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染布有何難?
2024-07-30 00:39:03
作者: 瘋狂的老劉
「王掌柜,不好了,出大事了!」
張千皓話還未說完,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就慌慌張張地衝進了酒樓。
只見他臉上沾滿了鮮血,手臂上還有一道瘮人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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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不好了……我押送的那批紫色布匹,在城門外的郊野被匪徒給打劫了!」
「紫色布匹?」
王景頓時面色一變,他驟然起身看向張千皓,「張公子,突發事端,還請你先去謝府等上一等!」
「掌柜不妨帶在下一同前去,指不定能幫上什麼忙。」
事態緊急,王景來不及多想,當即讓人給張千皓也備了一匹馬。
城門外的郊野處,濃煙滾滾,血流成河!
當張千皓跟著王景趕到現場時,縣衙的官兵已經將周圍檢查了一圈,已經失去了匪徒的蹤跡。
「快,布匹……」
王景面色慘白地看著眼前火勢已經漸漸變小的馬車,在它周圍則是馬夫的橫屍!
張千皓翻身下馬,找了根木棍上去翻了翻,很快便得出了結論,「王掌柜,打劫您貨物的匪徒殺了人卻沒有帶走貨物,而是將其付之一炬……」
「恐怕他們的目的不是要劫財,而是您,被人盯上了!」
話一出口,王景雙腿一軟,絕望地跪倒在了地上,「張公子……我這一車的紫色布匹,都是收了定金的,他們不僅來自京城的達官貴族,甚至連皇宮都有份!」
傳聞皇帝最寵愛的華妃獨愛紫色的衣裳,若是無法及時交付,恐怕他王景,是要人頭落地的啊!
「紫色的布匹很難染嗎?」
看著王景的反應,張千皓決定幫這位老爺一把,畢竟如果不是他,自己恐怕還在這冰天雪地里流浪!
「難,太難了!」王景雙手捧起一把布匹的灰燼,目光渙散,「我大炎的紫色燃料,全都得向西域購置,價錢昂貴無所謂,可他們冬一趟,夏一趟……」
「下次想要買到染料要等來年夏季,可今年過年,這批布料就得送到那些達官顯貴,乃至是皇宮啊!」
越是說下去,王景就越是絕望。
紫色布匹很難染嗎……
張千皓思考片刻,旋即詢問道:「王掌柜,敢問您現在手上有多少白布?」
「張公子啊,王家就是做布的,最不缺的就是未上色的布料了……」
有什麼用呢,這些白布到最後只能掛滿他的葬禮。
張千皓點點頭,「那若想買到紫草,蓼藍難不難?」
「難?這些雜草春夏滿山坡都是,我縣城家家戶戶都會存一些當茶喝……張公子,你問這些作甚?」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張千皓只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在因為激動而緩緩顫抖。
商機,來的就是這麼突然!
「王掌柜你放心,紫色布匹的事情,就讓在下為你排憂解難!」
「張公子有所不知……」
王景皺緊眉頭,他知道面前的這位才子想為自己排憂解難,可他還是將張千皓想的太簡單了,「西域的商隊已於五日前離開京城,哪怕是千里馬,在交貨之前都不可能再追上……」
說到這裡,他似乎已經認了命,「先不說那些達官顯貴交了定金,在時間內未能交貨要賠付額外的金額……我將自己的產業賣掉或許還能還清債務,可受了皇宮的定金卻給不上貨,那我……只有死路一條啊!」
更何況還有給布匹染色的過程,不管是誰要害他,目的絕對是置他於死地!
「王掌柜,您誤會了。」
張千皓微微一笑,前世他落魄之際,什麼能賺錢的活兒他都幹過,在現代機器流水線橫行的過程中,手工製作的東西反而能賣到一個不錯的好價錢。
紫草和蓼藍便是手工染紫色布匹中必備的兩種原材料。
看著王景不解的神情,張千皓繼續道:「如果我說五日內可以染出紫色布匹,只需要您提供紫草和蓼藍,王掌柜可否給在下一個嘗試的機會呢?」
張千皓的一番話讓王景愣在了原地,後者面露詫異,還沒反應過來,身後便傳來了一聲嘲笑聲,「噗嗤,就憑你?」
只見跟著王景一同來的手下滿臉的不屑,對方看著王景道:「大掌柜,原諒在下冒犯,如今您面臨這般危機,這乞丐居然還想火上澆油,騙您的錢財!」
「哦?」張千皓冷笑一聲,「這位兄弟,我怎麼騙了?」
「紫草蓼藍泡出來茶水確實是紫色,但王掌柜已經試過拿其染布,雖能染成紫色,一旦水洗,便立刻褪色!」
那名手下譏諷般看著張千皓,「你騙了我掌柜的錢是小事,到時候皇宮拿了這批遇水便褪色的紫色布匹,我王掌柜可就是欺君之罪!」
罪論當斬!
