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善心

  屋外的動靜陸陸續續地將其他屋子裡的人也吵醒了，白皓最先來到孟懷安的身邊。

  在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後，白皓輕輕扯了孟懷安的衣角，微微搖頭，示意孟懷安不要輕易答應。

  看著小年投來苦苦哀求的目光，孟懷安在心中微微嘆息。

  如果此刻站在這裡的是剛出吳郡的孟懷安，恐怕會毫不猶豫地向孟冀提出幫眼前這個可憐的孩子一把，畢竟做好事能攢功德嘛。

  可是一路走來，孟懷安深知在不熟悉地形的情況下，夜晚駕車有多危險，況且路上還有不少餓壞了的饑民，若是車輛落單，孟懷安不敢想像。

  為了一個陌生人，而讓自己所朝夕相處的人去冒險，孟懷安做不出來，而且也怕有損自己為數不多的功德。

  於是孟懷安緩聲說道：「老丈，我等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恐怕即使出去了，也找不回郎中，抱歉了。」

  說完這番話，孟懷安能夠感覺到名叫小年的孩子眼神中的期待光芒正在快速地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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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長也知道自己等人的要求對於孟懷安等人來說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之前的那番舉動，也只是想盡最後的努力而已，於是緩聲說道：「孟公子，無需道歉」。

  看著想要離去再想其他辦法的小年，孟懷安說道：「小孩，我們這裡有一些藥材，也許能有些用處，你要不要？」

  聽到藥材，小年趕忙轉身跑到孟懷安的身邊說道：「公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只不過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我們這裡沒有懂醫的，我不敢保證一定有用。」

  說完孟懷安便從叫來孟家的小廝，吩咐一番後，小廝送來了幾名包好的藥材。

  小年顫抖地從孟家小廝手中接過藥材，「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年一輩子也不會忘，無論今天結果如何，小年一定記得公子的恩情！」

  說著，小年作勢便要下跪，孟懷安趕忙上前扶起，緩聲道：「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現在最要緊的是救你妹妹。」

  說完，孟懷安又將自己在現代時記得的一些發燒驚厥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件件囑咐小年。

  看著小年小跑離開的身影，白皓這才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沒想到你還懂一些醫術？」

  孟懷安想也沒想便說道：「略懂、略懂」，說完便回自己屋子。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孟鈺早早地將孟懷安喊了起來，第一句話便是責怪孟懷安，「哥哥，昨天晚上你為什麼不喊醒我，人家小孩多可憐啊，你就讓他一個人回去！」

  一旁的白皓插話道：「鈺兒妹妹此言差矣，聽村長說那小孩常年帶著他妹妹獨自生活，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難不成我們來了一趟，他便連一個人回去照顧妹妹都做不到了不成。」

  孟鈺一噘嘴，哼了一聲說道：「反正你們沒有同情心！」

  孟懷安聞言不禁失笑，用誇張的語氣說道：「白兄，你看看這世上還有天理嗎，昨天晚上呼呼大睡的人來指責我們這些昨天晚上忙活半天的人，嘖嘖嘖！」

  「就是，就是」，白皓幸災樂禍地說道。

  孟鈺也自知理虧，只能嘟囔了一句，「我不管，下次遇到這種事情，你們一定要喊我！」

  孟懷安和孟鈺等人出門時，車隊已經排好，準備出發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穿梭在車隊之間，似乎在尋找什麼。

  忽然，身影發現了孟懷安，趕忙飛奔而來，拉著孟懷安的袖子說道：「公子，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此人正是昨日向孟懷安求助的小年。

  「你妹妹好些了嗎？」

  「好些了，公子教我的法子很有用，喝完藥，後半夜，我妹妹就退燒了，現在已經能吃飯了。」

  「剛剛大病初癒，還是要吃一些清淡些的」，話剛出口，孟懷安便後悔了，眼前這個孩子穿著，實在不像是可以可以弄來油葷的樣子。

  不過小年似乎沒有察覺，而是問道：「公子是哪裡人士，日後小年若是有本事了，也好知道去哪兒報答公子。」

  小年瘦弱的身板，因為一晚上沒有合眼，仿佛都站不穩的樣子。

  然而眼睛露出的堅定，讓圍觀的眾人暗嘆，「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

  「對我來說，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必記掛在心上」，孟懷安淡淡地說道。

  小年還想再說什麼，可見孟懷安已經自顧地上車了，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忽然，牛車中傳來孟懷安的聲音，「報恩的話不用提了，但是如果說你想讓自己和你妹妹今後過得好一點，我倒是有個差使交給你，不知你可願意？」

  …

  孟懷安等人的車輛休整完畢後，再次出發，在村落碰到的小年兄妹被安排和孟家的小廝們一起。

  馬車上，自覺自己等人做了一件好事的孟鈺手舞足蹈地講述自己打算如何安排這對兄妹。

  誰料孟懷安淡淡地說道：「小年你就別想了，我另有安排！

  「哥，你不是看人家可憐所以才收留他們的嘛？還真打算讓他去幹活啊，他才這么小」，孟鈺噘著嘴說道。

  「到了建康城以後，有很多事情需要人手去辦，我就是因為看他機靈，而且懂得知恩圖報才選中他的，不幹活，難道我們孟家可以養他一輩子嗎？」

  「養一輩子又有什麼干係，我們孟家不是也有那麼多小廝」，孟鈺的倔脾氣上來了，語速也變快了。

  「他們兄妹包括家裡的小廝又不是我們孟家養的寵物，即使是照拂，也要讓他有一技傍身才對。」

  一旁的白皓也附和道：「你哥哥說得對，男子漢大丈夫，哪有養在家裡的，就應該放出去闖蕩。」

  孟鈺還想再說些什麼，被孟懷安抬手制止道：「這樣，等會兒我們問問小年自己的想法，如何？」

  「哼，問就問，我現在就去」，急性子的孟鈺當即叫停牛車，跑到後面的隊伍中去了。

  孟懷安看著遠去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安弟，你也不讓著點你家妹子」

  孟懷安搖了搖頭說道：「有些事情可以讓，有些不可以，否則遲早染上嬌縱的毛病。」

  忽然，牛車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

  「前面情況不對勁，劉鏢頭說了，所有人呆在馬車裡，不得擅自出來」，騷亂正是外面穿梭在車隊之間，反覆高喊這番話的鏢師們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