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2 惻隱之心

  那日，關起門來，蘇習習讓六舅母把衣裳脫了下來，躺在床上。

  女人生了這樣的病，一般來說是很難啟齒的，太醫都是男人，沒辦法讓她們看，也只能是給開些藥，調理一下，但蘇習習就不一樣了，她是小姑娘。

  就算是小姑娘，顧太傅夫人還是覺得好丟人的，但江小樹可不管她害羞不害羞，上去就幫她解了腰帶，一邊說：「趕緊脫了躺下來。」害什麼羞啊，人家蘇習習一個小姑娘都不害羞，她都成親多少年了，還在這些羞羞答答的。

  所以，她幾乎是被江小樹給強勢的把衣裳扒開了。

  顧太傅夫人最終也只能認命的，閉了眼，躺在床上了。

  屋裡有地曖供著，雖然寒冬，倒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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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習習取了自己的銀針，開始為她針灸。

  第一針，扎在了關元穴，在肚臍下三寸。

  為了令六舅母不緊張，她一邊針灸，一邊輕聲和她講解：「這一針艾炙關元穴，可增強人體陽氣，補虛益損，對陽氣不足，身體虛弱怕冷這些症狀都會有很好的效果。」

  江小樹一邊看著，心裡替她點了一百個頭，自己的眼光果然是毒啊！當初看蘇習習學啥啥會，看啥啥懂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孩子行。

  果然，不負她所望。

  ~

  後來，待在府上的顧今笙就過來了。

  她是聽說自己的嫂子和六弟媳婦過來了，才找過來的。

  這兩人到府上來，不直接來找她，反而來找蘇習習，這不奇怪嗎？

  然後，她被蘇習習院裡的婢女擋在了門前，婢女麻雀匆忙過來解釋：「夫人，小姐交代了，誰也不能進去的。」

  顧今笙問：「包括我？」

  「是……」麻雀大著膽子這麼應，因為小姐確實說任何人……這任何人，當然包括夫人了。

  顧今笙倒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開口詢問：「她們在裡面幹什麼？」

  「這個，奴婢不知道。」她們在外面侍候，小姐和兩位婦人在裡面說話，她們這些奴才哪敢在外面偷聽，所以是真不知。

  李旦這時正一個人坐在外面玩，蘇習習在裡面與兩位婦人說話，所以他是被趕了出來的。

  顧今笙瞥見他後，抬步，走了過去。

  「李旦。」她走過去，喚了他一聲。

  李旦抬頭，見是蘇習習的母親，也就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夫人好。」

  「你的病已經好了是吧。」她詢問。

  「是的夫人，都是習習姐給我治好的。」

  顧今笙語氣輕淡：「既然病已經全好了，你也可以回家了。」

  雖然顧若圓的死與她無關，甚至她一度想殺死自己的這個兒子，但難保這李旦清醒之後，會因為過往的事情，心裡生出一些歪門邪道，畢竟，她是顧若圓的兒子，又經歷過那樣的事情，他現在看起來一副單純的樣子，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誰知道呢。

  把這樣一個人放在女兒身邊，她不放心。

  李旦看著她，神色有幾分的痛苦，慢慢的搖頭：「我不走。」

  顧今笙望著他，輕聲說：「這裡終究不是你的家。」

  李旦看著她，她雖是蘇習習的母親，但並不像蘇習習那樣友好，在蘇習習的母親身上，他能感覺到她的冷淡。現在，她就是過來趕他走的。

  他真不想走，以往住的那個地方，想起來都是痛苦，他一刻也無法待下去，但如果被趕出去，他便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了。

  看著這位矜貴的夫人，他有點無措的紅了眼，又無措的看別處看了看，要是蘇習習現在出來該多好，一定不會趕他走的。

  顧今笙對自己身邊的婢女吩咐：「把李旦送回李府去。」

  她身邊的婢女立刻走了過來，準備請李旦離開。

  「不要，我不要走。」李旦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給她磕頭：「夫人，求您不要趕我走我不走，我哪也不去。」他眼睛通紅，伸手抹了一把眼睛，裡面都是淚水。

  「……」

  顧今笙看著他，不走，難道要在這兒待一輩子？

  李員外也是的，明知道李旦現在醒來了，就真的不過來接了。

  顧若圓的孩子，她真心的喜歡不起來，當初同意他進府，也是因為女兒想要治她的病，就由著她了。現在病好了，離開府上，互不往來不是挺好的。

  但是，看這個孩子眼裡都是淚，又單純又無助的樣子，她卻生了一絲的惻隱，有點可憐他了。

  微微閉了一下眼，再睜開之時，她轉了身，走了。

  罷了罷了，就留他在此吧。

  即使回到李府，以他現在的身份，他的處境會更難過。

  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即使是在李府這樣的地方，他的每一步路，都不會比過去更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