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百年歌

2024-07-29 18:28:58 作者: 糟糕的開心家

  田軒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吳良會為孟懷安出頭,語氣略帶譏諷地說道:「這位便是徐州刺史家的公子吧,莫不是仗著刺史公子的身份連說話也不讓人說了嗎?若是在徐州可能還有些用,可惜啊你父親可管不到這裡。」

  聞言,孟懷安眼神一凝,心中暗道:「好一招顛倒黑白,明明是他挑釁在先,卻倒打一耙,說吳良借勢壓人。」

  站在最前方的吳良更是氣得雙手微顫,顯然沒有想到對方如此厚顏無恥。

  孟懷安輕輕將盛怒的吳良拉到自己身後,對於這種「無賴」打法,吳良這種世家弟子顯然不擅長,再被對方一激,難免會再次被對方抓住話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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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公子似乎對我很感興趣啊,準備工作做得很足」,孟懷安笑著說道。

  「自然,誰不知道如今建康城風頭最盛的便是你孟懷安,要不然憑什麼普通伶人獻唱頂多幾兩銀子,你獻唱一曲便能獲得本公子的一萬兩白銀」,田軒猖狂地笑道。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和孟懷安關係不錯的幾人更是起身,對著田軒怒目而視。

  對於場上突發的狀況,金朵兒一臉不解,直到身旁的丫鬟湊在耳邊解釋後,才明白田軒對孟懷安的惡意。

  可能是過於激動,金朵兒居然將腰間的彎刀抽了出來。

  這一幕嚇得田軒連連後退。

  顯然田軒也沒有想到,僅僅來建康幾個月的時間,孟懷安居然贏得了這麼多人的支持。

  最關鍵的是那位持刀對著自己怒目而視的草原少女,已經對自己構成了實實在在的威脅。

  以金朵兒特殊的身份,田軒便是真死在彎刀之下,大燕出於對邊境局勢的考慮,恐怕也不會深究此事。

  上官虹本來也要站起來的,一旁的琉璃眼疾手快,這才將上官虹拉住。

  羨慕地看了一眼金朵兒,上官虹似乎對這名匈奴公主暢意的行為很是嚮往。

  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是孟懷安乃至主位上的蔡伯安都沒有預料到的。

  此刻的田軒已經隱隱約約有些後悔了。

  同時在心裡也在痛罵指使自己前來的幕後之人,「說好的孟懷安是『軟柿子』,好拿捏呢!」

  田軒為了巴結權貴不假,可是也不至於將自己的小命搭上。

  就在田軒絞盡腦汁想要怎麼收場時,孟懷安忽然上來抓住了田軒的胳膊。

  看著嚇得想要掙脫的田軒,孟懷安開口說道:「田公子莫怕,我只想確認一下你剛剛那番話是調侃我的戲言還是真的會履行?」

  「當然是真的」,此時的田軒可不敢承認調侃孟懷安的說法。

  聞言,孟懷安朗聲說道:「好,既然田公子想聽,那我便獻醜了!」

  聽到孟懷安居然願意獻唱,吳良在一旁小聲地說道:「懷安兄,不必如此,他田軒已經色厲內荏,你又何必理睬他。」

  「吳良兄寬心,我自有考量」

  孟懷安和吳良的對話,田軒聽得一清二楚。

  在看到孟懷安如此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不禁嘀咕道:「打探的消息說此人對音律一竅不通怎麼還如此坦然的樣子,難道此人臉皮比我還厚?」

  「在座的諸位都是我的長輩、親朋,獻唱一首本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還能為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掙得一萬兩白銀,何樂而不為啊」,孟懷安朗聲笑道。

  看著一些人對自己怪異的眼神,田軒趕忙扭過頭去,「好嘛,這意思,就我一個外人」。

  聞言,底下一些和孟懷安並不熟悉的富商們竊竊私語起來。

  隨即,孟懷安便踱步到宴會的中央,看著宴會上所坐之人,忽然想到前世的一首詩,於是便緩緩吟道。

  「一十時,顏如蕣華曄有暉。體如飄風行如飛。孌彼孺子相追隨。終朝出遊薄暮歸。六情逸豫心無違。清酒將炙奈樂何。清酒將炙奈樂何」

  「二十時,膚體彩澤人理成。…樂何。」

  孟懷安的音調悠長,聲音不大,確保證在場每個人都能聽清。

  三十時,行成名立有令聞。力可扛鼎直干雲。…奈樂何。

  「這是描寫歌中人每個年齡階段的曲子」,坐在上位的蔡伯安在為孟懷安的這首曲子驚艷的同時,也聽出了其中的規律。

  眾人的思緒也跟著孟懷安的音調一般,帶入歌中人從小時自由自在地玩耍、嬉戲,到少時求學,再到而立之年入仕揮斥方遒的模樣。

  場上唯獨田軒臉色煞白,嘴裡不禁喃喃道:「不是說他對音律一竅不通嘛!」

  經過前三段以後,吳良請來的樂師們已經能夠跟著孟懷安的音調彈出音律了。

  於是在第四段時,孟懷安不再是清唱,而是伴隨著樂師們的音樂。

  四十時,體力克壯志方剛。跨州越郡還帝鄉。出入承明擁大璫。…奈樂何

  五十時,荷旄仗節鎮邦家。…奈樂何。

  到了這兩段時,孟懷安的音調也變得慷慨激昂起來,眾人的情緒也被調動了起來。

  特別時建康書院的學子,眼神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

  眾人仿佛置身於孟懷安的歌詞中一般,在壯年時入京為官,看遍長安花。

  在知天命之年,恰逢戰亂,抗戰旗攜兵符大破敵軍後,凱旋而歸。

  建康書院的學子們本就通曉音律,在入神之際,居然有人主動地跟著唱了起來。

  「清酒將炙奈樂何,清酒將炙奈樂何耶」

  坐在主位的蔡伯安捏緊拳頭,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

  六十時…七十時,攬形修發獨長嘆…

  八十時,明已損目聰去耳,樂事告終憂事始。

  九十時,日告耽瘁月告衰

  百歲時,盈數已登肌內單…茵褥滋味不復安。

  越往後歌中人從風華正茂到年老色衰,聲調也越來越悽苦。

  沉浸在音調中的孟懷安仿佛聽到了陣陣小聲的抽泣聲。

  全場感觸最深的莫過於主位的蔡伯安,從歌中人的經歷,蔡伯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觸景生情,心中難免生出一絲歲月催人的傷感,嘴裡小聲說道:「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再復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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