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2章 弒仙

  陳江河深深嘆了口氣。

  這個問題安凝能發現，他自然也能發現。

  只是之前無法接受罷了。

  「繼續說。」陳江河開口。

  安凝頓了頓，繼續說道：「師父，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陳江河睜開眼，「你我乃是師徒，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必忌諱這那的。」

  安凝重重點頭，道：「那我就直說了，我嚴重懷疑浩然宗有問題。至少我沒聽說過有人能夠舉教飛升，這個壯舉堪稱前無古人。所以，我覺得咱們還是應該小心為上，切不可與浩然宗深入交流。」

  說完這句話安凝就小心翼翼打量著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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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怕自己的話會讓師父傷心，畢竟師父對浩然宗有著深厚的感情，甚至把浩然宗視為他的家。

  「師父……」安凝弱弱開口。

  陳江河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道：「我問你，拋開這些不論，你覺得浩然宗的長老與弟子如何？」

  安凝不假思索應道：「觀感嗎？其實我覺得浩然宗的長老弟子都很和善，給我很舒服的感覺，和師父一樣有種回家的感覺。」

  「山下的百姓也是這麼評價浩然宗的。」陳江河說道。

  安凝似懂非懂。

  陳江河繼續說道：「既然所有人都覺得浩然宗是好人，那我們還有什麼好疑惑的呢？」

  「師父，我明白了！其實這就是浩然宗真實的模樣，是弟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們應該與之前的我一樣，被邪祟纏上了，讓他們不能離開鎮魂山脈。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恐怕早就自暴自棄而禍害世間。」安凝能夠換位思考，因為她也曾受過此類困擾，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安凝想幫浩然宗，不知從何做起。

  陳江河沉吟道：「需要開誠布公跟他們聊聊，了解他們是否知情。」

  二人在浩然宗住下，第二日陳江河就獨自找到浩然宗主太叔凌，問他是否知道這個詛咒的來歷。

  太叔凌深深看了眼陳江河，「如果老朽說不知道，你會相信麼？」

  嗯？

  陳江河心中微動。

  聽太叔凌這句話，他似乎知情？

  「宗主，您知道？」陳江河開門見山，太叔凌表情變得凝重。

  陳江河身子前傾，認真聆聽太叔凌的話。

  太叔凌詢問陳江河崑崙界其他宗門的下場，陳江河不假思索說道：「無心海之禍爆發之後，大宗門迅速凋零，就連那些八品宗門都不復存在。更別說那些小宗門，死去的時候甚至沒有動靜。」

  「是啊，這就是小宗門的悲哀，我早有預感浩然宗會步那些宗門後塵。」太叔凌開口，陳江河忽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反問道：「這麼說來，前輩知道那三炷香的來歷？而且明知跟那邊有關係，還是這麼做了。」

  太叔凌深深看了眼陳江河。

  這回總算沒有繼續賣關子，點頭予以肯定的答覆。

  是的，他知道。

  「我猜測那三柱清香來源於無心海，也就是界海那邊的能量，但我還是讓浩然宗飛升了。」太叔凌毫不避諱說出這些話，陳江河沒有開口打斷太叔凌的話，他知道太叔凌應該還有很多話要說，果然太叔凌沉默片刻後又說道：「橫是死豎是死，浩然宗也想活下來。」

  太叔凌提到浩然宗抵達天幕大世界時的興奮，後來被現實無情擊潰。

  自那以後浩然宗弟子時常陷入沉睡，而且無論如何都喚不醒，那時候的浩然宗無論如何都喚不醒這些弟子，而且嗜睡症似乎能夠蔓延，浩然宗不得不把這些弟子送到鎮魂山脈以期能夠隔絕嗜睡症的蔓延。

  沒想到還真奏效了。

  最為神奇的是那些陷入昏睡的弟子被送入鎮魂山脈之後，都紛紛醒來。

  「還有這種事？」陳江河甚是驚訝。

  之前天運宗發生過類似的情況，然而整個宗門都束手無策。

  太叔凌點頭，又說道：「除此之外，浩然宗弟子與長老像是中了詛咒，一旦離開鎮魂山脈就會被這個世界的規則排斥。要麼精神錯亂發瘋、要麼發生自焚、要麼驚懼而死……」

  陳江河瞭然。

  看來太叔凌什麼都知道。

  「除了宗主您以外，還有別的人知道內幕麼？」陳江河詢問。

  太叔凌搖頭。

  整件事情的內幕只有他一人知曉。

  宗門長老弟子並不知情，單純以為真的中了詛咒。

  陳江河嘆了口氣，其實太叔凌的選擇沒有問題，至少浩然宗並沒有禍害任何人，無非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何錯之有？

