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縱與橫，勝與負

  一劍無果的蓋聶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即便那一劍已經是鬼谷門派之中傳說縱劍術的最高絕技。

  一刃斷喉，百步飛劍，是縱劍術之中的至高之劍。

  

  兩人持劍而立，淵虹和鯊齒之間有無數的火星在噴濺，像是岩漿和一泓秋水的碰撞。

  無論岩漿多麼暴烈，始終沒有辦法斬斷那一泓秋水。

  「師哥，你的縱劍術也不過如此，既然你已經展現了你的劍術，那就來看看我的。」

  衛莊的臉上難得出現那極具嘲諷意味的笑容。

  「鏘！」

  鯊齒重重的朝前一壓，蓋聶沒有和衛莊正面碰撞，借力一撐就已經到了中央大廳的另一側。

  「轟！」

  隱隱約約天空仿佛又變成了黑白兩色，外界的風雲突變，若有若無，黑白畫卷上面一條有墨水畫成的神龍一閃而過。

  高漸離面露驚駭，驚呼道：「百步飛劍！」

  他的話語充滿了不可置信，蓋聶聞名天下的絕學在衛莊手中施展而出，怎麼看怎麼不可思議。

  雖然蓋聶和衛莊是師兄弟，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鬼谷一派會傳授一個人縱劍術和橫劍術。

  自古他們都是各自傳承一門，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同時學到過縱與橫的兩種絕學。

  臉色一直平淡的蓋聶終於有了情緒波動，不是因為百步飛劍那鋒雲無雙的劍意，那是因為衛莊的舉動。

  數丈的距離瞬間被跨過，縱劍術的至高劍術百步飛劍輕易被淵虹格擋，但原本毫無殺意的蓋聶卻有沖天的殺氣在綻放。

  「你對師傅做了什麼？」

  他不再親密的稱衛莊為小莊，眸子終於有了感情和色彩，讓所有人都覺得脊背發涼。

  蓋聶剛才絕世無雙的劍術與現在相比好像變了一個樣，就好像一柄藏在劍鞘的絕世神兵終於出鞘，任何人都察覺到了危險。

  衛莊同樣不例外，但他只是瘋狂的大笑，他想光明正大的戰勝蓋聶，想要在蓋聶最巔峰的時候將他擊敗。

  就像當年他迎接的那場失敗一樣，因此不怒反喜，更加刺激道：「縱劍術的至高劍術對於我來說也並不多難嘛？你驚訝了嗎？你害怕了？你恐懼了？師哥！」

  「你到底對師傅做了些什麼？」

  瘋狂殺意席捲，蓋聶和衛莊的髮絲都在飛揚，隱蝠原本一臉嗜血看著大廳中心，如野獸一般的眸子充滿了貪婪。

  感受到那種毫不掩飾的貪婪，原本並不在意的蓋聶這個時候卻不能夠忍受，遠遠的一劍劈出，肆虐的劍氣在虛空中劃出一道不可見的痕跡。

  隱蝠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以最快的速度向旁邊側移了一下，結果臉上依然出現了一道劍痕，鮮血不住的流下。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一雙眸子變得血紅，但卻不敢再看向場中心，在他身後，那道肆虐的劍氣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剛剛那一劍離他足足有數丈，依然有如此恐怖的威能，而且這還是在和衛莊交手的時候，可想而知蓋聶真正毫無顧忌，不需要一劍就能夠將他劈成兩半。

  「天下第一劍客……」

  他低下頭，喃喃自語，拳頭握得很緊，指甲都刺入血肉之中，卻不敢抬頭再看。

  轟！

  傳說中的百步飛劍再一次出現，不是在蓋聶手中施展而出，而是在他的對手。

  這一劍並沒有傷害到蓋聶，卻讓他無比的暴躁。

  能夠被收入鬼谷門下，無論衛莊和蓋聶謀略也都算得上是天下頂尖，只是在這種趨於和平的時代，他們的謀略沒有辦法施展。

  一身用來防身的武術而大放光彩，實際上他們兩人任何一個人都無比的睿智。

  鬼谷派的規矩不會被打破，一人學縱劍術，一人學橫劍術，並且一生都是敵人，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但是現在，明明修行橫劍術的衛莊去學會了縱劍術，這背後隱藏著的東西令人不寒而慄。

  墨家的一群人不理解其中的意義只會驚訝，而蓋聶和唐玄明都能夠清楚其中的意義。

  鬼谷的規矩不會被打破，這表明衛莊違反規則。

  這位名動天下的絕頂高手很有可能殺入鬼谷，把上一代的那位鬼谷子斬殺，因此才能夠得到縱劍術。

  蓋聶不願意相信當年那個青年會這麼做，但以他對衛莊習性的了解，用他的理智來思考，這個青年很有可能會這麼做。

  衛莊並不正面回答，反而越發的嘲諷道：「你依然是如此的優柔寡斷，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看來從今天開始，天下就只有我這個鬼谷子了。」

  無論是縱還是橫勝利，只要鬼谷派只剩下一個人，那麼那一個人，就是當代的鬼谷子。

  當年的蘇秦、張儀是如此，龐涓和孫臏同樣是如此，鬼谷子一生只收兩名弟子，而這兩名弟子又互相對立，誰活下來了，誰是勝利者，誰就是下一代的鬼谷子。

  無比殘酷，而又血腥，但正是這樣的傳承，磨練出了最為可怕的鬼谷傳人。

  王侯公爵百萬大軍莫不駭然，沒有人敢輕視鬼谷傳人。

  張儀成為秦國宰相，想要讓秦國完成一統天下的霸業。

  蘇秦就佩戴六國相印，聯合五國大軍攻秦，讓聲勢如日中天的秦國十五年不敢出函谷關。

  那一代想來是蘇秦勝了，龐涓和孫臏的戰鬥更是名傳千古，在後世教科書上都留有他們的名字。

  縱橫家的戰鬥讓他們聞名天下，掌握百萬大軍的諸侯都駭然。

  而到如今，秦國一統天下，縱橫家的謀略沒有辦法施展，竟然只能夠在江湖上施展他們的抱負，以一身武術名傳天下，也不知是好是壞。

  蓋聶沒有反駁，只是一身殺氣越來越重，整個中央大廳沒有人敢開口。

  衛莊和蓋聶交戰的區域眾人一退再退，不敢再過於靠近。

  越是強者越是能夠感覺到那種可怕的殺氣。

  淵虹如水，鯊齒如火，似乎天生就是對立，水火不容。

  唐玄明看得如痴如醉，蓋聶平時就像他的劍，平靜如水，但沒有人能夠知道他的深淺。

  他如同一汪平靜的大海，真正讓他憤怒，讓他出手的時候，海面就會掀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