一句話,將王景嚇出了一身冷汗。
張千皓卻依舊面不改色,只是看著那位手下反問道:「這位兄弟,你.
可知何為絲光?」
「絲光……為何物?」
顯然這個時代,沒人知曉絲光。
此刻張千皓也已經明白為何西方國家能壟斷紫色布匹的染色工藝了,他們所掌握的步驟,就是絲光!
從現代穿越而來的張千皓清楚的很,布匹只要藉助濃燒鹼的作用,便可使上色率增加百分之二十之多,這便是西域商隊能為布匹染上紫色而不掉色的秘密!
而張千皓今天在這裡,西域的壟斷就已經不復存在!
「我王掌柜祖上至今都在售賣布匹,是如今當之無愧的布匹世家……王掌柜都不知道的工序,你一個乞丐能懂!」
手下轉而看向王景,「王掌柜,這乞丐到底是什麼來頭?」
「你退下。」
王景躊躇地看著張千皓,今日他既然能對上自己的三首詩,必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他倒是也想相信這個年輕人,可萬一搞不好,那可是誅九族的買賣啊!
見對方盯著自己深思熟慮,張千皓無奈地攤了攤手,「王掌柜,在下清楚您現在的困境,不如您先購置小部分的紫草蓼藍,再準備一些和面的鹼,待我先染出幾匹來再做定奪如何?」
目前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王景重重地嘆了口濁氣,雖然今日才跟張千皓第一次見面,但他口中的辦法,已經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想到這裡,他連忙擺手,吩咐手下去辦。
張千皓則是被請到了謝府中,望著飯桌上滿滿當當的美味佳肴,他當即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這幅身體是多久沒吃過好的了啊!
「公子慢用……此次若是能幫謝某人度過危機,日後吃食管夠。」
一頓狼吞虎咽後,張千皓滿足地躺在了椅子上,幾盞茶的功夫,他需要的原材料便已經買了回來。
然而,在將一箱潔白的布匹交給他時,王景還是有些猶豫。
「掌柜的,您儘管信我便是,如今在下也是勒著腦袋過日子,這次我幫了您,以後遇到事還盼著您幫我呢。」
說罷,他便帶著幾名工人一起進了染坊。
用王景的話來講,就是這染布匹的手藝是張千皓的,他不能進去看,這是規矩。
如果張千皓真的染出了不會褪色的紫色布匹,他會用重金買下!
染坊內,張千皓讓工人用濃鹼對布匹進行了一番浸泡,一個時辰過後,再撈出來清水洗淨,再將蓼藍與紫草扔進池子,接下來要做的,便只有等待了。
走出染坊後他才發現,這麼長的時間,王景一直矗立在門外等待著他。
「王掌柜,時候不早了,夫人還在家裡等我……這布靜置到明日便可知分曉了。」
「張公子,王某人先謝……」
「誒,待明日收了布匹再謝也不遲,那麼我明日再來,掌柜今晚好好睡個安穩覺吧。」
告別了王景,張千皓揣了揣錢袋裡賦詩掙下的五兩銀子,徑直走向了白日的那家酒樓中。
他挑了幾個上乘的菜讓小二做好打包,等回到家之後夕陽已經墜下,地平線遺留的霞光也在漸漸變得黯淡。
「夫人,,我回來了!」
張千皓滿臉興奮地推門而入,他已經能想像到老婆在聞到自己手中的佳肴後能有多興奮了!
然而——
推開門後,想像中迎接自己的老婆並未出現。
黑漆漆的屋子裡鴉雀無聲,火爐中的火焰還在燃燒著,但能看得出來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添柴,火苗已經瀕臨熄滅。
借著外面最後的餘光,張千皓看到了空蕩蕩屋子裡空無一人。
「你還是走了嗎……」
張千皓愣了愣,苦笑一聲後緩緩走進了屋子。
他開始抬頭看著這破破爛爛的茅草屋,下雪還好,把屋頂的積雪清理後就不會滲水,但來年春雨一下,估計這屋子就得變成水簾洞。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張千皓苦笑著,「畢竟這幅身體的主人之前對你非打即罵,還要把你賣到青樓。」
誰知道他今天這一走,是真的去賺錢,還是去青樓找人談價格?
門外的一股寒風吹入,讓張千皓忍不住抖了抖。
可現在他的心,比這臘月的天還要更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