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3、我牽著你（1）

  葉苗苗抿了抿唇，「我是想說，剛才上來很費體力，一會兒下山也不輕鬆。你一點也沒有吃，我怕一會兒你餓了。」

  說完，她有些緊張忐忑的握著手。

  跟他共事這麼久了，也知道他的脾氣習慣，就算是現在這种放松的時間，在他面前還是有些怕。

  「知道了。」袁子立放好手機，端起她拿給他的吃的。

  葉苗苗見他吃了，心中一喜，「你還想吃什麼？我幫你拿。」

  「不用，我自己過去吃。」

  「好。」

  葉苗苗轉過身，心跳跟小鹿亂撞似的。

  北陌坐在一旁看著葉苗苗那小表情，又看向了吃相很優雅的袁子立，這一靜一動，一冷一熱，好像也挺不錯的。

  只是袁子立跟上官羨那麼久，會不會也是個性格很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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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苗苗單純，只怕是招架不住。

  另一邊，祁凌晨一直圍著方芙轉，方芙根本不想理他，可那人就跟蚊子一樣在她耳邊轉。

  看到這一幕，北陌忍不住笑了。

  她覺得，他們有戲。

  吃了飯，賞了花，又休息了好一陣，一行人才開始下山。

  琅山很大，而且中間像是被劈了一樣，一座是專門供市民玩耍的。另一座就是那些有錢人的住所。

  比如，皇華府。

  「你們下山的時候慢一點，有點陡。」祁凌晨提醒著他們。

  北陌一開始倒沒什麼，但是梯子下多了，腿就打抖，很軟很無力。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話是真沒錯。

  只要眼神一晃，是很容易摔下去的。

  她扶著欄杆，慢慢的往下。

  上官羨不時的回頭，見她的臉色都白了，不由皺眉，「還行嗎？」

  「行。」在他面前，絕對不能說不行。

  她不會讓他小看了的。

  上官羨看出了她是在他面前逞能，輕嘆一聲，「如果不行，就說一聲。」

  「我說了我行。」北陌停下來，瞪著他。

  她的手心都被汗水打濕了。

  上官羨也沒有跟她爭執，保持著跟她一致的步調，距離沒有拉遠。

  「前成小心一點，沒有扶手。」上官羨又停了下來。

  北陌也停了下來，不走，這腿也是發抖的，隨時有可能往前一跪。

  她深呼吸，早知道她就不來爬山了。

  「我牽你。」上官羨朝她伸出了手。

  那隻手掌很大，仿佛能夠掌握整個世界。

  他的手指很修長，白晳。好像這雙手，就得配上他那張俊美的臉，還有他高貴的氣質。

  一聲鳥叫讓她回過了神，她差一點失神在他那張禍國殃民的容顏里。

  「不用。」北陌拒絕的乾脆。

  上官羨擰眉，「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一會兒要是摔下去了，怎麼辦？」

  「你就這麼確實我會摔下去？」

  「只是假設。總不能等事情發生了，再來後悔吧。」上官羨強勢的拉住她的手，「別亂動。」

  「我不要你牽！」北陌甩開他的手。

  上官羨把她抓得緊緊的，「一會兒摔下去了，毀了容，你可別哭。」

  「不要你管。」北陌就是不想跟他接觸。

  她使勁的掙扎，上官羨怕她太過激動真的給摔下去了，「好好好，你別掙扎了，我不牽行了吧。」等她站穩後，他鬆開了她的手。

  北陌瞪了他，甩甩手，「你離我遠一點。」

  上官羨抿著唇，不再看她，走了。

  北陌深呼吸，扶著欄杆下山，小腿酸得不行，腳底都是虛的。

  下面一段路，真沒有欄杆，兩邊都是比水桶還大的樹，只是路沒有之前那麼陡了，兩邊也不是那種懸崖。

  北陌邁開腳步，忽然，腿一軟，她膝蓋往前曲，整個人就往下面栽。

  「啊……」北陌一聲尖叫，前面的上官羨立刻回過頭來。

  「北陌！」上官羨衝過來趴在地上去抓她的手。

  只是碰到了她的指尖，她整個人就已經往下面滑去。

  上官羨馬上往下，「你抓住旁邊的樹，隨便抓個能抓住的東西。別怕！」

  北陌只覺得自己的膝蓋，小腿，大腿，還有手臂，臉，哪哪都痛。

  她抓住了一叢小樹苗，眼淚已經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男人也沒有顧自己的形象，白色的衣服已經髒了，這根本就沒有路，他只能就著樹與樹之間的縫隙往下滑，他踩著樹根，抓住北陌的手，「怎麼樣？」

