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王振餘黨

  另外一邊，在這前不久才建成專門為了供奉道教天師的大殿之中，讓秋紅葉擔心不已的老爺子程敬此時卻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腰杆筆直地侯在一旁看著此時正虔誠祭拜的景泰皇帝。

  反倒是那突然出現讓秋紅葉忌憚不已的紅道行此時卻更像是一個下人一般，恭恭敬敬地侯在一旁似乎打算聽候面前景泰皇帝命令的樣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上了幾炷香並且朗誦了一段道家經文過後，景泰皇帝也開始一甩繡袍準備起身，一旁的程敬見狀連忙上前將他攙扶了起來，只不過在這程敬觸碰到景泰皇帝那如同枯槁的手臂之時，一股冰冷的寒意襲來，讓他眉頭卻猛然一挑。

  不過就算是如此，程敬卻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強撐著自己的身體來攙扶著面前的景泰皇帝，而且對之前刺骨的寒意猶若未聞一般。

  「先生不必如此，朕的病情如何自己清楚，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對於一旁程敬的這些小動作，景泰皇帝看了心中感動，搖了搖頭之後，嘆了一口氣，這才用沙啞的聲音輕聲說道。

  程敬看著面前這個已經成為了萬人之上的景泰皇帝，雙眼也開始變得紅腫起來，似乎想起了自己當時第一次看到還是稚子的景泰皇帝，曾經一個意氣風發生龍活虎的少年轉瞬間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終於他的眼眶還是無法克制狂涌而出的淚水，直接在原地哽咽了起來。

  在這一片寂靜的大殿之中，程敬的抽泣聲幾乎傳遍了每一個角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這情緒稍微收斂了一些過後，那景泰皇帝這才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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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朕此時只是身上有恙，又並非是已經駕崩了，有什麼好哭泣的，外面有什麼消息傳來嗎？」

  聽到景泰皇帝說起其他事情，面前的程敬也開始收斂了情緒，拭去了眼角的淚水之後，這才開口說道。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萬萬不要開這種玩笑，上天一定會庇護陛下！方才太子派李靈仙來傳消息，說是張春雨在面見太子的時候竟然還帶上了一個江湖神醫，而且看那江湖神醫的樣子，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太子殿下的病情一般，說不定那江湖神醫就能化解這怪異的劇毒！」

  正如賽鵠音猜測的那樣，不僅僅是太子殿下早在數年之前就中了這樣的慢性毒藥，就連大明王朝的頂梁支柱景泰皇帝同樣也中了這樣的劇毒，而且看他臉色蒼白手臂如同枯槁的樣子，似乎比太子殿下所中之毒更加嚴重。

  「先生就不要安慰朕了，朕的病情自己清楚，這麼多醫師道人看過朕的病情，為了保密殺的人也已經夠多了，若是那個江湖神醫能夠治療朕的病情還好，若是無法治療那就算了，後續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嗎？」

  久病之後，景泰皇帝似乎對於自己所中的劇毒也已經絕望了一般，說話的同時目光之中還帶著絕望，不過畢竟是一國之主，就算是行將就木，也還是能夠掌控大明天下的命運，所以在最後問起來了關於他的後事。

  聽到這景泰皇帝話語之中還帶著絕望，程敬心中只覺得苦澀，這才無奈地答道。

  「回稟陛下，蜀王世子已經在進京的路上了，只等過來之後，陛下就能下旨將他過繼為自己的子嗣……」

  景泰皇帝年紀本就不大，且也並不沉迷女色，所以繼位四年，除了太后為他挑選了兩個賢德的女子為妃，也並未再立後宮，只留下太子殿下朱見濟一個龍種，此時太子殿下也身中劇毒，這位帝王也不得不考慮自己的後繼之人，其中蜀王世子便是經過一番商議之後，最好的繼任之人，不過一說到這裡，程敬卻再度搖了搖頭，連忙開口補充道。

  「陛下！此時局勢尚可扭轉，萬萬不到考慮這的地步，懇請陛下讓老奴密信秋紅葉，此時他已經和李公公手下的勢力聯合，若是有這些線索，或許能夠查出下毒之人，就算是找到解藥也不一定！」

