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釜底抽薪
2024-05-03 03:13:31
作者: 暖陽
那廂的柳詢聽到了消息,也是暗自著急著,可他不能出面解決,畢竟他現在是個懦弱的書生,如何幫得上忙?
這一出釜底抽薪不可謂不厲害,種種的「罪證」都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並且環環相扣,目的就是為了這最後一擊,想來這書院中一定埋伏了不少接應的人吧,只要這事一出,立刻有人煽風點火,到時候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這些自以為在替天行道的學子便被人當了出頭鳥。
法不責眾,若是謝雲鈺在這當中出了什麼意外,到時候就說是她觸犯了眾怒不小心被人給弄死了又當如何?今日這麼多學子為難她也是這麼多人見到了,柳詢想到這個就一陣心慌,可又想不出什麼法子解決。
這是頭一次事態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想來對方一定十分了解他所以才會這般步步籌謀,最後來個致命一擊。柳詢在心焦的同時已經理清了這件事的脈絡,可卻莫可奈何。
他只能先拍劉橋和幾個手下,偽裝成學子的模樣周璇在謝雲鈺跟前,謹防有人趁機對謝雲鈺下手,可這也不是解決之法。
更糟糕的是,還未等他想出解決之法,學院監察的助教們已經將此事報給給了謝天明。
謝天明聽了事情的始末和兩位自稱可以作證的學子言辭,也不管這事件的真假,就帶著其他的夫子和監察助教一道,怒氣沖沖的跑去找謝雲鈺了。
被圍堵著,謝雲鈺自是逃脫不了,哪怕有王遜之護著,可當中還是有不少人怒氣沖沖的朝謝雲鈺扔東西,有紙團,果皮,甚至還有饅頭書籍這種,若非有柳詢的人暗中防著,只怕扔出來的還不止這些。
可謝雲鈺還是一臉狼狽,她不怪這些被蒙蔽的憤怒學子,只怪背後之人心思太過歹毒,讓她被人冤枉了也是有口難言有筆難書,可那又如何?遭受了這種無妄之災,她不應該被打倒,更該打起精神來好好查清真相才是。
所以,哪怕形容狼狽,可謝雲鈺的眼中卻是清明一片,只是這份清明在她看到謝天明怒氣沖沖而來的時候,黯淡了下來。
謝天明看也不看她這番難堪的模樣,而是滿含怒意道:「好哇謝夫子,暗中行賄,出賣考題。我鳳鳴書院的好夫子,你就是這麼報答皇后娘娘恩德的?」
不過是學子們隨意杜撰的幾句話,謝天明便這般怒氣沖沖不管不顧的質問,在眾人質疑她的時候她沒生氣,在有人朝她扔東西的時候她沒生氣,可這會兒,聽了謝天明的話,她反而笑了,卻是皮笑肉不笑。
謝雲鈺道:「在謝山長的眼中,敏秋從來都是這麼不堪吧?罷了罷了,清者自清,我又何須跟你們這些受人利用堵了耳目的人解釋?」
謝天明看著她從失望不已到心如死灰的表情,本有些心虛,可聽了她的話又讓他的心中無端生出一絲惱怒,他恨恨道:「好好,你說我堵了耳目,可這麼多人看著能有假?你倒是說出個所以然來啊?」
明明方才拼命解釋著的謝雲鈺在謝天明說出這句話後突然間就什麼也不想說了,她慘澹的勾了勾唇道:「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能無怨乎?但是,公道自在人心,時日見真章,我且看著,你們將要被愚弄到何種地步!」
謝雲鈺這話,頗有怨恨的意味,更激起些天明心中的不悅來,不是讓她解釋嗎?她憑什麼還要用這等怨恨自棄的神態說這種話?
謝天明氣不過,他冷然一甩袖,沉聲道:「謝夫子,別說我沒給你機會,現在,你有什麼便說什麼,放心,若你是冤枉的,本山長自會派人查明真相還你公道!」
謝雲鈺慘然一笑,謝天明向來先入為主,明明都已經認定了自己的為人,還要欲蓋彌彰的解釋什麼?她動了動唇,道:「稟山長,敏秋無話可說。」
謝天明怒極,那個他印象中乖巧聽話的女兒哪去了?謝雲鈺這是一定要氣死他才甘心嗎?他喝道:「謝夫子!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謝雲鈺肅穆道:「我,無話可說。」
看著謝雲鈺這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謝天明愈加氣憤,他在原地煩躁的走了一圈,厲聲道:「好,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監察助教,去,把謝夫子帶去調查一番!」
王遜之聽了這話,一陣著急道:「敏秋,這話不可亂講,就算你是為了與父……謝山長賭氣也不可,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快與眾人將話說清楚啊。」
謝雲鈺轉頭對王遜之道:「多謝子致了,只可惜我解釋了,也無人會聽的,不若就此遂了他們的願好了。」
「敏秋!」王遜之卻是不贊同。
謝雲鈺蒼白的笑著搖了搖頭,道:「子致,我意已決,無需多說。」
王遜之還想再勸,可看著謝雲鈺堅定的神色,最終只得嘆了口氣。
就這麼眼睜睜著謝雲鈺就這麼被監察助教帶走了,王遜之心焦上火,他無奈的跺了跺腳,就往柳詢的院子走去。
而原地的學子們見沒有熱鬧看了,倒也不再糾結,這便一邊討論著這事,一邊三三兩兩的散了去。
王遜之一到柳詢的院子,也顧不得為客之禮了,橫衝著就要找柳詢,卻見柳詢這會兒竟然還慢悠悠的坐在案上,拿著紙筆寫寫畫畫,他不由得怒上心來。
少卿不是喜歡敏秋嗎?沒想到敏秋出事了,他竟還能如此氣定神閒,難道他的喜歡就這麼廉價?