  太叔凌，「還請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他日浩然宗定然會在六重天大放異彩，永鎮黑色山脈！」

  「前輩已經想到對策了？」陳江河反問。

  太叔凌嘗試過許多方法，都以失敗告終。

  所以他想到了最終極的辦法，就是從外界廣納弟子，讓這些弟子在鎮魂山脈之外重建浩然宗。

  雖說新的浩然宗沒有一位弟子來自崑崙界，但浩然宗的功法與精神都得以在天幕延續，意味著浩然宗還沒滅亡。

  陳江河想起來，曾經封妙嫣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只要宗門的精神與文明能夠繼承下去，就不算真正的滅亡，只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為了躋身天幕，浩然宗犧牲太多。在你出現之前，老朽還覺得這個方法並不可行，有了你的存在浩然宗定能迅速立足天幕。」太叔凌釋然，把陳江河視為半個浩然宗弟子，再怎麼說陳江河也是浩然宗的女婿。

  「他日浩然宗重建，還望你照拂一二。」

  太叔凌鄭重託付。

  陳江河忙說道：「宗主不必如此，我會盡我所能幫助浩然宗。」

  「是了，你想要什麼？在我浩然宗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定會儘量滿足你。」太叔凌要以物質方式答謝陳江河。

  陳江河，「這並非一場交易，物質的答謝就不用了。若是將來被封師姐知道了，恐怕不會放過我，所以請宗主收回好意。」

  太叔凌失笑。

  心想自己的弟子找了位好夫君。

  這樣的俊才，就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到。

  雖然陳江河說不要，但浩然宗的誠意還是要有所體現，太叔凌暗自想著如何答謝陳江河。

  「宗主前輩，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陳江河又問。

  太叔凌回過神，搖頭說道：「各類方法都已嘗試過，但都沒有太好的成效。如今只能寄希望於我能突破到真仙境，驅散浩然宗弟子的界海之力。」

  陳江河沉默少許後說道：「我想想辦法，沒準能幫上忙。」

  太叔凌再次感謝陳江河，隨後領著陳江河來到浩然宗的長生殿，這是供奉浩然宗鎮宗之寶的殿宇。

  在殿宇的正中間供奉著三尊神像，分別對應著古神話故事中的三清道人。

  而三尊神像的面前，則是供奉著一柄橫放的利劍，利劍上散發出濃濃的殺伐氣息，使得陳江河望而卻步。

  差點被這縷殺伐氣息影響心神。

  「宗主，這是……」陳江河心有猜測。

  太叔凌，「這就是我們從那片迷霧之中尋找的仙氣，上面沾染著縷縷仙人之血。此劍無名，我們就將其稱之為弒仙！」

  弒仙劍！

  陳江河聽到這個名字之時瞳孔收縮，竟覺得很符合這把劍的氣質。

  殺伐無敵，可弒真仙！

  太叔凌又說道：「之前我們將其奉為浩然宗的鎮宗之寶，後來卻發現無法動用這把劍，更無法發揮出最強大的威力。所以，我打算將這把劍贈予你，還望你日後能夠多加照拂浩然宗。」

