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暗道

  擁月湖在等高線圖上為什麼不閉合，是一個詭異之處。

  一路西行到湖邊，只見湖對岸立著那采月樓，而湖面依舊沒有橋和船隻可渡。

  岸邊一如既往靜謐，沒有人影。江朝歡看著圖上曲線的那個缺口，悠悠說道：「我覺得需要下去看看。」

  顧襄認同：「這裡不架橋樑、不通船隻，肯定是為了阻止人來，說不定湖底有什麼秘密。」

  「那誰下去啊？」小縉好奇地看著湖面。一轉頭，卻見兩人都盯著自己。

  

  「喂，不會是我吧？明明你的水性更好！」小縉連忙倒退一步，向江朝歡叫道。

  顧襄瞪了小縉一眼：「他昨晚沒休息好，我看你更合適。」

  「什麼？明明我也忙了半宿，我更沒休息好嘛！你們兩個狼狽為奸，以大欺小！」小縉不滿地嘟囔著，卻在顧襄打來之前就退到岸邊，脫掉外衫準備下水。

  江朝歡指著湖的東南方向，告訴小縉：「你只要向這裡游就好，別的地方無需過去。」

  小縉恨恨地答應了，便縱身一躍，很快便沒入水中。

  過了約一刻鐘，小縉才重又浮出水面，撲騰著爬上岸。

  人還沒上來，就聽到他顫抖地連連怪叫：「冷死了，冷死了。」早春時節，冬寒還未完全褪去，水中則更是冰涼。小縉抱著肩膀，哆哆嗦嗦地爬了上來。

  江朝歡很有良心地為他披上了外衣，顧襄則哼了一聲：「習武之人，居然還畏寒畏暑，可笑。」

  「喂，你說話怎麼和門主一個腔調了。你倒是下去試試，看看冷不冷。」小縉瞪大眼睛連連搖頭，嘆息自己命苦。

  「畏寒畏暑。」江朝歡默默重複著。顧襄轉頭看他，他卻只問小縉湖底有什麼發現。

  小縉嘻嘻一笑，賣弄道：「看，你們還是靠我吧。那湖下果然有隱秘。」

  看到兩人關切的神色，小縉很是得意：「這東南側看起來和周圍一樣，有攔河堤壩，坡度也和旁邊沒什麼區別。但是敲上那堤壩，卻能感覺到不像夯砌實土，好像有震動回聲。」

  「我又發現那裡底部的泥沙比別處都少，於是我用攝魂勾挖了一會兒，在那河提上挖出來一個小洞。」

  小縉眨眨眼，接著說道：「沒想到對面竟然也是水！這個攔河壩是個擺設！堤壩另一面也是挖空的！」

  顧襄沉吟不語，江朝歡卻只是點了點頭。小縉錯愕地瞪向兩人：「你們不會早就知道了吧？

  「從等高線可以猜到，不過經過你的勘察才能證實。」江朝歡淡淡地說道。

  「這說明什麼？」小縉其實也隱隱有了猜測。

  「聚義莊下，皆被挖空。」

  顧襄解釋：「而忠義樓內的密道應該是地下一個重要的關口，不然不會讓那麼多人把守多年。」

  「但經過昨晚，慕容義應該已經有所戒備，我們很難再潛入忠義樓了。」小縉踮起腳眺望著小樓的方向。

  「所以我們要從此處開始，找到這個湖貫通到哪裡。湖水的流向與地下暗道必定密不可分，相輔相成。這裡是水源，應該也即密道端頭，便從這裡找起。」

  兩人對江朝歡的話深以為然。於是施展輕功掠到對岸，先進采月樓尋找。

  那日比試，眾人都是匆匆上七層取入會牌，這次，他們在一樓大廳細細摸索。

  果然，不出半刻，小縉便發現了地面有一塊鬆動的磚。翹起磚塊，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出現在眼前。

  三人依次鑽入洞口，先走過一段平緩的坡道，便到了平地。這暗道約莫兩尺寬，一個人走都有些擁擠，只能前後而行。江朝歡走在最前，小縉殿後。

  暗道大約往東南方向，走了沒多遠，便看到眼前倏然開敞了。一道巨大的石壁橫在左側，密道則拐向右邊。

  「看這裡！」小縉指著腳下，左側牆角很潮濕，長著青苔，隱隱有水跡。扒在牆邊聽，似乎有水浪拍打石壁。

  「看來這個密道沿著湖從西北向東南而進。」顧襄估算著。

  又走了半晌，前方出現了一個洞口，積水卻更多了，在轉角處甚至形成了一個水窪。看來這裡便是擁月湖的盡頭了。

  湖水在東南方向引向哪裡，卻是眼下最緊迫的。而再走不遠，卻見到了一個分叉路口，一個往北，一個往南。江朝歡從圖上觀察，認為這往北的應該是通往忠義樓，所以幾人選了南方的岔路。

  這時，牆壁左側的水聲已經漸漸微弱，好像逐漸遠離了流水。而牆壁石板也越來越乾涸，直到再也看不到水痕。

  這條密道幾經折轉，朝著正南而去。到了大約主院正廳的位置，又出現了兩個岔路。一條拐回北側，一條則繼續向南。

  江朝歡先向北面行去，然而未走幾步，卻感覺腳下石板似乎微微振動，而牆面傳來沙沙的摩梭聲。

  幾人警惕地放緩腳步，眼前出現了一道石門，門扉間依稀透出些光亮。

  小心地靠近石門。卻不料距門扉尚有一尺之距時，這門突然大開，緊接著一團細紗網從天而降，將三人罩在其中！

  江朝歡在最前面，也最先察覺突變，倏然向前踏出一步，避開紗網。來不及拔劍，他劍鞘一挑纏住網邊，陡然旋身一帶；顧襄與小縉也同時拔劍相抵，合力逃出網罩。

  然而，紗網剛剛落地，兩側牆壁又疾射出無數箭矢！正擋格間，卻見前面石門裡極快地衝出一個人影，後面還跟著幾個追兵。

  只是，那人顯然沒料到前面會有箭雨，去勢太急，已然收不住腳，「刷」一聲，胳膊便中了一箭。眼見又一支箭逼近她胸口，一道劍光從旁閃過，箭杆陡然從中折斷，緊接著她被一股大力推回門內！

  這瞬時之間，箭雨中卻又降落了一道石壁，而小縉與顧襄方才後退，與江朝歡被隔在了石壁兩面。

  顧襄舞劍阻隔箭矢，護住小縉，小縉則以攝魂勾去接那石壁下沿，銀勾鐵劃，緊扣石壁底部。

  小縉急運內力承抬石壁，卻仍無法阻擋它的下沉之勢，眼見下緣距地面只剩兩寸，他忙叫顧襄：「你先過去！」

  顧襄一個轉身挑開兩支箭矢，便俯下身要從下面擠過，這時，卻聽石壁對面江朝歡聲音急迫：「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