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一定很苦！

  嶺南市，青雲路八十號，一個二十五六歲年輕男子，挎著一個小背包，輕輕扣動了一座普通院子的陳舊大門。

  過了一會，大門輕輕推開，一個近七十歲的老婦空洞無神的雙目久久凝視著門口處的年輕男子。

  突然，老婦顫聲喊道：「阿宸，你……你回來了？我的孫，他……他沒了，他真的沒了嗎？」

  胡宸內心猛然抽了一下，淚水不自禁趟了下來。

  他無語凝噎，說好會帶她的孫兒回來，說好只需要再兩年的任務時間就可以了，說好的許多諾言，他，他失信於眼前這個孤苦無依的老婦。

  「奶奶……」

  在老婦面前，壓抑在胡宸內心的情緒全然釋放了出來，垂首痛哭起來。

  良久之後，院子裡，胡宸扶著老婦坐在一張矮腳竹椅上，輕輕地揉著老婦兩鬢斑白髮絲邊的太陽穴，小心翼翼陪著她聊天，緩解著她內心的傷感。

  老婦一定是哭泣了幾天，相關機構提供的消息在幾天前應該送達到她這裡了，雙目泛紅，沒有神采，他從軍隊裡學到的推拿手法，在老婦雙目部位輕輕按摩著。

  

  「阿宸，你一定很苦！」

  老婦知道他跟自家孫兒的情義，比親生兄弟還要深切，然而他要承受的東西卻很多很多。

  胡宸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不苦，以後宸兒會好好孝順你老人家，我以後就是你的孫兒……」

  他一邊陪著老婦聊著，一邊觀看著四周簡陋的院子，左右兩邊的牆壁布滿了龜裂痕跡，有幾根數米長的樹幹斜斜扎著歪倒靠趟在牆壁上，壓得牆壁搖搖將要倒塌的樣子。

  他又看了一眼身後房子，樓頂一側同樣也出現了不少裂痕。

  「最近嶺南市有發生地震嗎？」

  老婦恢復了幾分神采，慈愛說道：「傻孩子，奶奶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也知道我們國家的南部這邊，地震很少，最近嶺南市也沒有發生過地震。」

  「是嘛？」

  胡宸感覺這座院子，跟遭遇了地震沒有什麼區別。

  「黑子多久沒有來看你了？」

  老婦搖搖頭，說道：「很久了，年紀大了具體也記不清楚，有時候也會來看看我這老不死的。」

  胡宸臉上不經意流現出一絲怒意。

  就在此時，院子後面傳來工程建築作業的聲響，有挖掘機和推土機操作的聲音，他皺了皺眉，不解問道：「剛才回來的路上，我看見了這院子附近的房子都拆完了，是不是這片區域要進行城市改造？」

  「阿宸，幾個月前，那些人找上門說給我補貼錢，讓我搬走，我不敢搬走，怕我的孫兒找不到家，找不到奶奶。對方老闆派來很多人找上門說了很多次，我沒答應，我看見周圍的人家與那些人協商好了都已經搬走了，我害怕……」

  老婦越說越著急，緊張地抓住胡宸的手，眼裡滿是焦慮。

  胡宸握著老婦的手，沉聲說道：「奶奶不要害怕，宸兒回來了，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黑子知道這件事嗎？」

  老婦說道：「我把這件事告訴他了，剛開始他很生氣去找那些人理論，後來不知道怎麼的，他反過來勸說我，還給我一萬塊，被我訓了一頓就沒有再來看我了。」

  兩人正在說著，此時，院外門口有人在敲門。

  胡宸過去開門，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穿著職業西服的幹練女人，帶著六七個青年男子走了進去。

  她看見胡宸，表情微微詫異了一下，特別對方臉上和脖子處隱約可見的傷痕，像是毀容了一樣，內心驚悚了幾分，不過很快穩定心緒，徑直來到了老婦跟前，面現和善之色，柔聲說道：「葉奶奶，今天吃了嗎？我來看你了……」

  老婦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語氣冷漠說道：「陳小姐，我說過，不會搬走這裡的，你們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了。」

  幹練女人說道：「我知道，所以我這次來是依照法律規定來做事的。」

  「法律規定，什麼法律規定，你不要欺負我沒有讀過書。」

  幹練女人旁邊一個青年男子指著老婦大聲說道：「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在這裡裝傻，之前給了你那麼多次機會，你再不走，小心睡到半夜樓頂蓋下來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老婦氣得手中握著的拐杖猛地戳了幾下水泥地，激動道：「有本事就要了我這條老命，看我會不會屈服你們……」

  那個青年男子冷哼懟道：「小心有那個錢沒有那個命花，收了我們三十萬，你現在卻反悔不搬遷，不要在這裡倚老賣老！」

  「夠了，你們給我閉嘴……」胡宸輕喝道。

  那個青年看見胡宸護在老婦面前，冷冷問道：「小子你是什麼人，這些不關你的事。」

  胡宸掃了一圈場中八個人，冷冷說道：「不管你們是什麼理由，這麼多人怒懟一個老人家，說話歹毒，你們就是這樣的教養嗎？是哪裡蹦噠出來蠻不講理的混帳東西？」

  這麼多人衝進來，別說是老人家，即便是尋常普通年輕人，也被這個陣勢嚇壞，一個女人帶著七個強壯青年男子，分明不是來講道理，而是來展示力量來震懾的。

  「講道理是吧，我現在就跟你講道理。」一個青年男子怒瞪著胡宸，大步流星走過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冷聲說道：「要麼現在給我們滾蛋，要麼把那三十萬塊給我們退回來！」

  「三十萬？」

  老婦驚愣了一下，茫然說道：「什麼三十萬，我沒有收你們的錢，你不要胡說八道！」

  那個幹練青年女子說道：「我們可是將三十萬交給了宋黑先生，他說過會解決這件事，在雙方約定的期限之日搬遷離開這裡，今天就是期限之日，我們現在不是來跟你們商量的，而是過來收這座院子。」

  「什麼？反正我沒有答應你們搬遷，我也沒有收到你們的一分錢，你們不許弄我房子，你們沒有權利趕我走，阿宸，他們……」

  胡宸說道：「奶奶不要急，既然他們是來講道理，就好好跟他們講講道理！」

  話音剛剛落下，拉扯著他衣領的那個青年男子直接被高高舉起朝著院子門口方向扔了出去。

  砰！

  青年男子重重摔倒在地上，慘叫聲隨之響起。

  「啊……疼死我了……」

  這一扔摔得有些疼，那傢伙躺在地上掙扎著站不起來。

  「嘶！這就是所謂的講道理嗎？」

  幹練女人驚嚇得臉色變了又變，連連後退了幾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