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不過肉體凡胎

  李泰怪笑一聲，將腳邊的一隻青蛙踢下田埂，而後面容惆悵得坐著，縱使顧青表現的再輕鬆，李泰也知道現如今朝堂上的話語聲越來越多，皇家和顧家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明顯。

  從海貿開始的江南勢力，到如今的江南各方大亂，這一切都繞不開顧青，要說江南的時局也是一直以來的詬病和顧青沒有什麼關係，卻是海貿的利益讓這個詬病被放大。

  看著顧青一臉放鬆的神情，李泰實在是輕鬆不起來，顧青不會不知道這些日子長安都在發生著什麼，低聲問道：「你怎麼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顧青靠著樹被身體的重量完全放在背後的樹上，慢悠悠搖著手中的蒲扇說道：「我能有什麼事。」

  「你能有什麼事？」李泰語調都高了幾分，「現在整個長安都是你的事，你說沒你什麼事情？」

  「千金難買爺高興。」顧青神神叨叨的說著。

  李泰坐顧青的身邊看著頭頂的藍天，有時候真羨慕顧青，在這種風暴的中心還能夠這般的坦然，像是一種無愧於心也像是一種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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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健小步走來說道：「家主，謝家的人想要立新家主。」

  「嗯。」顧青閉著眼點頭。

  范健又說道：「謝家家主的次子希望可以得到家主的支持，昔日的恩怨一筆勾銷。」

  聽到這話，李泰坐起身子說道：「謝家的長子還在吧。」

  「確實還在。」范健點頭說道。

  「長子還在，次子就想要做家主，這味道不對吧。」李泰推了推顧青說道：「顧青，你說是不是？」

  「跟我有什麼關係。」顧青翻了一個身打算接著睡午覺。

  「人家是想獻殷勤。」李泰悠然說道：「你看看如今謝家，分崩離析，謝家幾個子弟之間的鬥爭也是越演越烈，你這個時候插手正好可以控制謝家。」

  「我要是真這麼做了，我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李泰看著依舊閉眼像是在養神的顧青，一時間也沉默下來，說來也是如果這個顧青插手謝家的事情，對朝堂來說確實可以拿顧青開刀了，現如今江南亂做一團，朝中正頭疼，想要將江南的利益集團重新整合，顧青若是插一手免不了會有朝中的話語。

  范健朝著遠處看了一眼說道：「家主，唐玄奘來了。」

  李泰回身看了一眼走來了唐玄奘起身說道：「我先走了。」

  見李泰離開，唐玄奘走來說道：「打擾顧施主休息了。」

  顧青長嘆一口氣坐起身，「玄奘大師若是此番來是要給我指點迷津的話，還是請回吧。」

  「其實是想要顧施主來給貧僧指點迷津。」唐玄奘低聲說道。

  手趁著下巴，瞧著唐玄奘顧青說道：「有人說和尚可以給痴人點化，還是真是第一次聽說和尚需要別人來點化。」

  「這個世間誰人都一樣，貧僧也一樣，不過是一片浮萍而已。」

  村莊裡很安寧，細細的孩童，休養在自家屋檐下的老人，還有忙碌的大人，烈日下難得的安逸。

  唐玄奘說話道：「貧僧敢問顧施主，這個世間真有未卜先知這一說嗎？」

  「你信嗎？」顧青笑著反問。

  「貧僧相信因果，以前貧僧不信什麼未卜先知，不過認識顧施主之後貧僧動搖了。」唐玄奘低語道：「顧施主給貧僧的感覺是一個非常詭異的人物，這種詭異就像是顧施主本不應該在一般。」

  「你的這種想法很對。」顧青點頭。

  唐玄奘盯著顧青接著說道：「那貧僧是說對了？」

  「我要是真的可以未卜先知，我也不會落得這番田地。」顧青抬了抬下巴，示意著這個村子，「都說我風光其實我就是在一個囚犯，我要在這個村子裡被囚禁一輩子。」

  「貧僧相信所謂的囚禁，不過是顧施主的為人之道而已。」

  聽著唐玄奘所說，顧青自嘲著般的笑笑，「不止是你，很多人對我都充滿了疑惑，為什麼我可以給世道帶來這麼多的變化，為什麼我可以成就如此，其實我並沒有別人說得這般高深莫測，我不過是比其他人學得多而已，當然了，剛剛來到大唐的時候我也很自信。」

  「什麼皇帝，什麼階級？我都這裡的種種都嗤之以鼻，我相信如果是我，我可以做得更好，我驕傲過，可我也挫敗過，因為我發現了一間事情，時間是不會停止的，它會一直流動，從我來到大唐的那一刻開始，未來就已經不一樣了，所謂未卜先知也不過是一個概念而已，直到我做了這麼多，很多事情連我自己都不能掌控。」

  「有些未知也會讓我害怕，讓我忐忑不安，我跟本不會未卜先知，我只是知道的別人多而已，就像你所見我也只是一個肉體凡胎。」

  聽到這些話，唐玄奘看著顧青下巴的鬍渣微笑地點頭，「沒錯，顧施主也不過是肉體凡胎。」

  「現在你放心了？」顧青微笑說道。

  「如今朝中乃至長安對顧候爺的議論聲一直很大，顧候爺，你的因果也該到了。」唐玄奘說道。

  「什麼意思？我給你解惑，你還要說我大難臨頭了是不是？」

  「非也，非也。」唐玄奘擺手說道：「誰都有清算的一天，任何事情都會有結果的一天，誰都要面對那一天，顧候爺也是，不論顧候爺做了多少的壞事，殺了多少人，救了多少人，這個世間的事情總是很奇妙，不論你怎麼努力它總會給你一個，你應該有的答覆，就像顧候爺的所作所為也會有被清算的一天。」

  「貧僧……」說道這裡唐玄奘躬身對顧青說道：「不過貧僧還是要感謝顧候爺，即便是顧候爺做了多少惡事，顧候爺也救了不少人。」

  唐玄奘接著說道：「就像是李世民，就像是長孫皇后，就像是李承乾……不論是誰在這個世間誰都有一個結果，可是顧候爺的做了什麼，想必只有顧候爺自己知道，貧僧可以問問，顧候爺到底做了一些什麼嗎？」

  顧青像是汗毛炸起一般站起身盯著唐玄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