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事不勞二主

  永熙八年大寒。

  洛陽城被漫天飛舞的大雪披上了一層白衣。

  洛陽城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熱鬧異常。

  大清早，商戶們自發地打掃起門口街道的積雪，孩童們則是穿著厚厚的棉襖，在街道之上嬉戲，頗有一番國泰民安的味道。

  

  洛陽城皇宮內，今日又趕上大朝會，上官炎早早地便來到御書房內。

  上官炎感受著屋內的暖氣，以及手爐傳來的暖意，對著身後的楊公公說道：「楊伴伴，你說這世上真有什麼都通曉的人嗎？」

  聽到上官炎如此說，楊公公知道，上官炎又想到孟懷安的事情了，於是笑著說道：「這老奴可不敢說，但是老奴知道，聖上是天子，是天下共主，若有真有這般人，也是供聖上驅使。」

  聽著楊公公的這番話，上官炎笑著指著楊公公說道：「你這老貨現在也會用這種話來框我了。」

  「老奴的話，句句屬實」，楊公公繼續說道。

  「朕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遠的不說，就這匈奴等五族，年年侵犯大燕境內，掠我子民，我若真是你說的那樣，便應該以雷霆之勢將其剿滅，哪裡容得他們猖狂」，上官炎輕哼一聲說道。

  聽到上官炎這麼說，楊公公趕忙說道：「老奴聽說虹公主向聖上進獻的馬具在邊關發揮了大作用，匈奴引以為傲的騎兵在我大燕天兵的圍剿下，節節失利，已經龜縮在草原不敢出來了」。

  聽到這裡上官炎的臉上也掛上了淡淡的微笑，擺了擺手說道：「哪裡是虹兒的進獻地，雖然虹兒在信里反覆強調是偶爾獲得，但是我知道，定是那孟小子告訴他的」。

  「即使是如此，那也是虹公主一片孝心感動了上天，才派孟公子將這法子轉呈到聖上手中」，楊公公笑著說道。

  聞言，上官炎想到上官虹在得知邊關告急以後立馬便要帶著紅甲衛和私人部曲支援邊關，嘴角便揚起一絲微笑，嘴上說道：「虹兒確實是個好孩子」

  隨後忽然又嘆息道：「可惜她娘去得太早，舅氏又人丁凋零,朕這個當父親的想對她好點兒又怕引起太多的關注和懷疑，她兄長又…」

  說到這裡，上官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朕這個當父親的，也只能幫他們把路鋪好，以後的路，還得他們自己走。」

  楊公公見上官炎最近的感慨越來越多，不由心中微酸說道：「聖上文治武功皆全，定能給太子殿下留下一個局面。」

  對此，上官炎只當是楊公公在安慰自己，畢竟上官炎作為大燕之主，比任何人都清楚，當權利出現真空的時候，即使是再忠心的忠臣也可能變節。

  所以上官炎才會將自己的皇子、皇女們全部分封出去。

  並且賦予高度的自治權，為的就是當中央有變時，這些地方藩王能夠進兵勤王。

  若是真有個萬一，至少這天下還會繼續在上官家手中。

  至於上官炎為什麼不將「痴傻」的太子上官直廢了，另立儲君。

  一方面是因為上官炎實在是過不了自己心裡的執念，想將大位傳給孝元皇后的血脈。

  二來其餘的皇子皇女，上官炎太清楚他們的秉性，個個野心勃勃，若是上位了，必定會大刀闊斧的改革。

  這種猛藥在上官炎看了，是不適合如今的大燕的。

  一想到邊境的大問題，既然被一個簡簡單單的器物所改變，上官炎再次感慨說道：「那馬鞍和馬鐙做得當真玄妙，有了他們，我大燕便瞬間多出成千上萬的騎兵精銳」。

  然而，上官炎的這股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

  在大朝會之上，主和派又發起了新的攻勢。

  「聖上，這段時間在邊境用兵，戰馬源源不斷地送往前線，如今境內的戰馬存量已經不多了，再派下去，勢必會影響今年馬匹的繁育」，一名戶部的官員站出來說道。

  這名戶部的官員是主和派的官員，在其看來，大燕的軍隊贏不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主戰派的官員通過大戰而得勢。

  所在，在發現戰馬有些不足的趨勢後，主和派的官員便站了出來，利用這點倒逼朝廷退兵。

  這點小伎倆，主戰派的官員一看便明白怎麼回事，於是另外一名兵部主戰派的官員站出來說道：「上次大朝會戶部通報的戰馬數還綽綽有餘，怎麼才過了這麼短的時間戰馬便不足了，如今我等在前線頻頻獲勝，哪有現在撤回來的道理」。

  「楊大人熟知兵事，應該知道這馬蹄最容易受傷，受傷以後，戰馬便廢了，不能再用作戰馬了，前線長途奔襲，有如此損耗也很正常」。

  兵部的楊大人自然知道會有此等因素在裡面，但是仍然隱隱約約覺得是主和派的官員誇大其詞了，於是繼續說道：「如今勝利在望，若是前線的騎兵撤回來，前期的努力便功虧一簣了。」

  「可是也不能拿種馬去上前線吧」

  「我們擊敗匈奴以後，到時候想要什麼品質的戰馬都有」

  「哼，即使俘獲了匈奴的戰馬又如何，這些馬水土不服，根本不可能在中原養好，勞民傷財，既不能得到土地也不能財物，只能讓你們這些個武夫立功。」

  「劉大人慎言，我等可是為了不讓邊境百姓再受到侵擾，維護的是大燕的威嚴。」

  「如今匈奴等五族已經有了分崩離析的局勢，如今我們撤下來，也好讓他們沒有顧慮，以後再各個擊破。」

  「哼，這些外族從來都是狼狽為奸，這些恐怕都是他們故意傳來的假消息」

  雙方圍繞著戰馬的問題吵得不可開交。

  看著下面鬧哄哄的樣子，坐在榻上的上官炎也不禁皺眉。

  一旁的楊公公見狀低聲說道：「聖上，是不是下次再議？」

  上官炎也知道這種事情吵不出結果來，於是便暫停了今天的大朝會，約定下次再議此事。

  聞言，主戰派個個喜形於色，主和派臉色陰沉，打定主意回去以後，送往前線的戰馬至少要在路上耽擱一會才能送到。

  回到御書房內的上官炎，沉思片刻後，對著楊公公說道：「楊伴伴，去給虹兒寫信，將此事告訴他，就說一事不勞二主，請她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