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愛，是放手讓你飛！

  巴爾悠悠地談起了往事，「那年，我從南星兒的住處離開，原本是打算獨自闖天涯的！臨走之前，突然想起我父親留給我的牛角刀，忘在飯店裡了！所以就特意折過去取！」

  南夜挑著眉，「所以呢？你到飯店之後見到卓瑪了？誘拐人家和你出逃？」

  老巴得意的一抬下巴，「我誘拐她？簡直是無中生有！卓瑪對我是心有所屬！她早就相中我了！只不過我是個已婚的男人，她一直把這份感情壓在心裡，沒法表白！」

  

  壓在心底？

  沒法表白？

  這詞拽的？

  白天兒差點都笑了，「吹！使勁吹啊！反正卓瑪現在也沒在這裡！」

  巴爾不服，「即便她在這裡，我這也是實話實說呀！本來嘛！就是她追的我！不信你可以去問她！我剛回飯店去取刀，正好和她遇見了，她瞧見了我手中的行李，立刻就開口問我要去哪兒？我也沒瞞她，直接說回！」

  「然後呢？然後她就要跟你走了？」

  南夜撇了撇嘴，「我還是有點兒不相信！」

  老巴義正言辭，「必須為卓瑪澄清一下！她當時第一時間就勸我慎重，說……如果我回了，小星兒怎麼辦？孩子怎麼辦？我就答……什麼怎麼辦？我們離婚了！甲央歸南星兒！」

  一想到當時的情景，還有老巴的決絕……

  南夜就有些感慨，「你一走，我心裡真的敬佩你是個男人！說放下就放下？那麼多年的感情呢，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巴爾搖頭苦笑，「不放下怎麼辦？非得死拉著南星兒，三個人都不幸福？沒意思！人這一輩子不快樂……活著還有什麼樂趣？」

  白天兒接著問，「那然後呢？我記得你離開不久，卓瑪就走了！她是去追你了嗎？」

  「算是吧！反正，她是找到我們了！當時我在外面放牧，她還特意追到山裡來！我記得特別清楚，第一晚她住下之後……咳咳，我說的第一晚，可不是意思啊！我們倆沒住一起！」

  他可愛的像個孩子！

  頓了一頓，才呵呵地接著笑著說，「我和她確定關係，那是後來的事兒！反正，她剛到的時候，給大家做了一頓烤全羊，一下子就名聲大噪了！一傳十，十傳百，差點沒成為我們的神廚！大家還都私下裡跟我說……我和她的交情好，可以說說好話，千萬不能讓這樣一個神人，離開我們呢！」

  一提到烤全羊，南夜咂著舌頭，「卓瑪的手藝真是沒的說！這麼多年了，我就沒吃過……比她還美味的燒烤！」

  微微沉吟了一下，「所以呢，你就娶她啦，把她永遠的留在了！」

  「娶了！」

  老巴臉上掛著笑，「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一個糙漢子，還少了一隻胳膊！有女人願意喜歡我，那就是神明的眷顧了！更何況像卓瑪這樣好的女人，我當然沒話說了！這麼多年，她無悔的跟著我，風裡來，雨里去，從來沒挑過物質上的生活！南星給我錢……我拒絕了！她也從來沒有一句埋怨的話！我知足啊！」

  白天兒點了點頭，「卓瑪確實不錯，你也一樣很好啊！你們倆就是天生地設的一對兒！怎麼會不幸福？還有，我剛才看見茶娜了，簡直嚇了一跳！我說句實話，你別生氣啊！她長得那麼漂亮，說是小星兒姐親生的，倒是有人信！說是你的女兒嗎？嘿嘿……不予置評！」

  她以前就和老巴開慣玩笑了，說話也沒有特別拘束。

  再說了，白天兒心裡也有譜……誇人家的孩，子比夸父母都來的實在。

  果然……

  巴爾並不生氣，笑著用大手撓了撓額角，「說這話的人，不止你一個！就連我姐也這麼說！唉！這些都是命啊！茶娜托生到我家，算是委屈她了，也沒過上什麼好日子！不過這孩子實在是好……說茶娜是聖山上的仙女兒，要到人間歷練一番，是山神選中了我！」

  他挺了挺腰板兒，不無驕傲的說，「我真覺得孩子……不同凡響！有時候我自己瞧著，都覺得不真實！她既聰明又漂亮又懂事……」

  一瞄南夜質疑的眼神，他有些不高興了，「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以為我是老王賣瓜？說孩子是自己家的好？哼！我可沒吹牛！茶娜就是好！」

  老巴停了好久，才輕輕的嘆了口氣，將臉扭向了白天兒，「弟妹，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你和南夜特意把我約出來，大概是南星兒所求吧？她想和卓瑪單獨說幾句話？是不是……想要茶娜留在城裡啊？」

