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風塵

  弄月樓。

  錦州城最大的青樓。

  這裡是全錦州城風流公子的聚集之地。

  傳聞這裡的姑娘個個冰肌玉骨，嬌媚可人，即使是聖人來了此地，也無法坐懷不亂。

  寧薇從容的走進醉月樓，含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跟著她走了進去。

  「喲！這位小公子，是頭一回來咱們弄月樓吧！」

  花枝招展的老鴇子，看見寧薇進門，立刻殷勤的迎了上來。

  寧薇丟給她一錠銀子，粗聲道：「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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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鴇子接過銀子，滿臉喜色的將她們帶到二樓雅間。

  等寧薇坐定，老鴇子又堆起了笑臉，問道：「小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媽媽我去幫您叫幾個來選選？」

  老鴇子一看便知道寧薇年紀不大，不過富家公子早早經歷人事，那都是正常的。老鴇子以為寧薇是個小色鬼，倒是沒有懷疑什麼。

  寧薇抬高下巴，掃了她一眼，趾高氣揚的開口：「一般人本公子可看不上，聽說你們這裡有個花魁，叫飄絮，你把她給我叫過來吧。」

  一聽到飄絮的名字，老鴇子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

  她有些為難的說道：「小公子，飄絮是以前的花魁，如今的花魁是杜鵑姑娘，要不我把杜鵑姑娘給您叫來？」

  「哼！」寧薇怒氣沖沖的喝道：「你這個老婆子，是誠心不讓小爺見飄絮麼？」

  「本公子不要什麼杜鵑，就看你這個不清不願的樣子，今天小爺要定飄絮了。」

  老鴇子之前不讓寧薇見飄絮，著實是為了她好。

  飄絮生得極美，喜愛她的客人自然也極多。

  正因為喜愛她的客人多，她也就惹上了髒病。

  老鴇子念在她替自己賺了不少銀子的份上，沒有把她弄死，給她一口飯吃，讓她在後院的一間單獨的下人房裡養病。

  老鴇子還有些良心，不讓寧薇見她，也是不想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公子，染上髒病。

  「小公子，不是媽媽我，不情願讓飄絮過來伺候。只是她病了數月，怕是把病氣傳給您就不好了。」老鴇子回道。

  「小爺我身強體壯的，怕什麼病氣，你趕緊把她叫來，莫要惹小爺不快。」

  寧薇說罷，掏出一錠金子，重重的砸在桌上。

  老鴇子看見金子，就像是蜜蜂看見了蜜糖，眼睛都發直了。

  心中的那點顧忌，立刻被拋之九霄雲外，她喜滋滋的拿過金錠，緊緊抓在手裡。

  「小公子稍候片刻，我立刻去把飄絮請過來。」

  寧薇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粗聲道：「快些去叫。」

  老鴇子忙不迭的點頭退下了。

  她心裡暗想著，以前沒見過這個小公子，應該不是錦州人。就算他得了什麼病，諒他也不能把弄月樓怎麼樣。

  這樣一想，她完全安心了，加快了去找飄絮的腳步。

  含翠在進了雅間以後，聽著老鴇子的話，聯想到樓下見到的漂亮姑娘，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地。

  剛才老鴇子在，她只能強裝鎮定。

  老鴇子一走，她立刻慌亂的要拉寧薇走。

  含翠急道：「小姐，咱們趕緊走，這裡不是我們該待的地方，被別人知道了，這就沒什麼好名聲了。」

  寧薇喝道：「含翠，你給我鎮靜一些，你這樣嚷嚷，是想大家都知道嗎？」

  寧薇知道她若不說嚴厲些，含翠鐵定聽不進去。

  果然，含翠聽了她的話，閉上了嘴巴，站在她身後低著頭，一眼不發。

  寧薇清楚她肯定心裡難受了，只是此時不是安慰她的時候。

  她搖了搖頭，她早該知道，含翠肯定不能接受來青樓的。

  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對於這些事早已看透。

  世人皆鄙夷青樓女子卑賤骯髒，可那些女子，哪個不是一身的無奈與無能為力。

  若是能過尋常的日子，哪有女子會願意一雙玉臂千人枕。

  說到底，她們也只是一群，無力掌控自己人生的可憐人罷了！

  老鴇子的動作很快，沒讓寧薇等多久，便帶著飄絮過來了。

  寧薇揮手讓老鴇子下去。

  想了想，又對含翠說道：「你去門外守著。」

  含翠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話，低頭走了出去，守在門外。

  寧薇看了看關好的房門，將視線移到飄絮臉上。

  不得不說，這個飄絮的確是個美貌女子。

  媚眼如絲，瓊鼻朱唇，雖不曾刻意，卻也風情萬種，即便是如今消瘦不已，又滿臉愁容，還是頗為惹人憐愛。

  就是這個女人，前世把寧浩磊害的身染髒病，聲名盡毀。

  寧薇閉上眼睛，掩下眼裡的憤恨。

  良久過後，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淡淡說道：「坐吧。」

  飄絮順從的坐在寧薇對面，毫無生氣的開口：「公子想聽飄絮撫琴還是唱曲？」

  「你只會這兩樣麼？」寧薇問。

  飄絮抿了抿有些乾澀的朱唇，緩緩道：「飄絮病重，不能伺候公子？」

  「病了？」寧薇嗤笑道：「是何病？」

  飄絮的手指微微顫抖，頓時淚流滿面，她哽咽道：「不瞞公子，飄絮所得的，是見不得人的髒病。飄絮本該一死了之，不該苟活於世，只是飄絮還有恩怨未了，不願草草尋死。」

  「呵！」

  寧薇沒想到飄絮會坦白自己的病，但她依然不覺得飄絮是個良善之人。

  「你以為你這樣說，本公子便會同情你麼？你覺得你還有能力了結恩怨？說謊眼睛都不眨，你的確該死。」

  飄絮扯下絲帕，擦了擦眼淚，「公子不信飄絮也是應該的，飄絮先告退了。」

  寧薇喝道：「怎麼？本公子花了銀子點你，你敢擅自離開？」

  飄絮意外的看向寧薇，一般客人聽說身患髒病，不論是多麼貌美的女子，他們也會慌忙把她趕出去，甚至不願在那女子待過的地方多待片刻。

  她想了想，覺得寧薇是不相信她的話。

  立刻開口說道：「公子，飄絮說的都是真的，公子年紀還小，切莫因為一時義氣，害了自己一生。要知道得了此種病，只怕不止是公子，就連公子的家族，都會抬不起頭。流言之兇猛，是公子萬萬想不到的。」

  寧薇皺了皺眉頭，看來這個飄絮是真心不想害人。

  那為何前世，她會和王卜修一起，坑害寧浩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