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難忘的朝陽

  第二天傍晚……

  南夜帶著媳婦兒和四個孩子，如約出席了榮家的聚會。

  一進包房……

  周周和楚北已經到了，他們家的女兒榮豆豆，坐在楚北的大腿上，雙手摟著父親的脖子，正抱著他使勁的啃，親的楚北臉上唾液橫飛，水亮亮的在燈下反著光。

  楚大少美得找不到北了……女兒都十歲了，他這個做爸爸的還是沒有一點兒深沉，一會兒親親女兒的脖子，一會兒咬咬耳朵，逗得的榮豆豆嘎嘎的笑。

  周周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也插不上話，活脫脫是一個受冷落的小媳婦。

  南夜輕咳了一聲，搖了搖手裡的芭比娃娃，「哎！桃花，看看表姑父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了？」

  桃花？

  

  啊！

  這是榮豆豆的小名兒！

  到底為什麼叫桃花？

  只有周周的心裡最明白……那是她和楚北在桃花溫泉里纏綿的結晶，榮豆豆一見娃娃，立刻從父親的膝上蹦了下來……長發披散在肩上，面色白皙的通透，一雙大眼顧盼生輝，倒比芭比娃娃還動人，「表姑父，給我！」

  南夜故意逗她，把娃娃舉高了，「哪能這麼輕易的給你？收人的禮物，不得有些表示嗎？」

  一轉身，拉著魯征魯戰，「表哥，表哥，咱們來玩兒娃娃？」

  二魯立刻一起搖頭……對這位表妹的黏人功夫都有些「望而卻步」，乾脆直接躲到了葉雲的身後，使勁一推姐姐的腰，「你去！」

  葉雲年齡大，又是當著家裡長輩的面，也不好意思拒絕，拉著桃花的手，坐到一邊的沙發上，無可奈何的陪著她玩兒起來了。

  幾個男孩子坐在一邊，自顧自的聊天吹牛。

  白天兒走到周周的面前，「張翼東和三姐還沒到嗎？」

  「沒！他們要晚一會兒，剛來過電話了！」

  南夜沒忍住，「周，聽說今天要來個老朋友，到底是誰呀？」

  周周飛快地望了一眼白天兒，「你沒和他說嗎？」

  「沒說！」

  白天兒搖了搖頭，「說那麼多幹什麼？來了不就見到了嗎？」

  南夜狐疑地眯起了眼睛，「呦，你還有事瞞著我？聽這話茬兒……肯定是個男人呢！怕我吃醋吧？」

  白天兒瞪了他一眼，「你說這話也不嫌害臊，孩子都那麼大了，你還吃什麼醋？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了？我還能跟別人跑了？」