  白天兒無言以對……

  老巴的大智若愚，還有洞察世事的能力……確實不給人辯駁的機會。

  南夜不會說謊話，乾脆點頭了，「不錯！我姐是有意思！不過，我跟她說過了，這個有點兒不合人情！你是不會同意的！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跟在身邊，照顧他們，看著他們長大，督促他們成為一個有用的人！誰會捨得把孩子留給外人呢？」

  老巴淡淡的搖頭，點上了一支煙，使勁的抽了幾口，煙霧籠罩住了他的臉，也看不清他眼底的表情，「小夜，我和你想的不一樣！」

  「啊？」

  南夜愣了，「那……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是想讓茶娜留下？」

  巴爾不答反問，「你說，南星兒最愛的人是誰？」

  「……」

  「我以為是甲央！唐紹軍君大概排第二吧！她能夠為孩子去死！即便是她愛到了那種程度……卻仍然把甲央送了，聽說是在音樂學院裡主修鋼琴？一年都見不上個面？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

  老巴仿佛是自說自話，「我們人最崇尚自由！也明白……小獸長大了，就要離開家！哪怕外面是充滿風雨，母獸也會把他們往外攆！這是大自然的規律！孩子必須要獨立，才能有幸福！」

  他的目光有些放空，「我雖然捨不得茶娜，可我也知道什麼是對她好！可以培養她率真的性情，可是風雨雷電不會教她認字，春夏秋冬不會給她前途！以前她還小，南星兒提這事的時候，我捨不得放手！現在，即便捨不得，我也要忍痛割愛了！她已經十四了，說話就是個大姑娘了，南夜佩服他的這些話。

  捫心自問……恐怕自己也沒有面前這個男人想得通透。

  放手？

  成就孩子的未來！

  聽起來很容易！

  可辦起來……卻是怎樣的牽腸掛肚呢？

  南夜自己也是一個父親，心裡當然最清楚。

  默默的低著頭不說話。

  老巴拍了拍他的肩，「我早就想好了，所以這次出門採購……就特意把女兒也帶上了，在此停留一下，既是打算把她親自交給南星兒，還有，也可以當面拜託你們……多關心一下她！」

  白天兒立刻接茬，「這個你放心，只要茶娜留在城裡，我一定會盡己所能照顧她的！小星兒姐也一樣！我知道……她雖然是想贖罪，可也是真心喜歡茶娜的！姐自己沒有女兒，這五六年……甲央一直在在外，姐身邊也沒有孩子！依我看，她是決定把茶娜當親生女兒養了！」

  老巴憨憨的一笑，「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再說了，現在又不像以前，家家的條件都好了，交通工具也發達，我要是想女兒了，買張私人飛機票，隨時隨地都可以來！她要是想回家，也就是兩三天的事兒！沒什麼可矯情的！就這麼定了！也不用南星兒再勸了！」

  這下……連白天兒也開始真心實意的佩服他了！

  決斷之後，說做就做！

  卻是一個高原上男人的真性情。

  點了點頭，「你這話說的也對！老巴，如果你真捨不得孩子，你還可以住到城裡來呀！只要有我們大家在，一定差不了你的那份生活！」

  「對！」

  南夜立刻附和媳婦兒，「我可以給你提供房子免費住！想住到什麼時候就知道什麼時候！讓白天兒給你安排個工作，卓瑪嘛？可以開飯店！這樣一來，你們一家人不是又在一起了嗎？」

  巴爾擺了擺手，「那些以後再說吧！如果？如果？還沒開始呢，就先想退路？這是什麼所為？反正，孩子早晚是要離家的，我也不能跟她一輩子，她將來要結婚了呢？不也是要搬到男人的身邊住？難不成我也搬過去？算了！別勸了！」

  立刻站起了身，「時間也差不多了！估計小星兒和卓瑪也都談完了！咱們回去吧！我是今晚的火車！還想跟女兒多待一會兒了！」

  白天兒也跟著站了起來……他知道老巴的個性，看似隨和，可主意卻最執拗，乾脆也不多說了，三個人一起回了小旅館。

  進了房間……

  見卓瑪正默默的流眼淚兒呢，南星兒坐在一邊勸，茶娜靠在母親的大腿上，輕輕的攬著她的腰，眼底異常清亮，像個小大人似的低聲說，「媽，別哭！既然想好了，咱們就這麼辦吧！我一定會好好的！你千萬別擔心！」

  卓瑪一聽到動靜，立刻抬起的臉，委屈的望著丈夫，「老巴，我……」

  巴兒疾步走了過去，大手搭在了女人的肩上，「傻子，咱們在家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到這裡又哭？讓人家怎麼想？難不成……小星兒會薄待咱們的孩子？」