  「這如何使得？」陳江河拒而不受。

  太叔凌三贈，陳江河三拒。

  到了第四次的時候，太叔凌好笑道：「怎麼該也收下了？三年後就是成仙路大戰，望你能夠發揮出這把劍的最強威力。」

  陳江河最終還是收下了弒仙劍。

  「拿著這把劍，去創造屬於你的神跡，浩然宗迫切需要聆聽年少有為的故事。」太叔凌開口。

  陳江河緩步走到弒仙劍面前。

  站在這把劍面前，陳江河的黑髮無風自動，閉上眼仿佛能聽見千軍萬馬的廝殺聲傳來。

  沒有猶豫，陳江河伸手握住劍柄！

  太叔凌還沒來得及提醒陳江河應該先通過神念與弒仙劍溝通，否則會被弒仙劍中的殺戮情緒影響心智。

  「壞了！」

  「這股殺伐氣息越來越強盛，已經面臨失控！」

  「何況北冥實力強大，若是在浩然宗內大肆殺戮就糟糕了。」

  太叔凌嚴陣以待。

  數次呼喚陳江河而沒有得到回應，讓他臉色愈發凝重。

  嗡！

  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從陳江河身上升起，穿過長生殿的屋頂貫穿雲霄！

  這一刻。

  所有浩然宗的弟子紛紛望向這道血色光芒！

  無人不驚！

  安凝感到這股濃郁的殺伐氣息，臉色微白：「這是……師父的氣息，他怎麼了？」

  她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趕往長生殿。

  與此同時。

  慕雲長老等人同樣趕往長生殿。

  得知陳江河的狀況，這些人臉色都無比凝重。

  太叔凌更是說道：「若是因此激發了北冥心中的殺性，浩然宗將會遭遇大劫！都怪我，我之前沒有詳細了解到這點。」

  慕雲等人心驚肉跳，沒想到陳江河殺心這麼重！

  在這些人做好應對準備的同時，陳江河全身心感受著弒仙劍的威力。

  有那麼幾個瞬間，陳江河的殺心確實被激發，恨不得提著弒仙劍屠光所見之人！隨著陳江河體內玄黃氣被動激發，心中的殺意才漸漸消退。

  外界那道血紅色光芒慢慢黯淡下去。

  眾人都不禁鬆了口氣。

  慕雲，「北冥著實可怕，能控制內心的殺意而不被弒仙劍支配！此等天才若是徹底成長起來，必將成為仙中之王！」

  太叔凌深以為然，「我想我們賭對了！」

  陳江河還沒徹底醒轉，腦海里閃現出許多廝殺的畫面。

  渡劫境大能成片隕落，變成一滴滴血液濺灑在這把劍之上，還有一位強盛至極的仙人被斬殺。

  陳江河試圖看清楚畫面里的每張面孔，卻發現這些人面容模糊，像是蒙了層迷霧令陳江河看得不夠真切。

  這把劍的來歷到底是什麼？

  是否來自迷霧中的宗門？那迷霧的盡頭又是什麼？

  終極之地？

  還是連接界海的通道？

  這些問題的答案需要陳江河親自探索並且解答，沒有人會告訴他。

  陳江河內心平靜下來，向這把弒仙劍注入玄黃氣並輔以玄黃火灼燒，抹去些許殺戮氣息讓這把劍更趁手。

  外界。

  血色光芒徹底消散，與此同時陳江河睜開眼。

  一抹血色光芒從陳江河眼眸隱去。

  浩然宗恢復風平浪靜，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陳江河轉過身。

  殿宇外的這些身影齊齊後退半步。

  太叔凌在原地站著不動，而安凝則是上前半步。

  「怎麼了？」

  安凝心裡藏不住事，馬上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陳江河，太叔凌亦說道：「幸好你控制住了內心的殺意，否則我們還真不好應對。老朽修道多年，亦未必是你的對手。」

  陳江河忙向太叔凌告罪。

  幸好他有玄黃氣輔助，不然還真要出問題。

  「這把劍如何？」太叔凌笑著問。

  陳江河握劍於手，淡笑道：「確實是了不起的神器，有它在手能給我的實力帶來不小的增幅。」

  太叔凌對陳江河極為滿意，「那我們浩然宗就期待你用這把劍創造屬於你的輝煌！」

  「定不負厚望！」陳江河承諾。

  弒仙劍在手，陳江河迫不及待想找人切磋，太叔凌看出他的意思提出可以跟陳江河較量，陳江河恭敬不如從命。

  二人把較量之地選在鎮魂山脈另一側，並沒有其他人圍觀。

  這是半仙之戰，一絲戰鬥波動外溢都能滅殺渡劫境大能，圍觀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兩人的大戰持續九日九夜才落幕。

  期間攪動鎮魂山脈另一側的迷霧，差點導致這些迷霧翻越山脈。

  浩然宗的長老紛紛趕來，詢問二人戰果。

  陳江河正想說二人打了個平手，沒想到太叔凌苦笑道：「我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可以看得出來北冥尚未動用全力。」

  「前輩何嘗不是有所保留？」陳江河說道。

  太叔凌感慨，「若是分生死的話，我輸得更快，這點沒有疑問。這果然是屬於天才的世界，我們這些老東西該退出歷史舞台嘍。」

  這次切磋讓陳江河獲得不少感悟。

  而且讓他逐漸熟悉了弒仙劍的使用，令陳江河更加如魚得水，他日遇見丘魁把握更大。

  得到弒仙劍，陳江河開始著手幫助浩然宗解決那些詛咒麻煩，只是他沒有在浩然宗弟子與長老身上尋找到界海之力，與正常人沒有區別。

  這恰恰是最大的反常。

  最後還是安凝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些弟子身上的界海之力興許在更深層次的精神力中。

  比如說夢境……

  不過陳江河很快遇到新的問題。

  那就是浩然宗弟子與長老已經很多年沒有睡夢，睡著之後直接失去意識。

  也就讓陳江河失去進入夢境的可能。

  事情變得越來越棘手，讓陳江河嗅到強烈的不安。他必須馬上解決問題，否則浩然宗的麻煩會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