  南夜一臉酸，「那可不一定！你現在是徐娘半老……」

  「你給我滾！」

  「啊……用錯詞兒了，你現在是風韻猶存！即便你不勾搭旁人，意志再堅強，也架不住別人勾搭你呀！」

  「誰勾搭我了？你哪隻眼睛看見了？」

  楚北嘴裡嘖嘖有聲，「你們倆得了吧！別在這秀恩愛！願意拌嘴，回家去！我還懶得聽呢！」

  用手一指南夜，「尤其是你！二十年不變，一天和媳婦兒嘴頭上鏘鏘鏘沒完，把人家惹急了，一瞪眼睛，你立刻就沒電了！有意思嘛？」

  二十年不變？

  南夜嚇了一跳，「艾瑪，老楚，咱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

  「可不！馬上就到了！」

  楚北嘆了口氣，「時間太快了！南夜，像咱們這樣的，有老朋友就要珍惜！」

  話剛說完，包房門一開……老朋友就到了。

  南夜閃目一瞧，不禁真是有些驚訝，「哎！老皮？順勢瞟了一眼媳婦兒！

  原來白天兒不提前說，就是為了這個人！

  那就難怪了！

  說實話，南夜對皮埃爾一直多多少少的有些芥蒂……嘴上雖然不說，可心裡把媳婦離開的那五年，全部歸罪於老皮的頭上了。

  如果不是他對媳婦有非分之想，甚至全力為她辦護照和簽證，白天兒怎麼會走的那麼徹底？

  這一個心結，他永遠也解不開。

  這也多多少少算是一種無理取鬧吧！

  所以說，兩口子打架，外人不能參與……等到人家床頭吵架床尾和之後，所有的過錯就都成了旁人的了。

  皮埃爾笑意盈盈，風度依舊，一臉絡腮鬍子有些灰白了……反而更為他增添了一種成熟，碧藍的眼睛依舊清澈，竟然有孩子般的乾淨純真！

  也許……這份純真，是他只為白天兒這個老朋友而保留的。

  走上幾步，熱情的握住了白天兒的手，「白，多久不見了？」

  他用法語飛快地說，「我怕你丈夫多想，所以就提前通過周周通知你，希望沒有給你們夫妻之間造成不愉快！」

  屋裡除了南夜，

  為了顯示自己的大度，同時也是為了把媳婦的手，從老皮的掌中「解救」出來，他快步迎了上去，

  目光一瞄……見皮埃爾身後站了個小伙子，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高高的個子，深棕色的頭髮，一雙碧藍的眼睛亮得通透，臉型飽滿，五官如畫，雖然年輕，卻是個魅力十足的小紳士，很有老皮沉穩的乃風。

  不禁有些納悶，一拉皮埃爾的衣角，「這位是？」

  「啊？」

  皮埃爾連忙回頭介紹，「這位是我的養子……布朗，你們叫他小布就好了！嗯，我是卸任大使之後，在的孤兒院收養了他！已經有六七年了！這孩子幫了我不少忙，現在酒莊裡的生意，他也開始插手了！哦，如果你願意，可以讓他去你父親的酒廠看一看！小布的舌頭很毒，不亞於一個好的品酒師！」

  白天兒點頭道謝，「老皮，這次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皮埃爾還沒說話呢，布朗卻搶著開口了，竟然說起了生硬的語言，「我和養父是準備過來開發市場的！要待些日子呢！」

  他一說話，一邊的幾個孩子都愣了，過得去」的語言，一涌而上，孩子的世界沒有距離，幾個人立刻就交談上了。

  blue和葉雲法語好，可以和小布無障礙交流，兩個語種自然切換，聊了兩句，榮豆豆家學淵源，榮家的孩子必須要學四種外語，這是家規……她雖然還小，可是簡單的法語對話還是沒問題的，拉著小布得吧得吧得吧沒完。

  布朗性子沉穩，也不嫌煩，無論她說什麼，哪怕是討論洋娃娃……小布都樂呵呵的點頭。

  魯征和魯戰一看，有些無趣了，乾脆躲到一邊兒。

  幾個孩子各自按部就班。

  大人們也聊起了天兒，詢問了一下老皮的境況……原來他已經決定不從商了，覺得心累傷腦子，乾脆回家賣酒了，而且也沒結婚，現在身邊就帶著這個養子，儼然是一副繼承人的架勢。

  他這次帶著小布邊旅遊，尤其是想看看白常喜的酒廠……話里話外的意思，倒是有意贊助或者入股，借著白常喜現有的機器設備，為他的自己的公司，釀製一些中檔的品牌紅酒，白天兒一聽這個消息，心裡當然高興了。