  北陌吸著鼻子，眼淚一直往外流，「痛……」

  上官羨擰眉，「還能走嗎？」

  「不能。」

  上官羨找了個能踩的地方，他面向斜坡，背對著北陌，「上來。」

  北陌被嚇到了，現在心裡是慌的，看到他這樣子，抽泣著，「這樣……不行的。」

  「上來！」上官羨語氣微揚，帶著命令的口吻。

  北陌被他這麼一凶，還是慢慢的轉過身，趴在他的肩上。

  她剛攀上他的肩膀，看到下面是看不到底的山底，「一會兒，我們倆可能都要摔下去了。」

  「抓穩了。」上官羨手扶著樹杆，等她爬上他的背，他另一隻手扶著她的腰，慢慢的轉身，「你怕就閉上眼睛。」

  北陌當真就閉上了眼睛，死死的閉著，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肩膀。

  她現在腦子裡還是剛才失重往下掉的情景，剛才她以為自己要死了。

  現在，趴在如此寬厚的背上，那顆忐忑慌亂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

  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才看到剛才她掉下去有多遠。

  現在往上，沒有路，而且很陡，只能扒著樹往上。

  她垂眸剛好能夠看到男人的側臉，他的臉上已經有汗水往下滴，他的每一步，都很穩，好像在他的腳下，有一條路。

  「上官羨……」她叫著他的名字。

  「嗯？」

  「對不起。」如果剛才不是她拒絕了他，就不會摔下來，也不會讓他這麼累。

  如果不是他，她摔下去了，不知道是摔斷腿，還是怎麼樣，才會被人發現。

  她抿緊了唇，「謝謝你。」

  上官羨聽到這三個字，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走到前面等了半天不見人來的幾個人，不放心的退回來。

  剛好看到他們從下面上來，都嚇了一跳。

  他們幫忙把人拉上來，北陌的臉上有被一些植物劃傷，她的手也是傷口，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上官羨額前的頭髮被汗水打濕，他的衣服也髒了一大半。

  「怎麼摔下去了？」葉苗苗看著北陌，「嚴不嚴重？哪裡痛？現在怎麼辦？離下山的路還遠著呢。」

  這是看著上官羨問的。

  上官羨看了一眼北陌，跟袁子立說：「安排醫生在家裡等著。」

  「是。」袁子立立刻打電話。

  上官羨蹲到北陌的面前，「上來。」

  北陌經歷了這麼大一劫，根本沒有什麼力氣，也沒有脾氣去拒絕，只是可憐巴巴的問了一句，「你打算一直背著我下山嗎？」畢竟還有那麼遠。

  「沒關係，一會兒我們可以輪流背。」鄭佩希很體貼的接了一句。

  上官羨睨了他一眼，鄭佩希往祁凌晨後面躲了一下。

  他說錯什麼話了嗎？為什麼羨哥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上來。」上官羨又重複了一句。

