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刁難
2024-05-03 03:12:06
作者: 暖陽
南宮皓月故作傷心道:「怎麼,夫子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咱們好歹也是一個學堂里的師姐妹,緣分難得,閆女郎為何如此針對於我?」
閆雪雲冷笑道:「說的比唱的好聽,你平日不是與那柳惠安挺熟嗎?她可是整日圍著謝夫子轉的,今兒怎麼沒在一塊啊?」
南宮皓月連忙道:「眾位誤會了,我與惠安不過是有同鄉之誼罷了,這會兒,她正幫謝夫子整理東西呢。」
眾人瞭然道:「哦?看樣子,你們也不是那麼要好啊,怎麼,想加入我們?」
南宮皓月也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故作天真道:「什麼加不加入,咱們都是一個學堂的學子啊,我跟你們說個新鮮事,昨日,我聽外頭捏糖人的小販說了個好笑的事,他說有個小孩不想去上學,然後他就想了個法子,將瀉藥下在夫子的飯菜里,又偷了夫子點書用的那點書棒,害得夫子沒法上課,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南宮皓月說完,自己在那笑著,道:「一個夫子,沒了點書棒,怎麼教授學子讀書?更可笑的事,他還憋不住一會兒就要上茅廁一會兒上茅廁的,可不丟盡了夫子的臉面麼,哈哈,想想都好笑。」
閆雪雲一點兒也不覺得好笑,可身邊的言歡推了推她,眼中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閆雪雲突然明白了她要說什麼,也跟著扯了扯嘴角,道:「好笑,真好笑。」
南宮皓月說完,也不理會這幾個人是不是明白了她的用意,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那孩童買的是哪家的瀉藥,聽聞同濟醫館的瀉藥最管用了,莫不是用了那兒的吧,哈,可憐的夫子啊,憑白被人整得這麼慘。」
這般準備幹壞事的女郎們別有深意的跟著呵呵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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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她們已經差不多明白了,南宮皓月一下瞥見惠安公主正往這邊來,她連忙打著哈哈,道:「笑話講完了,我們也該上課了。」
眾人見南宮皓月這會兒又跑到惠安公主跟前去賣乖,都鄙夷的瞥了撇嘴,道:「沒義氣,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只有柳惠安那傻姑娘才會對她這麼好。」
鄙夷歸鄙夷,方才南宮皓月的話可是給她們提了一個很好的建議,這幾個人也不理會其他人,又在那兒嘀嘀咕咕的準備著如何實施這個計劃。
接昨日的課程,謝雲鈺淡然的開始講今日的內容,又是從點課開始,只是,今日的課程里,好幾個女學子卻是心不在焉的盯著她手中的點讀棒看,雖然神態恭敬,卻別有心思。
下午的課時,紅鸞院由謝天明親自授課,謝雲鈺要到青山院去授一節詩文課。
青山院,謝雲鈺還是頭一次進來,所以她跨門而人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學子們突然看向她這個女夫子時自帶的壓力。
說實話,謝雲鈺還是有些緊張的,除了那些詩詞會的時候,有這麼多男子在場外,她還沒正經跟這麼多男子在一起過,現在卻是這麼多的男子在聽她授課,到底有些不自在。
她好歹是個女子,在之前謝天明的教育中,亦是如同世家女郎一般,覺得男女授受不親的,所以她此舉也算是真正的拋頭露面了。
雖說眾人都知道紅鸞院有個女學子,可當謝雲鈺真正出現的時候,不少男子還是覺得有些受到了侮辱,他們中有些人已經是而立之年了,還有些小有才名抑或是功名在身,甚至還有如同謝雲鈺一般,家學淵源頗深的,見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就能做他們的夫子,怎能服氣?
