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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八章 靈蟲窺心

2024-07-31 08:05:30 作者: 二堂姐

  想來,上一任凰神鳳主也是個可憐人。

  她的身世遭遇和我極為相仿,被迫祭天,失去所有。

  我也曾被逼著跳落下誅仙台,深知眾叛親離的滋味。

  不過,我比她幸運。因為我不是一無所有,我有容忌。

  怔忪間,容忌趁我不察,小心翼翼地解開纏在我肩上傷口處的碎布帛。

  我滿頭黑線,順勢將他推向一邊,「祁汜只是替我包紮傷口,你未免也太小氣了。」

  容忌默聲不語,單指指腹頗為用力地按在我琥珀色的眼眸緊盯著我結痂的傷處,面色尤為凝重。

  「難道暗箭上淬了劇毒?」我輕攏著大敞的衣襟,只覺冷風一股腦兒地往身體裡鑽。

  滋——

  

  下一瞬,一尾瑩白色通身發亮的靈蟲頂破了我已然結痂的患處,從我肩頭傷口處探出了大半個腦袋。

  我側過頭,以雙指輕攫住靈蟲腦袋,稍一用力,將之肥碩的身體一併拽出。

  「怪不得治癒術都治不好,原是這尾靈蟲在作祟。」我在容忌眼前晃著這尾肥碩的靈蟲,低聲感慨道。

  「靈蟲來歷甚是詭異。」容忌沉聲說道,「若是靈蟲夾藏於暗箭之中,縱你稍有疏忽沒察覺到,祁汜也該有所察覺。」

  「你是說,靈蟲在我體內已有一段時日?」

  我雖不畏懼這些玩意兒,但一想到它曾在我體內寄居過,頓覺毛骨悚然。

  容忌微微頷首,「你在鴻蒙古寺所受之傷,足足花了四個月才好全。照理說,這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你既是凰神鳳主,又有乾坤之力八荒活水護體,縱傷至筋骨,三日之內也該徹底痊癒。之前,我便起過疑心,可你總不願讓我靠近。我以為你被天弋嚇破了膽,沒捨得逼你。」

  「也就是說,靈蟲在我體內待了不下四個月?」

  我瞪大了眼,一想到靈蟲曾在我血脈之中肆意遊走,便覺噁心至極。

  容忌見我面色煞白,連聲寬慰道,「別怕,我在。」

  「靈蟲與蠱蟲不同,既不會蠶食我的血肉,也沒有能力控制我的心神。它除了有礙我周身傷口的癒合,似乎並無其他用處。」我困惑地看著手中擺著蟲尾掙扎不停的靈蟲,委實想不通施蟲之人的意圖。

  「不,靈蟲還可窺伺你的內心,探知你心中所想。」容忌補充道。

  「按時間推斷,靈蟲在我體內待了不下四個月。那施蟲之人,會是天弋?」我輕戳著靈蟲軟乎乎的身體,直至它體內迸濺出淺綠的汁液,這才住了手。

  容忌搖了搖頭,沉聲道,「天弋不懂得這些彎彎繞繞。你再仔細想想,鴻蒙古寺中,可還有接觸過其他人?」

  「除了天弋,我還見過華清。不過,她僅出現在我自戕後的夢境中。」我如是說著,心下並不相信華清會暗害我。

  「歌兒,你不覺得華清道長行為舉止十分怪異?」容忌眉頭緊鎖,沉默了許久,終將心中所惑傾吐而出。

  一開始,我也懷疑過華清別有用心。

  一來,她隱士高人的身份同天真爛漫的少女形象大相逕庭,使得我不自覺地對她起了疑心。

  再者,我尚在蠻荒之地當惡鬼的時候,就曾躲於暗處窺視過我。

  我也曾當面詢問過華清過往之事,她只說了一句不願提及,就再無下文。

  每個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既不願提,我自然不能逼她憶起不願想起之事。

  不過,若說她存心害我,我自是不信的。

  自我與她在極樂門初見時起,她若想要害我,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落井下石。可她從頭至尾,從未做過一件對我不利之事。不僅如此,她還屢次救我於危難之中。

  思及此,我亦十分肯定地同容忌說道,「下蟲之人,應該另有其人。」

  容忌見我百般維護華清,稍顯吃味,「為何那麼相信她?」

  我狂抽著嘴角,委實不明白容忌怎麼這麼愛吃醋。

  容忌偏執地說道,「凡事多留個心眼。除了我,誰也別信。」

  他話音剛落,順勢將我帶入懷中。

  「黑燈瞎火,披風遮頂,此處安全得很。」容忌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撫過我的臉頰,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是化不開的濃情蜜意。

  「然後呢?」

  我咽了咽口水,雙臂已然在不知不覺中環上了他的脖頸。

  容忌勾唇淺笑,「黃道吉日,諸事皆宜。」

  ………

  一刻鐘後,我突然憶起祁汜臨走前所說,著急忙慌地撕破了結界,蹬著腿往結界外爬去。

  「怎麼了?」

  「方才,祁汜拖走百花仙子的時候,說了一句『迫不及待了?隨朕來』。祁汜該不會想要身體力行地懲戒百花仙子吧?」

  容忌篤定地說道,「乖,先回來。他不至於飢不擇食。」

  「不。我怕祁汜一時想不開。」

  容忌面色愈發陰沉,「你擔憂他想不開,就不怕我憋壞?」

  「我不想再欠他。」我斂下眼眸,尤為心虛地低聲說道。

  許久,容忌終於妥協。

  他悶悶不樂地撕開結界,一掌將頭頂上方的披風化為齏粉,居高臨下地看著蹲伏在地上的我,「還不快起來。」

  我隨手抄起躺在一旁裝死的靈蟲,正想起身,雙腿卻在突突打顫,站都站不穩。

  「上來,我背你。」

  容忌悶青色的臉上突然綻出一絲裂痕,尤為寵溺地說道,「身體受不了就直說,何須拿他當藉口?你知道的,我最介意的,就是他。」

  「行了行了,你威武雄壯,我不堪一擊。」

  我雖覺得有些掉面子,不過既然被他識破,我也不必藏著掖著,雙臂松松垮垮地環著他的脖頸,伏在他背上尋了個舒適的位置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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