  北陌吸了吸鼻子，還是乖乖的趴在他的背上。

  看到這一幕，葉苗苗暗暗的握緊了拳頭，以示內心的激動。

  方芙也抿著唇，臉上帶著笑意。

  上官羨背著北陌，腳步很快，袁子立也跟上了。

  走了一半，北陌總覺得一直讓他背著，不太好意思，「那個，你放我下來走走吧。我還能走的。」

  「等你走下山，天都黑了吧。」上官羨很不客氣的吐槽了一句。

  北陌：「……」

  半個小時後，上官羨已經下了山。

  之前走得很快的幾個人，現在因為葉苗苗和方芙，倒是慢下來了。

  上官羨把北陌放到車子裡，跟袁子立說：「你在這裡等他們，我先帶她走。」

  「好。」

  上官羨直接把車開走。

  北陌坐在後面，眼睛有點痛，「你帶我去哪裡？」

  「去處理傷。」

  北陌看著那一雙手，很多細長的口子。她挽起袖子，手臂上也是很多青紫，腿上更是沒眼看，全是一些瘀青。

  她看到這些傷，就摸了一下臉。

  痛。

  不知道臉現在變成什麼樣了，要是毀容了，怎麼辦？

  想到上官羨之前說的話，她就忍不住想罵他是個烏鴉嘴。

  她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外面，才知道他帶她回了皇華府。

  「你不是送我去醫院嗎？」

  「我什麼時候說了去醫院？」上官羨把車開進去，「去最近的醫院還得一個小時，你要是不怕時間久了，臉上留疤了，我可以帶你去。」

  北陌：「……」

  算了，反正在哪都是處理傷，都沒差。

  「少爺，醫生已經在裡面等著了。」袁叔在門口等候著。

  上官羨把北陌抱出來，「嗯。」

  北陌怪為難情的，她能夠感覺到身上好多雙眼睛盯著，渾身不自在，很難受。

  當上官羨把北陌抱進去後，院子裡的傭人都震驚了。

  這女人，居然被抱進來的！

  那還是他們那個不要女傭伺候的少爺嗎？

  「怎麼樣？」上官羨在醫生給北陌檢查了之後，問了一句。

  「沒有骨折，也沒有什麼大傷，都是一些小擦傷。清洗一下傷口，塗點藥就好了。不過，這些小傷倒是挺多的，處理需要一點時間。」

  「你把藥留下，可以走了。」

  「……」醫生：「不用我幫忙處理嗎？」

  「不用。」

  醫生愣了愣，袁叔看明白了，「老劉，我送你出去。」

  「好。」

  北陌已經脫掉了外衣，裡面只有一件白色的背心。

  看著兩條胳膊全是傷，她都想哭。

  腿也是，臉也是。

  門被推開，她看到來人，立刻把衣服披上，「你怎麼進來了？」

  「這是我家，哪裡我不能進？」上官羨拿著藥，放到桌上，看著她的小動作，「衣服脫了。」

  「我不！」北陌對他還是有防備。

  上官羨眯著眸，「你不脫，怎麼給你上藥？」

  「我自己來。」堅決不能讓他碰自己。

  「你會嗎？你後背的傷，能上嗎？」上官羨冷眼盯著她，「趕緊的。再不處理，會留下疤的。」

  北陌深呼吸，還是沒有被他嚇到，「那你換個女傭幫我。」

  上官羨眯眸，「到現在，你還要跟我避嫌？」

  「是。」北陌知道他的意思。

  以前怎麼樣，已經過去了。但是現在，她不能。

  上官羨蹙眉，聲音微微上揚，「脫掉！」

  北陌嚇了一跳，瞬間有些委屈，「你凶什麼？我不要在這裡了。」她站起來，腿還軟，一急就往前面栽。

  上官羨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後一按，她就座回去了。

  「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要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告訴你，要麼你自己脫，要麼我給你脫，你自己選。」

  北陌：「……」

  架不住他的威脅，北陌脫掉了外套，露出的地方，都有傷。

  上官羨見狀，皺起了眉，拿著藥坐過去，「自己忍著點。」

  北陌偏過頭，不看他。

  他的動作很輕，完全不像是會這麼細心體貼的人。

  房間裡很安靜，北陌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她肌膚上輕重適宜的揉捏著，很舒服。

  他們早已經有過親密的接觸，那個時候除了在做那件事的時候，其他時候根本沒有什麼別的感覺。

  但現在，她的心跳跳的很不正常，就是那種小鹿亂撞的感覺。

  全身突然就變得不自在了，耳根子也有些微微發燙。

  突然的面紅心跳，房間裡的溫度，也逐漸上升，她覺得很熱。

  「那個，沒開冷氣嗎？」她不想再被這樣的氣氛包圍，有些侷促的四處看了看，眼神很飄。

  上官羨抬眸看她，「還熱？」

  「嗯。」北陌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上官羨拿過遙控器給她，「你自己調。」

  北陌拿過來就一直按，溫度在十三度，她才覺得有一絲涼意。

  「你在緊張什麼？」上官羨問。

  北陌覺得還是很熱，又調了了兩度，「我沒有緊張啊。」她哪裡緊張了。

  上官羨輕笑一聲，「我怕等你的傷處理好了，你就該感冒了。」

  北陌抿了抿唇，「不會。」

  上官羨不再說話。

  手臂上的傷都處理好了，她背上還有傷。

  「把衣服脫了。」上官羨又開口。

  北陌皺眉，「不要。」

  「在我這裡，你覺得你說不要有用嗎？」上官羨不管她，伸手去脫她的白色背心。

  北陌急了，「不……」她的手臂還是有些痛，一著急，就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了？哪裡痛？」上官羨急忙問。

  「……哪裡都痛。」北陌痛得五官都皺起來了。

  「那你還不安分點？我幫你脫。」

  「我……」

  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背部一涼，胸前也一股冷意。

  還沒有等她說話，一條毛毯搭在她的身上，「披著。」這麼低的溫度，不著涼才怪。

  北陌原本那顆不安的心，一下子就落下來了。

  她揪著毛毯，擋在胸前。

  他在處理著她後背的傷，很清涼，一下子就覺得不痛了。

  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坐著，慢慢的，就覺得是那樣了。

  等把所有的傷都處理完，天是真的已經黑了。

  她的腿傷是自己處理的，要再讓他處理，她會因為心跳紊亂而猝死吧。

  「那個，今天謝謝你。時間不早了，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回去？」北陌站起來，總不能在他家裡過夜吧。

  剛才，洛斯年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接，微信也沒有回。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偷情的錯覺。

  上官羨看她一眼，「你也知道時間不早了，還讓我送？」

  北陌知道有些不太好，今天他也爬了一天的山，還背她下山，忙到現在。

  可是……她總不能在他這裡過夜吧。

  「那，你能不能叫人送我回去？」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總比住在這裡好。

  「北陌，從回來到現在，你為什麼就沒有關心一下我？」上官羨笑的有些寒酸。

  北陌心頭咯噔一下，她這才想起來，之前她掉下去，他也是連滾帶滑的追上她，還背她上去。

  那個地方滿是荊棘，還有一些石頭什麼的，難免會受傷。

  她……確實沒有問過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