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別拿手機照鏡子

  「你最後一次和潘峰聯繫，是在什麼時候？」

  

  身穿便裝的警官傅月，將臉頰旁邊的一縷髮絲掩到耳後，看著對面的孟晨問道。

  「三天前，電話聯繫。」

  鬍子拉碴的孟晨聳了聳肩，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說了什麼？」

  傅月一邊詢問，一邊在本子上唰唰記錄。

  「潘峰說，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他要去追尋夢中的天堂，尋找生命的意義。」

  孟晨笑了笑。

  「好好說話！」

  傅月臉色一沉。

  「窮游邊藏。」

  孟晨臉色一正，然後從褲袋裡摸出半包皺巴巴的香菸。

  「這裡不准抽菸，你不知道嗎？」

  傅月放下手中的鋼筆。

  「我也算這裡的常客了，通融一下吧。」

  孟晨毫不在意，抽出一支快要斷掉的香菸，然後又去摸索打火機。

  「啪啪！」

  火機打火，和合上本子的聲音，幾乎一起響起。

  「你可以走了。有其他問題，我會再聯繫你。」

  傅月雙臂在胸前環抱，靠在椅背上，向著孟晨淡淡道。

  「嗯，回見。」

  孟晨叼著香菸，站起身軀，走向門口。

  「孟晨，雖然一年來，你身邊有63人失蹤。但也只是失蹤而已，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們已經離世……生活，還得繼續，你才上高三，有大好的前程等著，不要自暴自棄！」

  傅月突然道。

  「嗯。」

  孟晨吸了一口煙，邁步走出已經打開的問詢室大門。

  門口，一個裹著黑色風衣的男子，漫不經心的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目送孟晨走遠，風衣男淡淡道：「這小子，已經完了。」

  「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

  傅月瞥了他一眼。

  「我沒有你那麼偉大的『母性』光輝，實話實說罷了。」

  風衣男攤了攤手笑道。

  傅月一雙美麗的眼珠，頓時瞪了起來。

  與此同時，她滿頭的秀髮，竟然無風自動，在臉頰旁邊輕輕撫弄。

  「別別……」風衣男雙手連搖，語聲快速道：「孟晨，只是第八號觀察對象，我們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在他這裡浪費時間！」

  戰意飽滿的傅月，頓時有些泄氣。「最近有哪些任務，是最緊要的？」

  沉默片刻，傅月向著風衣男問道。

  「古坦嶺環山道13號路燈附近，近幾天又出現了，『影子自走』事件。前幾天有村民報案，古坦嶺附近還出現了狼形生物，疑似『屍狗。』古坦嶺最近事件較多，依我看，那裡很可能存在一個暗能點。」

