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個人，是不是人

  我笑了笑，正準備再和小和尚辯解幾句，老和尚眼睛突然睜大，詫異地盯著我：「你們不是一共來了四個人嗎？」

  「啊。」我驚呼一聲，腦筋快速地旋轉。

  「請問大師，我是最後一個來的嗎？」

  「你是最後一個來的。」老和尚微微點頭。

  我更為震驚，如果我不是最後一個來的，說明在我進入壁畫之後，還有人闖入到了其中。

  可我既然是最後一個來的，那麼除了陳婉和柳夙，又有誰進入到了壁畫之中？

  是比我們更早進入，還是和陳婉柳夙同一時間段進入的？

  我必須要搞清楚這一點。

  「那三個人是同時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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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點了點頭。

  我心中驚駭。

  猛然間，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大師，您是得道高僧，想必應該能分清楚人與亡魂之別啊。」

  「不知道那三人有幾人是人，幾人是亡魂？」

  「兩人為人，一人為亡魂。」

  原來如此。

  我恍然大悟，謝過大和尚準備下山去。

  正往外走，大和尚突然喊住了我：「施主稍等。」

  「一人前去恐有危險，不如讓我這個小徒弟跟你一起去吧。」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一臉不情願的小和尚。

  就這小和尚跟著自己，能幫上什麼？

  不拖累自己就算不錯。

  我面帶一絲微笑，委婉地拒絕。

  「算了吧，還是讓他留下來照顧您吧。」

  一旁的小和尚猛地點頭，他才不願意跟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去什麼鎮子呢？

  那個鎮子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去了九死一生。

  就讓他一個人去，讓他死在那裡才好呢。

  他也看出來了，我沒瞧得上他，不由地哼了一聲。

  「哼，讓我去我也不去。」

  大和尚臉色微微一沉，臉上堆積的肉瞬間就耷拉下來，一雙眼睛帶著一絲斥責之色，手微微敲打了一下蒲團。

  「說什麼呢？讓你去你就去。」

  說話之間，他不經意間地瞥了一眼我，面帶一絲詭異的慈祥。

  「再說我徒弟呢，你別介意。」

  嗯？

  我聽這話有點不太對勁，這句話要是不說，我當然知道老和尚在教訓小和尚。

  可是這話說出來，就有點指桑罵槐了。

  這不是在暗示自己嗎？

  本想再次拒絕，可是老和尚垂下雙目，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去吧。

  小和尚不情願地嗯了一聲，惡狠狠瞪了一眼我，踢著有些髮油的木質地板就出去了。

  每走一步，地板都會發出咚咚的聲音，震得房樑上的灰塵紛紛飄落。

  我見一根房樑上的小木刺飄落到了老和尚的眉毛上。

  他的眉毛並不多，小目測就躺在了他的幾根睫毛之上。

  老和尚毫無感覺，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我深知這個老和尚是一位高人。

  就是不知道這畫中世界的人，是否真實存在，還是虛幻而來。

  看見我站在原地沒有動，小和尚拽了我一把，恨不得把我給拽入深淵之中。

  「愣著幹什麼？趕緊走啊。」

  我轉身跟著小和尚下了山。

  路上兩人沉默不語，小和尚嘴裡面念念有詞，也不知道說什麼，也聽不明白。

  不過，我總覺得他是在埋怨我，罵我。

  小鎮的一個角已經映入眼帘。

  花花綠綠的小鎮看上去格外的詭異，就像是一幅油畫，也像是花圈店裡的各種陪葬用品，和現實中的物品完全不一樣。

  小鎮裡的東西，包括山林、房屋顏色極其鮮艷。

  鮮艷得有點不像話。

  看上去總給人一種輕飄飄的感覺，仿佛風一來就能夠把所有的一切都摧毀。

  來到小鎮。

  鎮子裡的每個人臉上都畫著五顏六色的圖案，圖案也極其的鮮艷，像是唱戲時候畫上的各種臉譜，也像是花圈店裡紙人的臉。

  白得悽慘，黑得發亮，紅得如血，綠得讓人發慌。

  整個小鎮的一切包括人，我感覺都像是假的。

  然而，當我和一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皮膚上傳來的熱量。

  甚至能夠感覺到他的毛孔在我胳膊上划過的感覺。

  確實是人。

  只不過畫得有點太過恐怖了。

  「這個鎮子好。」我故意和小和尚說，希望從他口中能夠得知一些鎮子的事情。

  小和尚把腦袋向上一仰，又哼了一聲，不願意與我多說什麼。

  邁著大步往前走，好像要把我甩開，我卻緊追不捨。

  任憑他有多快，就是能夠不離不棄。

  三小和尚停下腳步。

  停在了一家店鋪面前。

  店鋪的門敞開著，沒有名字，裡面有一個老奶奶正拿著一根針，在縫補一件紅色的肚兜。

  肚兜上面有一條極其鮮紅的鯉魚。

  「進來。」小和尚一把抓住我，將我扯進了店鋪，隨手把房門重重地關上。

  原本就不亮的房間在房門關上那一刻，顯得更加昏暗。

  我已經看不清老奶奶的面部，但是她手中那根針卻在昏暗的房間中顯得更為耀眼，閃爍著寒芒。

  細小的針一次次扎在了鮮紅如雪的鯉魚上，鯉魚的嘴似乎正在蠕動，仿佛在承受著什麼痛苦。

  我愣了一下，注意到盤腿而坐的老奶奶的右腿正不停地抖動。

  可能是因為她的腿在不停地抖動，導致肚兜也跟著抖動，從而讓那幅圖案中的鯉魚看起來也在動。

  小和尚咽了一口唾沫，環顧了一眼四周，不由自主地往我身邊靠了靠。

  之前他是不願意接近我的。

  「老奶奶問你個事兒，最近鎮子裡是不是來了三個人？」

  老奶奶手中的針停了下來，抬起一雙渾濁的眼睛在我身上打量片刻。

  又冷不丁地看向小和尚，把小和尚嚇得直接躲到了我身後。

  「小禿驢，鎮子也不是奶奶的，奶奶怎麼知道？你去問問村長吧。」

  我聽見這句話，不由好奇地脫口而出：「這不是個鎮嗎？」

  老奶奶惡狠狠地瞪著我，突然給了自己一嘴巴，啪的一聲在房間裡面格外地清脆。

  「對不起，說錯了，你們去找鎮長吧。」

  小和尚嘴角抽動了一下，偷偷地在後面拽了拽我的衣服，示意我趕緊走。

  我還想再問什麼，可是小和尚已經打開了房門。

  昏暗的陽光照射在房間裡面，讓我看見了整個房間的全貌。

  一瞬間，我感覺渾身充滿了一股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