄手腕向後一帶,避開羅姑。又掠步疾行,轉眼欺身到那人面前,扼住他脖頸,冷冷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不防他突然襲來,呼吸一滯,嚇得身子癱軟:「離主大人……是門主啊……」

  江朝歡手上微一用力,他便更上不來氣,手腳亂揮,連叫饒命。

  這邊羅姑和堯叟已徹底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你們……原來你是顧雲天的女兒,你是四主之一……哈,真教我瞎了眼了,還想放你們走?」

  江朝歡只得一掌推開那人,拉著顧襄避開兩人攻擊,其餘黑衣人早就一溜煙兒跑得沒了蹤影。

  羅姑本意的確是拿到解藥後放過兩人,也是她知道江朝歡功力大進,不想兩敗俱傷、魚死網破。但乍然得知這兩人竟是顧雲天的女兒和座下親信,深感被騙,又想到二十年前那場大仇,今生找顧雲天報償希望渺茫,若能取他女兒性命,也不枉此生!

  顧襄見這莫名其妙鑽出來的幾人一語道破了自己身份,也無法再辯解,只能先盡力拖延時間:「你為什麼知道顧柔的名字?你見過她?」

  「何止見過?我們變成這樣,大半拜她所賜!」羅姑眼中的恨意幾乎點燃到了極致,可又複雜到了極點。「你雖然確實與我無冤無仇,但既是顧老狗血脈相承,你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羅姑,」沒等顧襄發怒,堯叟已重重打斷了她,卻欲言又止:「她是顧雲天的女兒,可也是……」

  「管不了這麼多了!師弟師妹們蒼天有眼,今日我們若不能手刃此女,還有何面目苟活於世!」

  羅姑眼中湛出決然的殺意,只消一眼,堯叟也下定了決心。情勢一觸即發。

  雖有許多疑惑未解,但形格勢禁,江朝歡只得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擋在顧襄身前:「你們不想要他活命了嗎?其實我身上就帶著摧眉釘解藥……」

  「不必多言,我們也活得夠久了!早在二十年前,我們就該死了!」堯叟厲聲喝止,再不猶豫,右手斜飛,一掌便至。

  江朝歡一驚,不想他竟真的不顧生死也要殺人報仇。而這掌來勢凌厲,實是滿含殺意。羅姑也緊隨而至,從旁夾攻。盛怒之下,臉上縱橫交錯的幾道傷疤都脹得紫紅、幾欲裂開!

  右手一揚,江朝歡抽出墓中拾得的匕首,蘊力橫劃,架住兩人攻勢。

  經過這一日一夜,江朝歡修習風入松,得到堯叟近半內力,已經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他一手護著顧襄,一手執匕首化用劍招,以一敵二,一時倒也不露敗象。

  然而,沒有趁手兵刃,又要分神帶護顧襄,江朝歡也只是仰仗步法退避抵禦。

  只聽一聲長嘯,羅姑那根細短木棒猛然搗來,全不顧自己中盤大開,實乃捨命的打法。江朝歡一招破雲穿心,匕首斜挑,同時推開顧襄,俯身避過木棒,鋒刃直取羅姑腰眼!

  羅姑卻不閃不避,木棒右移點向顧襄,招招殺機畢現。

  「嗡」一聲,匕首划過羅姑懷中銅器,一直挑到她頸下。江朝歡內力大增,縱然銅器阻了一些力道,還是劃出淺淺一道血痕,蓋因匕首刃短,才入肉不深。

  不防江朝歡進益至此,羅姑竟中招受傷,還好堯叟一掌擊偏刀刃,化去了江朝歡後招。江朝歡趁勢收手拉回顧襄,但羅姑木棒急斬,還是削去了顧襄一縷青絲。

  「好啊,你吸了堯叟的內力,她還默記了風入松,果然是顧門無恥行徑。」羅姑雙目血紅,突然想起墓中顧襄默背經文之事,更添怒氣。

  顧雲天的女兒和屬下得了風入松全篇,回去告知顧雲天,他武功必將更進一步,世間再也沒有與之匹敵之人。

  羅姑徹底放下顧忌,自懷中摸出那銅器,向堯叟叫道:「出手吧!」

  堯叟大驚,尚有猶豫,不由出聲阻止:「不可!我們發過重誓……」

  「還有什麼不可?這些年,我們處處躲避忍耐,姓名武功都不敢顯露,到頭來還不是落到這個地步。區區一個誓言,若能換來顧老狗女兒的命,黃泉之下,師弟師妹們決不會怪我們!」

  江朝歡定睛一看,羅姑手中提著的銅器竟是一面小鑼。正詫異有人用小鑼做武器,羅姑便揮起木棒,在鑼心重重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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