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吳郡城外的蕭條

  白皓坐在孟家的牛車上，遙遙地和前方白府的管家打了一個招呼後，兩支車隊便合成一隊，緩緩向吳郡城外駛去。

  在吳郡城外，孟懷安透過牛車的窗戶看到了孟冀所說的劉鏢師。

  其身上穿著的是一套樣式簡單深藍色的棉布衣裳，飽經風霜的臉龐，難掩精明而敏銳的眼神，高大而筆直的身材，再配合著沉穩有力的步伐，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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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冀下車和劉鏢師寒暄幾句後，車隊再次踏上了前往建康的旅途。

  由於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孟鈺一路上異常的興奮

  「哥，這裡是不是每年元宵節娘帶我們上香的地方？」

  「白胖哥哥，我們現在到哪裡了，要不然坐船啊？」

  …

  然而孟鈺的興奮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在出了吳郡城以後，周圍的景色幾乎沒有太大區別，再加上牛車的顛簸，很快便靠著孟懷安睡著了。

  牛車內也終於恢復了安靜，只剩下孟懷安和白皓偶爾的幾句對話。

  車隊不知行駛了多久，孟懷安朝窗外望去，只見遠處布滿了破敗的房屋和荒蕪的土路，一片蕭條的氣息縈繞在空氣中。

  似乎看出了孟懷安眼神中的疑惑，白皓解釋道：「這裡曾經應該是個村落，不知是遭了災還是村民遷徙了，總之現在已經沒人了。」

  經過衰敗的村落以後，在路邊偶爾能看到幾個面黃肌瘦，飢餓難耐躺在路邊的百姓，他們的衣服破舊不堪，猶如一片片破布在風中搖曳。

  孟懷安看著這些人眼中露出的無助和絕望，感到莫名的心悸，「吳郡城內和外面難道真的是天壤之別？」

  這些人看到孟懷安等人的車隊後，眼中閃爍著懇求的光芒，甚至有些人追著車隊，然而車隊並沒有因此而停下。

  孟懷安反而感覺車隊的隱隱約約加快了速度，似乎想要趕緊逃離此地。

  似乎是看出了孟懷安眼神中的不忍，白皓出言寬慰道：「安弟，我第一次隨我父親出去遊學的時候，也是如你這般，可是父親告訴我，你能救一個，救他一日，可你能救一群，救他一輩子嗎？修身養性，將這些記在心裡，等到有朝一日，能改變大局了再救方是正途！」

  孟懷安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白兄，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我只是感慨這冷漠的世道罷了」

  看著車隊後面跟著步履闌珊，隨時可能在飢餓中暈倒的人，孟懷安拿起身邊一個裝滿了餅的包裹，用力地扔了出去，似乎在宣洩著心中憤懣的情緒。

  被扔出去的包裹很快引起周圍饑民的注意，向著包裹落地的位置，迅速聚集了過來。

  看著白皓錯愕的目光，孟懷安笑道：「白院長說的固然有道理，但是我的師父也教過我，『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白皓愣住點了點頭，緩緩說道：「道理我都懂，可是為什麼你要將我裝吃食的包裹扔出去？」

  聞言，孟懷安轉眼看去，果然自己裝餅的包裹正安靜地躺在自己的身旁，原來剛剛太過激動，扔錯包裹了。

  察覺到白皓眼神不對的孟懷安尷尬地笑道：「白兄，我們是兄弟，還分什麼你的我的，等會一起吃。」

  白皓包裹裡面裝的只是一些吃食而已，所以自然不會和孟懷安計較什麼，只是不自覺地將自己隨身帶的包裹向自己身邊挪了挪，生怕孟懷安再一次「慷慨激昂」以後，又要扔些什麼。

  劉鏢師所帶領的押鏢隊伍顯然對前往建康的路線非常熟悉，臨到傍晚時，剛剛好到達一個小村莊。

  和之前看到的衰敗的村莊不同，雖然這個村莊的房屋也說不上多好，但是能看到一道道炊煙從房頂飄起，這是這家人在燒火做飯。

  劉鏢師輕車熟路地帶著車隊進了村落，村民們熱情地和劉鏢師打著招呼。

  顯然劉鏢師經常來這裡落腳。

  孟懷安等人的牛車在一座農家小院門口停下，孟冀率先下車。

  劉鏢師指著院子說道：「此處是這個村子村長的家，已經提前讓他整理了五、六間空房間，孟老闆、孟公子還有白公子今晚便委屈一下，在這裡暫住一宿，明天一早我們再出發。」

  出發前，孟懷安還以為一路上要風餐露宿，沒想到居然還能住在房子裡，「看來父親花些錢請鏢師們同行，果然值當！」

  孟冀顯然也對劉鏢師的安排極為滿意，連連道謝。

  簡單的吃了一頓熱乎飯以後，眾人便各自回房間歇息了，畢竟一天的顛簸，任誰也吃不消，孟懷安也不例外。

  就在孟懷安昏昏欲睡，將要會見周公時，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急迫的敲門聲，緊接著便傳來了村長蒼老的聲音，「是誰啊？」

  「劉爺爺，是我，小年」，一道稚嫩而略顯焦急的聲音傳來。

  吱嘎，是門打開的聲音。

  「小年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今天院子裡住的都是貴客，你小些聲。」

  「劉爺爺，我妹妹她好像發燒了，一直在說胡話，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來找你」，稚嫩的聲音說著都帶了一絲哭腔。

  「啊，小月發燒了，這可如何是好啊，這麼晚了，就算去請隔壁村的郎中也得明天一大早啊！」

  也許是古代的房屋根本沒有隔音一說，屋內的孟懷安將二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微微嘆息一聲，孟懷安打開了房門。

  聽見開門聲，村長轉頭看去，見孟懷安走了過來，趕忙略帶歉意地說道：「孟公子，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

  「無妨，想必村長也不是故意這麼大聲」，孟懷安淡淡地說道。

  孟懷安這番意味深長的話，讓這名年老的長者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謀劃恐怕被眼前這個年輕人識破了。

  目前，整個村落里，只有孟懷安等人有馬車可以去隔壁村將郎中請過來，所以村長才會讓人引導小年這麼晚來找自己，目的就是為了說給住在院內的貴人們聽。

  眼前名叫小年的男孩望著孟懷安，眼神中露出希冀的目光。

  此刻，其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孟懷安的善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