  「另外，洛市那邊發了邀請函，邀請我們一起探索一處新出現的元能點，我們需要早作準備。」

  風衣男道。

  「有點麻煩啊……這個世界，變了！變得讓人難以接受。」

  傅月揉了揉眉頭道。

  「蠻好的，起碼空氣清新了，食物也可口了。」

  風衣男聳了聳肩。

  ……

  走出警局，孟晨坐上2路公交，回家。

  沁園小區，名字還行，但已經是三十多年的老建築。

  不會拆遷。

  這年頭，房子不到使用年限，是不可能拆遷的。

  等潮水退去的時候，所有人方才發現，

  「呵，原來這個世界，竟有這麼多的房崽啊……」

  「咔吧！」

  房門打開。

  踢開一雙爛拖孩，跨過幾包方便麵袋，來到一間，陽台改造的廚房之內。

  安鍋，打火，加水。

  一氣呵成。

  很快，鍋底開始冒起細密的泡泡。

  咕嘟咕嘟，漸漸升騰的水汽，在眼前幻出一個個奇怪的影子，然後向著滿是油膩的天花板飄去。

  他開始下面。

  很快，晚飯做好。

  FL、白象、二鍋頭。

  這是孟晨每天，主要的伙食品類。

  還不錯。

  撈起彈力十足的麵條，張開大嘴，吞了下去。

  面香在鼻端索繞，在口腔之中化開，最後暖洋洋的沉入肚腹之中。

  擰開二鍋頭，抿了一口。

  食慾大開，孟晨一陣風捲殘雲。

  靠在沙發上，他覺得有點困頓。

  ……

  一年以前，孟晨本來有一個很好的家庭。

  有父母，還有一個可愛的妹妹。

  雖然不富裕，但日子過得去，一家人相親相愛，其樂融融。

  但就在一年前，父母離奇失蹤，接著是妹妹。

  猶如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他身邊的人，開始一個個的失蹤。

  這其中，有親人，有朋友，有同學，有假期打工的同事，甚至，網友……

  短短一年，加上今天的潘峰，就是63人。

  沒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可思議。

  ……

  腦袋在沙發上一歪，孟晨驚醒了過來。

  四周，是一片化不開的黑暗。

  「停電了？」

  孟晨揉了揉眼睛，透過陽台的窗戶，向著外界看去。

  果然，外面一片黑暗，只有少數地方，亮有燈火。

  最近，倒是三天兩頭的停電。

  打開手機照明，孟晨走向自己的臥室。

  「呼！」

  剛剛推開屋門，他就是腳下一墊，踩到了一個，軟乎乎的物事。

  俯身將那物事撿起，放在門口的桌子上。

  不用看，他也知道，這是一隻毛毛熊抱枕。

  妹妹在時，最喜歡抱著睡覺的。

  兩室一廳的小房子，父母一個房間，妹妹一個房間，他以前一般是住校，在家的時候，就睡客廳沙發。

  但現在，就住妹妹的房間。

  入門左側，是一張小書桌，挨著小書桌不遠的側方，則是一張小小的梳妝檯。

  孟晨拿著手機，隨意往梳妝檯的鏡面上，照了一下。

  手機屏幕的光芒，在鏡面上反射過來，將他的影子映照的，灰暗，詭異。

  孟晨突然笑了。

  他感覺，此刻鏡中的自己，非常有意思。

  舉著手機，湊近鏡子。

  他把腦袋伸長，貼近鏡面。

  鏡中人鬍子拉碴，頭髮蓬亂，昏暗的手機光芒映照之下，就如，將要從地獄裡面爬出來的惡鬼。

  「嘿嘿嘿……」

  孟晨詭異的笑出聲來。

  向著鏡中人呲了呲牙，他轉身走向床邊。

  不過，他剛剛邁出一步，就是猛然停了下來。

  「不對！」

  他重新退回，再次看向鏡子。

  只見那惡鬼一般的鏡中人，正將腦袋伸長，向著他，呲了呲牙。

  「……」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髮絲。

  鏡中人張開嘴巴，向著他「嘿嘿嘿」的笑了幾聲，然後轉身向著境外走去。

  與此同時，一股無可抵禦的疲憊感，猛然襲來，將孟晨，整個包裹了起來。

  最後一個意識，他似乎看到那個鏡中人，又極快的轉了回來，然後一臉恐怖的看著他……

  「噗通」一聲。

  他摔倒在地。

  ……

  「嗡……嗡……」

  不知過去了多久之後，孟晨的左手之中，傳來一陣陣的輕微震動。

  「呼！」

  孟晨猛然挺起上半身，看向依然握著的手機。

  微信界面自動打開，上面有著三條訊息。

  潘峰：語音。

  潘峰：語音。

  潘峰：兩本小冊子。

  ……

  真的是，兩本小冊子！

  兩本黃豆大小，微微凸起，散發著赤、青兩色光芒的超微型書冊。

  先不理會，潘峰是怎麼又突然冒出來的，孟晨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那兩本，詭異的超微型書冊。

  「煉體湯配方。」

  「五禽戲原本。」

  兩道訊息，突兀的，傳入他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