  無論如何，老皮家的酒廠聲名在外，白家和他合資，那是傍上一棵大樹了。

  南夜多少有些不願意，可也不敢開口質疑……事關老丈人的事業，他也不敢亂說話，唯恐白常喜哪天知道了殺過來，弄得自己沒臉。

  幾個人正說著話……

  包房門一開。

  榮小昔和張翼東帶著兒子……張嘉誠來了！

  張翼東一進屋，立刻向眾人抱了抱拳，「不好意思啊，來晚了！」

  餘光一瞄老皮，「呦，你怎麼也在呀？」

  他們過去簡短的見過面，也算是有幾面之緣。

  老皮起身寒暄，「好久不見！」

  認真端詳起了張二少……時間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相反的卻為了他加深了霸氣。

  榮小昔卻正相反，原本身上的稜角，此刻都被女人的溫柔取代……容顏和身材都保養得宜，雖然已近40，卻正是女人最好的年華。

  她走到弟弟的面前，小聲的問了一句，「這老皮怎麼來了？南夜沒吃醋？」

  楚北捂著嘴，唯恐別人聽到了，「吃了！已經吃過一壺了！現在剛平靜點！」

  榮小昔笑了，「怎麼辦呢？南夜這個病恐怕一輩子也改不了了！」

  白天兒問皮埃爾，「

  葉天聽到了，「那沒關係！dad，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我帶著小布過去，反正現在正放寒假，我有的是時間，也要過去練拳的！」

  說辦就辦。

  皮埃爾叫過了小布，又正正式式的跟葉天葉雲互相介紹了一番……這才開始入席點菜了。

  一桌孩子各具特色，大人們望著他們，都欣慰的笑。

  白天兒忽發奇想，「我建議啊，現在孩子們正在放暑假，既然老皮要到五嶽去見我爹，那不如帶著這些孩子一起出去玩兒玩兒！順便也可以多交流一下感情！」

  張嘉誠頗有乃父之風，說話總喜歡做決斷，別的孩子還沒說話呢，他乾脆一拍大腿，「這是可以的！就這麼定了！」

  白天兒望著他那張仿佛從張翼東臉上扒下來的長相，差點沒逗笑了，「小張總，我們沒問你的意見！這也不是投資，用不著你批准！」

  所有的孩子都笑了。

  葉雲葉天也表態，「既然是要看姥爺，那我們當然同意！上次姥爺來電話……還說想我們了呢！」

  他們兩個大的一這麼說，魯征魯戰也立刻隨聲符合，「去！去！」

  小桃花當然是沒意見了，有熱鬧就必須要湊，乾脆舉起了小胳膊，「去！去！我也去！」

  周周有些擔心，「白天兒，大家都去了，你爹那也住不過來呀！再說了，咱們倆不能一起都離開公司吧？我乾脆留下吧！」

  轉頭望著丈夫，「你呢？」

  楚北想了想，「我就別跟著湊熱鬧了！南夜，你可得對我姑娘格外用心！知道不？」

  榮小昔遲疑了一下，「我醫院走不開呀！翼東，你跟著去？」

  張翼東倒爽快，「行！我跟著跑一趟！要不然，白天兒兩口子照顧不過來這麼多孩子！順便再多帶幾台車，嗯……這是可以的，就這麼定了！」

  這是可以的，就這麼定了！

  原來這已經成了父子兩個人共同的口頭禪！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張嘉誠大概是聽父親說的太多了……自然而然也就學會了。

  …白天兒一想到可以見到父親，心裡還是有些小期待的。

  環顧一下身邊的孩子，真就覺得……這都是未來的期望，每個家庭的延續，孩子們在一起多走動，將來長大了，也許會相處融洽，互相幫助的。

  開開心心的一頓飯……

  又說又笑到了夜裡。

  孩子們都有些困了，偎在沙發里打起了盹兒……楚北心疼女兒，把她抱在了懷裡，臉貼著女兒的臉，就這麼一直不鬆手。

  周周小聲的提議，「要不然，咱們都散了吧！孩子們都累了！」

  張翼東也同意，「小舅嫂，那就聽你的吧！」

  榮小昔掐了他一把，「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別叫小舅哥，小舅嫂，多難聽啊，你就跟著我叫弟弟，弟妹多好！」