男學子比女學子難以教化得多,就是因為男子從三歲開始,便已經被送入學堂跟著哥哥們一道讀書習字,耳濡目染之下,起點就比女學子高得多,況且這當中還有不少人為了考取功名,已經能出口成章了。
王遜之能做他們的夫子,是因為他才名在外,又有太子太傅之頭銜,本人的才華也不差,可謝雲鈺。一個名不經傳從興和鎮那小地方來的所謂夫子,這些人還真不放在眼中。
所以,當謝雲鈺道:「今日這堂詩文課,我是你們的夫子。」的時候,不少人已經發出唏噓聲,更有甚者,直接打臉道:「什麼?讓一個小娘們來教我們?鳳鳴書院是沒夫子了嗎?」
謝雲鈺靜靜的看著這些人交頭接耳,一副不信任她或者看輕她的傲慢姿態,她也不惱,隨意的坐在一旁的夫子之位上看著這些人在那兒高湯闊論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怎可拋頭露面或是謝雲鈺小小年紀沒資格教他們的話。
一堂課一個時辰,謝雲鈺愣是讓他們就這麼自顧在那兒談論了兩刻鐘,她只在一旁看著。等到這些自詡讀書人的才子們說得口乾舌燥了,這才慢悠悠道:「眾位,安靜一下,讓你們說了這麼久,現下且聽我說一句如何?」
見謝雲鈺也算尊重了他們,不少人已經停下了話頭看著她,只剩那幾個年紀大一些的,頑固偏執的在那兒爭論,究竟謝雲鈺憑什麼做這個夫子。
謝雲鈺見多數人都看向她了,開口道:「你們這麼大反應,無非是覺得我沒有資格坐在這夫子之位上,敢問各位,何為夫子?」
其中有一人站起來,滿臉鄙夷的對謝雲鈺道:「楊雄《法言·學行》有言,師者,人之模範也。」
謝雲鈺道:「不錯,可《呂氏春秋》有言,君子之學也,說義必稱師以論道,聽從必盡力以光明。李惺《西漚外集·冰言補》又言,師以質疑,友以折疑。師友者,學問之資也。《荀子·大略》也曾言,國將興,心貴師而重傅,爾等方才這種做法,豈非有辱斯文?又將尊師重道的基本品德置於何處?」
見謝雲鈺信手就能說出這麼多的名句,看來也不是毫無才學,這當中不少人閉了嘴,開始認真的審視起謝雲鈺來。
當然,不服氣者有之,道:「你這是詭辯,尊師也得讓人心服口服的覺得她可以為師才行,你算哪門子的師?」
這話一出,謝雲鈺的臉當即沉了下來,她突然站起,滿是威嚴道:「這位公子的意思是,我不配為師了?」
那人昂著頭,睨視著謝雲鈺,一臉輕慢。
謝雲鈺冷聲道:「好一個不配為師,我乃皇上親賜的女傅,家裡聖旨還供奉著,更是皇后娘娘親下懿旨,讓我道這鳳鳴書院授學,爾等現下卻覺得我不配為師,可是質疑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決定?」
看謝雲鈺厲聲說完這句話,滿臉一派威嚴,方才那學子愣了愣,竟然說不出半分反駁的話來。
謝雲鈺巡視一圈,見眾人臉上的神色精彩紛呈,又道:「我知你們是覺得我年紀小,難以服眾,那又如何,年紀並不能作為評判一個人的標準,那麼多人有如過江之鯽的全數去趕考,誰規定狀元郎一定是年長者得之了?」
這會兒,方才囉囉嗦嗦的幾個人明顯被謝雲鈺的氣勢給鎮住了,一時間無人敢答話,書院內落針可聞。
謝雲鈺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再接再厲道:「為讀書之人,無關年紀,也無關身份地位,更是無關性別,學問面前人人平等,這點你們可同意?」
她這話沒什麼錯處,自然有人高聲道:「謝夫子所言不錯,那又如何?」
謝雲鈺目光灼灼,道:「那我再問你們,既然學問面前人人平等,那作為我們讀書之人,是不是以學問說話便好?」
眾人不知謝雲鈺問這話是何目的,但還是爭相點頭。
謝雲鈺勾唇笑了笑,道:「好,既然你們認同這個觀點,今日,我便斗膽在此放話,你們有誰不服的,大可現場教問於我,若是你們當中有人能難得倒我,我當即從這夫子之位上下來,並將來人恭敬的迎上夫子之位,更上書皇上另立人選,如何?」
這話大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不少人都覺得謝雲鈺一定是覥顏說大話,嗤笑之聲不絕於耳,顯然都不相信這個看著十七八歲還沒嫁人的小娘子能難得倒他們。
謝雲鈺又道:「但是,有贏必有輸,若是你們不能戰勝我,可就要從此將我奉做真正的夫子,敬重愛戴,不可違逆我上課的方式,更不可再出言輕看我,因我是女子之身而有所怠慢,眾位可同意?」
這就是以實力說話了,對於謝雲鈺的這個提議,沒有人覺得不妥,若是謝雲鈺的才華真的在他們之上,那讓她做夫子也是理所應當。
當然,他們當中的許多人覺得,謝雲鈺看著一派輕鬆的模樣一定是裝出來的,她一個年輕女郎,怎麼可能比得過這其中眾多學識淵博的真正才子們。
既然這事這麼定下來了,謝雲鈺乾脆也不上課了,直接坐在一旁,道:「我是教你們詩文四書的。就從詩文四書開始教問我吧,這樣,你們沒意見吧?誰先來?」
立刻,便有一個莫約四十多歲,蓄著長須,頭髮稀疏的青衫男子站起來,撫著長須道:「老夫不才,年長這些學子幾歲,便以我為開始吧,夫子聽好了。」
謝雲鈺點頭道:「請。」
長須中年男子道:「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溫而理,知遠之近,知風之自,知微之顯,可與入德矣。此話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