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李靈仙

  「張道人，聽禮部侍郎張大人說您自幼學道，曾遊歷過不少道觀，可曾去過哪些道觀，也讓咱家長長眼啊。」

  一路之上，在給張春雨帶路的同時，那個小太監也開始對張春雨進行了一番詢問，雖然依舊充滿諂媚，但是話語之中已經有了試探之意。

  畢竟這張五行也著實有讓人懷疑的地方，一路走來，張春雨的姿態不僅沒有任何仙風道骨，甚至真要比起來了，他還不如身後那個舉止優雅的小道童看起來端莊，儼然和鄉野匹夫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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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這小太監開口詢問，張春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才繼續說道。

  「不瞞公公，天下道觀十有八九張某都曾去過，只不過說起來慚愧，這些道觀此時已經滿是銅臭，哪裡還有半分修道之人的清淨，外人看了或許覺得輝煌宏大，但真正修道之人卻是看不上的，聽說陛下有意修建一處道觀讓那位紅道人入住，在張某看來也是無用之功。」

  聽到這張五行的話語之後，為他帶路的那個小太監眼皮子也開始顫抖了起來，似乎覺得這話實在是大逆不道一般，連忙開口打住了張春雨準備繼續說出來的話語。

  「哦？聽說道家有四大名山，幾乎所有的道人有機會都會去拜謁，難道就連這四大名山的道觀都不入道人法眼嗎？」

  這小太監既然能夠被安排過來接引張春雨並且前來對他進行試探，自然也是知曉道家的一些事情，在張春雨如此狂妄地說出不少道觀都已經沒落了之後，接著之前張春雨的話語繼續詢問道。

  「四大名山？若是放在十年前，張某或許還會前往拜謁，不過現在卻不值得了。」

  在說起這四大名山的時候，張春雨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變化，搖了搖頭之後這才開口答道。

  「哦？十年的變化之大，竟然同時讓道長對於四個道觀同時生出銅臭之感？莫不是這四個道觀遇到了什麼事情不成？」

  這小太監身份非同尋常，見過不少人物，也知道越是有才之人越是傲慢，所以對於張春雨說起四大道觀的不是，也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反駁，而是循著他的話語繼續刨根究底地詢問道，似乎打算反駁張春雨一般。

  只不過這張春雨原本就是自幼修道，若是說起其他事情或許還會不知，但是談論起來道教，他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搖了搖頭之後連忙為這小太監解釋道。

  「這位公公你誤會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張某十年前會去拜謁四大道觀並不是因為當時這四大道觀就有多好，而是因為當時張某道法不精看不出來這四大道觀的銅臭罷了，這天下道觀腐朽，已是根深蒂固了！」

  一語說出，濃濃的傲意從這張春雨的身上散發出來，一旁的賽鵠音還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在那小太監的眼中，此時的張春雨竟然變了另外一個人一般，變成了一個謫下凡塵的仙神一般！

  「這……這從何說起？」

  那小太監看著此時的張春雨，話語都開始變得結巴了起來，一字一句地開口詢問道。

  這張春雨看著為自己帶路的小太監如此震驚地看著自己，眼中的異光一閃即逝，隨即開口為這小太監說道。

  「龍虎、青城、齊雲、武當，當年蒙元入侵的時候還保留著濟世救懷之心，可隨著天下安定，他們成了清靜無為的道人之後就開始發生了改變，上不勸誡君主，下不體恤百姓疾苦，一心只想發揚各自道場，難道不是充滿銅臭嗎？」

  聽到張春雨的一番話語，面前這個太監徹底地被他所折服，也不再繼續試探，而是露出了羞愧之色。

  看到這一幕之後張春雨臉上的詫異更濃，也不管此時正在皇宮之中，直接一手悄悄伸進道袍捻訣，過了半晌之後臉上也露出了明悟之色，這才開口繼續說道。

  「公公……閣下看起來也是頗懂道法之人，且身上並無污濁之氣，應該不是這宮中太監吧？」

  一開始張春雨還出於習慣叫了這小太監一聲公公，不過隨即他便改口以閣下相稱，並且說出來了自己的判斷。

  而那為張春雨帶路的小太監聽到了這樣的一番話語之後，臉上也露出了羞愧之色，搖了搖頭這才輕笑一聲說道。

  「張道人果然道法玄妙神機妙算，在下的確不是這宮中的太監，之前多有不敬還請道人不要介意，在下龍虎山道人李靈仙，只是太后身邊的一誦經道童，因對道教頗有了解，所以這才被陛下挑選過來試探道人。」