  張翼東撇了撇嘴，「我叫弟弟，你家四少爺也得答應啊？」

  楚北裝作沒聽到他說話，起身告辭。

  眾人乾脆結了帳一起出了酒店的大門……呼朋喝友，招手道別，這才算是分開了。

  回到了家……

  白天兒給父親打電話，「爹，這麼多人過去，家裡能安排過來嗎？」

  白常喜猶豫了一下，「能啊！就安排到你的如意園吧！多少人都能裝下，你定個日子！我過去把爐火燒上！省得凍著孩子！」

  「行！後天吧！後天早上我從這齣發，晚上就能到你那兒！還有啊！別準備什麼特別的飯菜！我這次目的……就是想要孩子們真正的體驗一下生活！你們平時吃什麼？就給他吃什麼！」

  白常喜笑了，「你這不是說虎話嗎？現在的生活比城裡還好！我們日常吃的不見得比你差，你以為還像過去的時候呢？到來憶苦思甜啦？沒那節目了！得了！你別管了，一切由我來安排！」

  放下電話，南夜打趣她，「該！挨訓了吧！還敢到你爹面前指手畫腳？我發現老爺子這幾年脾氣越來越大！我都不敢正眼瞅他！」

  白常喜近幾年確實有些改變，大概是因為身體不是很好，關節老是疼，所以脾氣是有點大。

  可即便如此，

  白天兒依舊維護父親，「滾！瞧把你自己說的多可憐！外人聽到，還以為是真的呢！」

  南夜呵呵一笑，明白女人的心，也不辯白，仰躺在床上，放鬆的攤開雙臂，「天兒，你說這些孩子都去了，是不是也應該叫上茶娜呀，要不然，如果我姐知道了，好像就多她一個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白天兒想了想，「也對！就按你說的辦！不管茶娜想不想去，禮貌上，咱們還是要問的！我這就給她們打電話！」

  又撥通了南星兒的號碼，把這件事一說，南星兒樂呵呵的就同意了，在電話里那頭壓低了聲音，「小天兒，謝謝啊，你想的真周到，我還怕茶娜剛離開父母心情不好！這下可妥了，你帶著她和那幫孩子出去轉一轉，她也能散散心！後天一早，我準時把她送過去！」

  冬日的清晨，陽光暖暖的照在未融化的雪上，反射出點點的銀光。

  白家的四個孩子出了大門，

  魯征魯戰躲到樹後，和姐姐開始了「雪戰」。

  幾個人又叫又笑……

  嘴裡呼出的哈氣，像是煙霧一般，朦朦朧朧的攏住了他們的笑顏。

  南夜靜靜的站在冬日裡，還有訓練場上的廝殺，混合著孩子們的笑……忽然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的音律。

  白天兒在身後一捅他的腰，「幹嘛呢？愣了？幫我拿東西呀！」

  她回家去看親爹，當然要大包小包，準備好多禮物了。

  南夜還沒說話呢，葉天兒就跟上來了，手裡拎滿了東西，「媽，我一個人就能拿！」

  他畢竟是大小伙子了。

  馬上就要和南夜一邊高了。

  出手都能頂上一個成年人。

  從母親的身邊擠過去，在父親的手裡接過了車鑰匙……葉天井井有條地安排著一切，沉穩中帶著麻利，不聲不響的讓人放心。

  遠處一輛奔馳駛來，到了近前，穩穩地停下了。

  車門一開……

  南星兒的聲音通透，笑臉醉人，「早上好！」

  一眨眼……

  她身邊就站著個小美人兒……長發高高的束成了馬尾，齊劉海及著濃眉，眼中映著朝陽，身上穿了一件火紅的半大衣，足下是一雙艷紅的雪地靴，隨意的圍了一條厚實的白圍脖，紅白相間，煞是醒目。

  茶娜換下了袍子，在冬日的晨曦里，帶著別樣少女的嬌羞，向著大家微微一笑，露出半口潔白的牙齒，「大家好！」

  葉天停下手裡的動作，扭頭望著她……有那麼一刻，覺得面前的這個女孩兒，比冬日的曙光還悅目。

  趕忙收回了視線，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聲音低得只有自己能聽到，「咳咳……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