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交卷
2024-07-31 18:31:07
作者: 點小駙馬
方休落座後,有人分發了紙筆。
定國公吩咐了一句,便有武官舉著一個鎏金的牌子,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幾個大字:安國之道。
楚國校閱原先考的內容與前世的武舉相似,以弓馬為主。
文宗時更改為『先之以謀略,次之以武藝』。
到了現在,只重謀略,武藝並不在考核之內。
安國之道便是此次校閱的題目,意思是:如何使國家安全。
楚皇以此為題,意圖再明確不過了。
這是要考校京內這些勛貴子弟對國家大勢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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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們看了題,個個眼中放光,提筆就寫。
他們大都讀過一些書,最擅長的便是答這種模稜兩可的題目。
上來先歌頌一番當今聖上如何英明神武,如何氣吞山河,楚國江山在陛下的治理下又是如何的國泰民安。
緊接著,便是對朝廷政策的各種分析,闡述利弊,提出改進之法。
看似中規中矩,挑不出什麼毛病,可仔細分析,便會發現,儘是一堆廢話,於國於民沒有任何益處。
當然,校閱不同於科舉,楚皇本身也沒對這些錦衣玉食的少年郎抱有太大期望,只希望他們的文章還能入眼,提出的方法還算得當,便心滿意足了。
定國公看著滿臉激動之色的諸考生,不由嘆了口氣。
安國之道豈是他們想的那般容易。
如今......
草原諸部隱隱有聯合之勢,更有崛起的乞顏部陳兵邊境,對北方三州虎視眈眈。
西北,以小宛為首的西域諸國蠢蠢欲動,據密探來報,似乎有撕毀盟約、與草原聯合進犯我楚國的可能。
西南,土司之亂平定不過兩年,又有作亂的跡象。
陛下在校閱上出這個題目,可見安國已經成了動搖國本的大事,想來今年春闈,策論中也會有這道題。
定國公搖了搖頭,將目光放在了面前的方休身上。
這個名叫方休的年輕人,既然是陛下親命,定然是有幾分真本事。
便說此刻……
別人答題,都是提筆就寫,顯然沒有經過什麼思考。
唯獨他,目光深邃,面色如常,那一副深思熟慮的沉穩模樣,倒像久居宦場的老臣。
不錯,著實不錯,有老夫年輕時的影子......
定國公越看,越覺得這人是個可造之才,未來成為楚國的棟樑也未必不可期。
可......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他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怪異。
這小子......怎麼還不動筆?
一炷香的時間,還不夠他思考?
半個時辰過去了,定國公漸漸回過味。
這小子......莫不是睡著了吧!
剛才還睜著眼,現在倒好,眼睛都閉上了。
定國公面沉如水,從太師椅上起身,走到方休身邊,輕輕推了他一下。
「誰,誰動我!」
方休剛剛做了一個夢。
夢到自己成了新郎官,在婚宴上喝了很多酒,進了洞房,掀開新娘子的紅蓋頭,看見的竟然是趙嫣。
他吃了一驚,剛想逃,就被人推了一下,接著便從睡夢中驚醒。
舉目四顧,有些懵。
這是哪兒?
在做什麼?
「你小子在校閱!」
校閱......
對,校閱!
方休回過神,看著面前那張蒼老的臉龐,有些汗顏。
校閱場上,竟然睡著了。
實在......有些丟人。
徐景昌此刻臉已經徹底黑了。
這裡,人人都搶著答題,想要爭得個靠前的名次。
你倒好,一字未寫,竟然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睡著了!
這天上可還掛著太陽,都能睡著?
恥辱啊,真是恥辱!
若不是要注重場合,徐景昌恨不得給這小子一巴掌,替他老子好好教訓教訓他。
他繃著臉,壓住怒火,低聲道:「方休,你小子有出息,校閱場上睡覺,若非陛下口諭,老夫今日非得狠狠揍你一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造次!」
方休心裡咋舌,現在這處境,還是謹言慎行的好,這位定國公看著不太好惹啊。
「答題!」
徐景昌冷哼一聲,怒道。
方休打起精神,抬眸,看向那鎏金的牌子。
安國之道......
記憶中,便宜老爹是鎮守西南的重鎮將軍,回京時,在家中經常提起一些國家大事。
比如西南的土人如何的怙惡不悛,朝廷鎮壓數次,依舊不知悔改。
再比如北方草原的韃子如何的狼子野心,幾次陳兵邊境,欲犯我大楚。
這些事情,聽得多了,腦子裡總記住了一些。
再加上他前世又是歷史碩士,這些在華夏五千年歷史中,總能尋到相似的痕跡。
想想當時的皇帝是如何去解決這些問題的,方休心裡大概已經有了對策,自信的笑了。
案牘前的徐景昌看見他笑,剛剛強壓下去的怒火又湧上胸口。
這小子......竟還有臉笑?
方休卻是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拿起毛筆,奮筆疾書起來。
如何定西南,如何安西北,如何平草原......
這些題目,前世的高中生都能對答如流,更何況他一個歷史學碩士。
還沒到一炷香的時間,他便放下了筆,大喊一聲:「交卷!」
交......交卷......
整個校閱場,一片寂靜。
許多考生紛紛抬頭,震驚的看著方休。
看清他那張臉,又各自竊喜。
原來是方府的敗家子,怪不得......
這人可是患了失心瘋的,做出什麼荒唐事都不稀奇。
一個時辰便提前交卷,跟變賣祖產去買鬼宅比,倒算不上什麼。
方休卻不理會這些目光。
反正題已經答完,能不能中,全看天命,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
徐景昌卻是怒不可遏。
虧他方才如此看好此子,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不爭氣玩意。
指著方休的手微微顫抖,本想罵上幾句,可細細一想,作為國公,又是此次校閱的主考,為這麼一個玩意失態,實在沒什麼意思。
這小子要丟人,那就丟人吧。
「收了他的卷子,封存!」
徐景昌壓著火,咬牙道。
方休交了卷,也不停留,行了個禮:「老前輩,走了啊。」
說完,便疾步如飛,出了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