  對於程敬的懇求，景泰皇帝雖然聽了進去，但卻並不以為然，輕笑了一聲之後這才對著程敬安慰道。

  「先生不必如此驚慌，此時朕的身體還能支撐一段時間，蜀王世子也只不過是萬不得已，朕費盡心血得來的帝王之位，可不會這麼容易拱手讓人！」

  一語說出，從這面色蒼白形如枯槁的景泰皇帝眼中頓時迸發出來了一道炙熱的光芒，在那一瞬間這景泰皇帝似乎就像是痊癒了一般，看得一旁的紅道行全身一震。

  這紅道行原本乃是一個普通的大夫，後來因為治病之時害死了一位富貴人家的公子，被對方報官給抓了，為了掩飾身份，他才以道人之名四處流浪，後因機緣巧合被李俊文收入麾下。

  在景泰皇帝和太子殿下雙雙發覺自己中了慢性毒藥並且已經病入膏肓之後，這才被李俊文想起喚了過來，以能夠煉製去除百病長生不老的仙丹作為幌子進貢被景泰皇帝賞識。

  之所以這樣做為的就是讓暗處下毒之人心生懷疑，畢竟這在暗處下毒之人能夠靠近太子殿下和景泰皇帝身邊蟄伏數年之久，身份肯定非同一般，而且還並非是三兩個人能夠做到，為了讓消息徹底地被封鎖，景泰皇帝這才讓自己唯一信任的李俊文和程敬日夜侯在自己的身旁。

  而不給東廠手下和李俊文的奇人異士任何消息，也只是為了給隱藏在暗處下毒之人看的，畢竟他們在明對方在暗，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之時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讓太多之人涉及這件事情。

  不得不說景泰皇帝的這個法子的確是頗有成效，在他有意識地針對暗處之人施展了圈套之後，那之前一直都自覺得在暗處之人果然就上鉤了，就在前幾天便有一人偽裝成道人入宮打算查探景泰皇帝的虛實，卻被李靈仙一番交談過後發現端倪。

  隨後在李俊文的嚴刑逼供審訊之下，這人終於招供了是受人指使入宮前來查探陛下病情，循著這條線索，李俊文頓時就率領著極為機密的錦衣衛抄查了那個地方，只不過還是晚了一步，當李俊文趕到的時候，那裡已經人去樓空，不過雖然沒有抓到隱藏之人，不過在那個地方李俊文還是查到了不少資料文獻，得知了這些人的身份。

  原來當時王振在提督東廠權傾朝野的時候除了東廠和錦衣衛之中全是他的人手之外，在其他地方他也和李俊文一樣養了不少功夫高強的江湖高手。

  只不過和李俊文的這些江湖高手不同，王振養的那些江湖高手並不在他的身邊，而是被他委派到了東瀛、朝鮮、琉球、暹羅這些邊境大國刺探情報並且準備日後為他攻掠所用，只不過卻中途生變在土木堡魂歸九霄。

  儘管當時程敬繼位之後對於王振手底下之人大肆株連，寧肯錯殺十個絕不姑息一個，但是這些在其他國度之中的勢力卻並未被清繳，而他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知曉了當年景泰皇帝的所作所為，開始隱藏起來利用各自的勢力進行了長達數年之久的蟄伏復仇。

  若不是這數年來景泰皇帝沒有半分發覺的樣子讓他們有些掉以輕心從而行蹤敗露，只怕就算是到死，這景泰皇帝都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身中劇毒。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得知了這些人的身份之後，景泰皇帝知道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這些人不僅僅是要向景泰皇帝復仇，更要向成為景泰皇帝爪牙的程敬李俊文，甚至還要向當時扶持景泰皇帝登基的朝中大臣復仇。

  憑藉著這些人的力量遠遠是不夠的，所以他們唯一的機會只有毒殺景泰皇帝和他的太子殿下之後，再用自己的力量扶持一位王子登基。

  在這些人來往的書信當中，李俊文還發現了各地的不少王子都和他們或多或少有些交集，其中和他們交集最深的就是前太子殿下朱見深，為了扶持朱見深登基，他們甚至還派出一人親自前去輔助，仔細回想一下，這人恐怕就是那秋紅葉的戀人左天璇了，這也是為何在朱見深大勢已去之後她並沒有如同張五行一樣拼死護主了。

  「紅道行，你此時便帶著激動之色去找李公公說丹藥就快練成，需要取處女經血做藥引煉製，記住不要太過謹慎，若是有人找你探話又或者在一旁傾聽，故作不知即可！」

  對於程敬之前讓秋紅葉入局的提議，景泰皇帝卻沒有答覆，而是掃了一眼一直都在旁邊心驚膽顫的紅道行，對著他交代了一番，並且讓紅道行親自將這些提前演示一遍過後，這才點了頭讓紅道行離開了。

  直到紅道行離開過後，這景泰皇帝這才一臉嚴肅地轉過身來看著面前的程敬，說起來了自己的計劃。

  「先生不必著急，秋紅葉雖然功夫高強，但手底下魚龍混雜，而且和那左姓姑娘藕斷絲連，不可將計劃告知與他，不過卻可以通過他的手來幫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