一想到這個,王遜之的臉色就分外難看,順帶著語氣也不大好道:「你還有心思在這寫寫畫畫,敏秋都被監察助教抓走了!」
所謂監察助教,便是每個書院中特設管理書院治安以及處置各種事件之處,裡面所挑選的助教皆是從前從戰場上回來的殘兵亦或是地方調任的牢頭,故而權利極大,若落到他們手上,是可以用私行的。
監察院的設立,一是為了處置事件,而是為了震懾學子,像這種國子監規格的書院,監察院的案子可是有資格直交刑部,這也是他們如此敬畏和學子們不再鬧的原因。
王遜之著急的神色太過明顯,可柳詢也只是瞥了一眼,並未停止手中的動作,王遜之見了,只得按捺著心中的焦慮儘量讓自己冷靜道:「少卿你沒聽清對不對?那我再說一遍。謝夫子被監察助教抓走了!」
柳詢掀了掀眼皮道:「子致一向從容有度,風度翩翩,今日太過焦慮了。」
王遜之簡直要被這句話給氣死,都火燒眉毛的時候了,誰還有心思從容有度,他一把跨坐在柳詢面前對著他道:「我知少卿你機敏過人又能力超凡,一定有法子救救敏秋的對不對?」
柳詢搖搖頭,看得王遜之的心一緊,忍不住一下氣憤的站起來道:「你這是不願還是不能?少卿,謝夫子平日對你不錯,你們之間還……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吧。」
王遜之說完,作勢就要走,柳詢這才停下了手中的紙筆,道:「子致,關心則亂,你只叫我要救夫子,可知今日之事究竟是如何引起的?又是何人在背後陷害夫子?」
王遜之被柳詢這麼一問,一下傻了眼,對啊,自己只想著敏秋被抓走就著急了,可事情的期因後果都未曾了解清楚,又如何救得了她?
柳詢又道:「這事本就是一個陷阱,脈絡我已經大概猜測到了,我知你著急肯定有些事情了解不到,便都寫在這張宣紙上了,你先看著,至於監察助教那邊,我先去看看。」
柳詢說完,順手遞過剛才自己所寫的東西遞給王遜之,他也算是當事人之一,所以了解的會比較多一些。
在袁明月遞紙條故意被謝雲鈺發現開始,這個計劃就已經開啟了,而後便是菱員外借菱悅之事將謝雲鈺故意引至茶樓好趁機讓人又做出那方她收受賄賂的假象,至始至終,謝雲鈺都是被計劃牽引著往前走。
柳詢明白,謝雲鈺那日就算不是去茶樓,只要她出了鳳鳴書院,就有酒樓大街的,那一幕也遲早會發生,而且為了防止她反抗,安排的人都是會武功的打手,想來對方實力不容小覷。
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麼的貓膩,王遜之草草的將他所書寫的內容看了一遍,心中因方才對柳詢的誤解而產生了一絲難言的愧疚。他剛想說什麼,卻見柳詢早已不知去向。
想到方才柳詢所言,他先去監察助教那兒看看的話,王遜之快速的將這紙張折了放到衣袖中,又慌忙朝監察院而去。
檢察院的助教們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金銀財寶,高官名利都毫不動心,可今日也不知柳詢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讓這些人私下將他放進去,與謝雲鈺見一面。
雖然這兒沒有牢房,可一個人被關在這樣一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還是讓人覺得恐慌,謝雲鈺還好些,雖然她如今是有罪責的懷疑對象,可因著她的夫子身份,助教們還是對她特別關照,特意留了盞油燈。
完全黑暗密閉的空間裡,只有一盞油燈,可以說是希望的光芒,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是摧毀一個人的意志力罷了,若是沒有油燈,可想而知,是不知外頭是何年歲,是怎樣的一種隱形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