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意為之

  蕭望豈能冒此風險，見趙川追問不停，他敷衍著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既然大人已令我等忍耐，那大人必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至於到底如何，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

  說完，他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趙將軍切不可貿然行事啊，倘若違背了大人指令，那便是不忠！而若是因為你的衝動，使得大人……」

  他話說到這裡，卻忽然沒了聲音，接著微微咳了咳，然後提高聲音喝道：「眾將聽令！爾等速回各營，各司其職，如無調令，任何人不得擅離職守！」

  「都聽清楚了嗎！？此為大人指令，亦是本帥的軍令！如有膽敢違抗者，軍法無情！」

  「末將領命——」

  眾人齊齊抱拳應道，而後在蕭望的擺手示意下，紛紛都退出了營帳。

  這時候，各將官已相對離去，回到了自己的營地，反倒是最心急的趙川卻遲遲未走。

  「趙將軍？可是還有什麼事？」蕭望故作疑惑的看眼趙川問道，他又哪裡不知道，趙川這是不甘心在此乾等啊！

  「呵呵……」趙川先是乾笑了一聲，接著不死心道：「這個，我是想問……蕭將軍真的打算什麼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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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蕭望暗嘆了口氣，趙川對陸辰的忠誠，讓他心生敬佩，同時也明白，邊軍將領中，誰都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背叛陸辰，但趙川絕對不會！

  因此，他也沒打算再向趙川隱瞞些什麼，準備將自己的某種推想與其說說，這樣也免得趙川這個不穩定因素，萬一什麼時候突然急眼了，背著自己偷偷前去劫獄。

  「來，趙將軍，你過來。」蕭望先是朝趙川招了招手，示意其近前說話，等後者不解的走到他身前之後，他接著又朝帳外高聲喊道：「來人！」

  「將軍有何吩咐。」帳外的兩名衛士聽見喊聲，立時進帳恭敬的問道。

  「本帥要與趙將軍商議軍機要務，爾等速速離帳百步，記著，百步之內，不得有人！若無本帥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蕭望冷聲喝令道。

  「諾！」兩名衛士應了一聲之後立時出帳而去。

  即便如此，可蕭望還是有些不放心，等那兩名衛士走後，他還特意邁步到帳前，將帳簾掀起一角，左右掃視了一遍。

  見他那副探頭探腦，神秘兮兮的模樣，趙川頓感困惑，不過他就算再頭腦簡單，也能從蕭望的動作中看出，接下來蕭望和自己說的話，恐怕極為重要，甚至重要到讓蕭望居然下令，讓百步之內，不得有人靠近。

  什麼事，如此神秘？

  趙川一下子就起了強烈的好奇心，等蕭望回到帥案落座之後，趙川忍不住湊上前問道：「蕭將軍，為何如此緊張，你到底要說什麼？」

  「方才，帳內耳目眾多，我無法確定他們是否都是誓死效忠於大人的，因此，有些事情，當時不便向趙將軍說明，眼下此地就剩你我二人，我也就將我的一些想法說給趙將軍聽聽。」蕭望為人謹慎，明知帳外並無人偷聽，可他卻還是用極低的聲音說道。

  見他搞得那麼認真，趙川也振作了一下精神，于帥案旁席地而坐，側耳靜等蕭望繼續說下去。

  「首先，我希望趙將軍能按捺住性子，否則，不但救不了大人，反而還會害了大家，不僅如此，而且極有可能會破壞掉大人的某種計劃。」蕭望開門見山道，一開口，就直擊重點。

  「為何？」趙川皺眉問道。

  「因為你一旦帶兵劫獄，就等於是坐實了大人圖謀造反的罪名，再無周旋餘地！更等於是親手把大人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蕭望言簡意賅的解釋道。

  其實，趙川是能想通這一點的，只是劉豐陷害了他最敬佩的人，此前他的腦子裡，除了拔刀砍死劉豐的衝動，又哪還能容得下其他東西。

  現在經蕭望這麼一提醒，趙川也突然不說話了，頓了片刻，他突然又猛的看向蕭望道：「不對，蕭將軍，你方才說……大人有某種計劃？」

  「這個也只是我的推測罷了，暫時還無法完全確定。」蕭望搖了搖頭，見趙川一副泄氣的模樣，他馬上又輕笑接道：「可雖是猜測，但多半也是八九不離十。」

  「哦？」趙川精神一震，又來了勁，連忙追問：「既如此，那依蕭將軍之見，大人是另有謀劃了……」

  「沒錯！」蕭望語氣十分肯定，說道：「趙將軍可曾想過，大人何其睿智之人，自到任以來，將各種形勢和大小事情，都把握的妙到毫巔，亦是收放自如，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上了劉豐的當呢……」

  而後，蕭望將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和趙川說了一遍，他並不知道陸辰接下來具體有什麼打算，但他卻非常肯定的告訴趙川，大人入獄，一定是他自己有意為之！

  剛開始，趙川還是邊聽眉頭邊緊皺，可是很快，他臉上就露出了喜色，不僅眉毛舒展開來，而且心情更是豁然開朗。

  等蕭望講完，趙川已是仰面而笑，說道：「聽蕭將軍這麼一說，再回想起之前大人行事的種種作風，還真是每件事都拿捏極好，而以大人的英明，還真就不可能犯下用李呈這樣的錯誤……」如果不是蕭望向他講述這些，他怎麼都不可能想到這一點上來。

  「另外，此事關乎大人安危，事關重大，將軍切記，不可與他人道爾。」蕭望叮囑道。

  「哈哈——蕭將軍盡可放心，我趙川就算再蠢蛋，也知道此事之輕重，更不可能去做害大人的事情！」趙川爽朗的大笑，此時，他心情大好，也不急也不躁了。

  見他性格如此直爽，根本毫無城府，蕭望笑著搖了搖首，由衷贊道：「趙將軍實乃真英雄也，一身正氣，忠勇無雙！蕭某能與將軍共事，此乃我之幸啊。」

  之前葫蘆口那一戰，趙川僅以數千兵力迎戰五萬蠻兵，卻主動策馬奔出營寨，此等氣魄，蕭望由衷欽佩。

  而這也並不是最關鍵的，最重要的是，蕭望當時為了全盤勝利，擺明了就是狠狠坑了趙川一把，結果後者在得知是蕭望計策中的一環時，卻立刻摒棄前嫌，非但沒有對蕭望記仇，反而對蕭望真誠致歉。

  此等性情，不僅使陸辰大為欣賞趙川，蕭望亦是有意想與他深交。

  只是趙川自己並不清楚，他這種性情直爽、毫無城府之人，看似頭腦簡單，實則，卻恰恰是真正的大智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