  南星兒立刻起身表態，「卓瑪，你放心吧！我會把茶娜當親生女兒看待！從現在開始，這輩子我就有女兒了！如果你想到城裡來生活，我……」

  卓瑪搖了搖頭，「算了！我們不想到城裡來，我和老巴都喜歡上的日子！花香，星空，草原，這些才是我們兩個人的生活！茶娜不一樣！她有自己的前途！我們不勉強！做父母的給她提供了機會！想怎麼過？她自己可以決定！如果在這裡過了一段時間，她又想回了！覺得那裡才適合她！我們也無話可說！」

  扭頭向著女兒，「再多的話，我也不說了！出門之前，都囑咐過幾百遍了！我只再說最後一次……你好好的照顧自己，也照顧身邊的人，爸爸，媽媽愛你！正是因為愛你，才要送你出來，見見這個世界！」

  茶娜雙目炯炯，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懂的！」

  順勢摟住了母親的脖子，轉身向著巴爾招了招手。

  老巴也過去了，伸出一條獨臂，默默的一句話也不說。

  這幅場景……像是一部最動人的畫面。

  親情！

  最讓人動容！

  巴爾拉了女人一把，「卓瑪，別難過！」

  卓瑪抬頭望著他，眼裡都是欽佩，回手抱住了他的腰，將頭倚在男人的懷裡。

  她性情率直……也不扭捏。

  所有的動作都是有感而發……可又是那麼真實。

  愛……在無意間顯露！

  老巴有了真愛，南星兒是最開心，樂呵呵地建議道，「你們晚上就要回去了？我開車帶你們上商業街轉一圈！買些好的東西帶回去！」

  卓瑪推脫，「算了吧！別浪費錢！」

  南星兒堅持，「必須的！牧場我也有好些熟人！必須要準備禮物的！我買東西，你們幫我帶回去好吧？」

  說完了話，直接拉著卓瑪的胳膊，「走！咱們現在就走！」

  微微遲疑了一下，「我的車坐不下！小夜，你和白天兒隨後來，好吧？」

  南夜點頭，「好！正好！我還要去接葉天呢！他在大武那裡打拳呢！姐，這樣吧，我就不跟著你們逛街了！逛街活兒，我是真幹不了！你們什麼時候結束，直接就去武校吧！」

  巴爾立即插言，「我也不逛街！卓瑪，你去吧！別掃了南星兒的好意！我和南夜去看打拳！順便多聊聊，我們也好久沒見了！」

  茶娜瞳孔里發亮，「哇！打拳？那我也去看！」

  老巴樂呵呵的一招手，「來吧！」

  將女兒摟在了懷裡。

  最後就這麼定了……卓瑪，南星兒和白天兒，三個女人一起逛街去了。

  南夜打車，帶著巴爾和茶娜，直接奔著武校而去。

  武家宿舍……

  如今可是里有名的地方！

  大武自己有武校，地址在近郊，面積大，場地廣，學生自然也多……儼然已經是最著名的武術學校了。

  由於武家的拳法精湛……慕名而來學藝的人眾多。

  資質一般的，就安排進武校了。

  只有極為出色的，才被特招到武家宿舍里學習……也就算是他的入門弟子了。

  所以，現在宿舍里出來進去的，都是些拳腳功夫極為了得的「高人」。

  那些初入門的學藝者，只能把這裡視為聖地，嚮往著有一天也可以和大武「師尊」切磋技藝。

  葉天（小藍天）從小就強悍，喜歡鋼琴之餘，也酷愛拳腳上的功夫。

  七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大武學拳，如今，成果已是不同凡響，可以這麼說，幾個人剛到了葉家門口，就聽見裡面的呼喝之聲。

  推門而入……

  見院子裡異常熱鬧。

  十幾個「徒弟」分成兩隊，正在切磋比武呢！

  大武穿著對襟兒的練功服，端著紫砂茶壺，穩穩地坐在太師椅里……頗有些師尊的氣派，正半眯著眼睛，瞧著場裡的兩個弟子比武呢！

  說來也巧……此刻正趕上葉天下場。

  南夜隨手一比，聲音很低，卻帶著驕傲，「老巴，那是我大兒子！」

  巴爾閃目瞧去……

  見葉天身材高挑，比例勻稱，長相俊美，五官如畫，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濃黑的頭髮帶著些不服輸的自來捲兒，舉手投足之間，腰比直，肩穩寬，雖然年紀不大，已然頗有些乃父的藝能人風範。

  不由得贊了一聲，「南夜，還用介紹嗎？這孩子……一看就知道這是你兒子！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啊！長大了，一定是個招人的主兒！」

  南夜支著小虎牙，也沒謙虛，「還用長大嗎？不瞞你說！我兒子現在就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喜歡他的女孩子可多了！有些膽大的，還到藝區門口表白呢！」

  話剛說完……

  門側跳出了個人，一把抱住了南夜的腰，「嗨！我可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