  直到聽見這李靈仙這樣說，張春雨這才釋懷地點了點頭，也只有這樣才能說得通面前此人為何對道教如此了解了。

  「閣下過謙了，方才一番交談，足以看出閣下對於天下道教的了解之深，因此才能被陛下委以重任，只是張某心中有一疑惑，還請閣下幫忙解惑。」

  那李靈仙自從自報身份之後就解下了身上這件太監所穿的衣衫，見張春雨此時帶著疑惑看著自己，不由得有些詫異。

  「張道人有何疑惑不妨一說，李某若是知道定然知無不答。」

  見這李靈仙都已經這麼說了，張春雨這才繼續說道。

  「陛下英明神武，既然會派閣下來試探張某，那自然也派閣下試探了這紅道行了，只是不知道此人有什麼才能，竟然也能讓閣下也以為仙人，且被陛下如此信任？」

  查出景泰皇帝為何性情大變寵幸紅道行痴迷長生靈藥，這才是張春雨入宮的目的，此時見這試探自己的李靈仙也是修道之人，他知道若是一般的道人前來行騙，只怕轉瞬間就會被這李靈仙識破，既然這紅道行能夠順利入宮面聖，想必應該有些本事才是。

  只不過在他這一番話說出來了之後，面前的李靈仙臉色卻是有些怪異，張春雨見狀還以為是對方不方便和自己多說，連忙改口道。

  「倘若是陛下有過交代不方便多說，閣下也不必勉強，反正屆時張某自會見到那紅道行。」

  見張春雨改口，那李靈仙也知道自己的表情或許讓對方誤會了，連忙搖頭說道。

  「張道人誤會了，並非是陛下交代不願意多說，而是李某自己不知道如何說才好。那名為紅道行的道人李某的確也經過一番試探，只不過此人卻並非和張道人這樣道法高深，在交談了三兩句之後李某就已經看出來了他的道人身份是偽裝的，只不過讓李某驚訝的是當陛下得知這一切並且面見過這道人之後，竟然還是對這道人深信不疑。所以方才道人問起，李某才不知道如何說就是了。」

  對於李靈仙的話語，張春雨一直都在認真傾聽，在他聽到了這紅道行竟然被李靈仙識破了之後，他還有些詫異，而聽完李靈仙的話語之後，則更加詫異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張春雨在心中越發的肯定了景泰皇帝寵幸這紅道行或許另有原因，雖然不知道這具體的原因到底如何，不過他也並不著急，待會面見了景泰皇帝之後自然會一一知曉。

  可是一路走著走著，張春雨就發現了不對勁，雖然他沒有來過皇宮，但因為修煉道法的原因，對於風水也是頗為了解，此時見這李靈仙引他所去的方向雖然也有龍氣，但更多的卻是蟄伏之龍的氣味，並不像是帝王居住的地方，倒更像是太子的東宮。

  心中帶著濃濃的疑惑，這張春雨最終還是發出了一聲詢問。

  「李道友，待會可是要面見陛下？我這身邊的道童沒見過世面不懂規矩，提前告知一下，也好讓他有個準備，待會也不至於丟了張某的顏面。」

  而為他們帶路的李靈仙見張春雨這樣詢問，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張春雨的想法一般，眼中的敬佩之色更濃，這才繼續說道。

  「張道人誤會了，此時陛下已經跟隨紅道人開始了修道，用紅道人的說法是不宜再見外人，所以得知了張道人的神通之後，儘管陛下心中仰慕，不過還是無法相見，所以就讓在下來引張道人去見太子殿下。」

  李靈仙所說的太子殿下已經不是正統皇帝的兒子朱見深了，而是景泰皇帝的獨生兒子朱見濟，此時見這李靈仙說這一切都是紅道人的安排，張春雨心中就提高了警惕，不過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在李靈仙的護送之下，來到了太子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