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刻秋

  鶴太淵看到皇帝面色如常，似乎有些意外。

  「微臣拜見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不知國師如此著急，找朕有何事？」

  鶴太淵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微臣自覺身體不適，想向陛下告假，歸隱海隅山，休養一段時日。」

  此話一出，皇帝、我和雲初舟都側目相視。老妖道竟然說要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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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國師如何突然起了歸隱之意？」皇帝沉吟片刻說道。

  「微臣見太子已堪大任，也算完成了先皇后的囑託，朝堂之上再無遺憾，是時候該潛心修道了。」

  鶴太淵提起妹妹鶴皇后，聲音微顫，眼眶泛紅，眼眸中竟起了水霧。

  鶴皇后可是皇帝的白月光，皇帝也禁不住濕了眼眶。

  「朕也常常思念晚晴。」

  我見雲初舟面色一變，似乎突然籠罩了一絲陰騭之色。也許是鶴太淵突然提起鶴皇后，讓他想起母后了吧。

  這妖道果然懂得拿捏人心。只要一提鶴皇后，就能輕鬆將皇帝和太子，與自己捆綁成團。

  皇帝心生愧色，再次問道：「國師真的決意要走？」

  「微臣了無遺憾，願潛心修道，為陛下和我大荊修行祈福。」鶴太淵噙著淚水，顫聲說道。

  「既然國師去意已決，三日之後，朕設宴為國師送行。」

  「謝陛下隆恩，微臣告退。」

  老妖道行禮離開。

  就在他轉身之際，竟然無恥地沖我伸出了三個手指頭。我差一點就相信，鶴太淵是真的準備潛心修道了，歸隱山海了。

  雲初舟應該也看到了，他臉色一沉，沒再說話。

  接下來的兩日，雲初舟並沒有來找我。我坐立難安，幾次想去東宮找他，走到近前，又作罷。

  天氣愈來愈冷，北風凜冽刺骨。天空透著空虛而蒼涼的灰白色。

  轉眼到了鶴太淵送行宮宴之日，也是三日之期的最後一日。

  雲初舟還是音信全無。

  我頂著一雙幾夜未安眠的烏黑眼圈，讓錦若幫我畫了濃妝遮蓋。

  「娘娘，時間到了，該更衣去參加宮宴了。」

  見我發呆，錦若終於忍不住出聲。

  「嗯，太子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錦若搖了搖頭。

  「更衣吧！」我輕嘆一口氣。

  我心事重重地前往月華殿，一抬頭撞見鶴太淵，正面帶奸笑站立在甬道處。他應該是掐算好了時辰，特意等候在我往月華殿的必經之路。

  「你怎麼還沒動手，今日宮宴，可是你最後的機會！」

  我狠狠地看著他，咬著嘴唇，未發一言。

  我已經找謝沛玄要了一顆毒藥，隨身帶在身上。我心意已決，今日準備伺機與鶴太淵同歸於盡。

  鶴太淵的眼神由戲謔轉為陰毒狠辣，「別干蠢事！」

  他冷冷丟下一句話，拂袖離去。

  送行宮宴的氣氛十分詭異，參加宮宴的文武百官作出一副惜別鶴太淵的樣子，其實心裡都鬆了一口氣。

  若鶴太淵走了，雲初舟和鶴太淵兩方勢力的博弈，也就算告一段落了。文武百官的日子能消停許多。

  宮宴舉行過半，雲初舟仍遲遲未出現。我的心一直懸著，整個宴席渾渾噩噩，如坐針氈。

  鶴太淵的眼神，似乎每時每刻都在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就在我即將絕望之際，雲初舟出現了。

  他臉上掛著我熟悉的笑容，他入座之時不動聲色的沖我使了眼色。

  雖然我們沒有說一句話，但我知道，他成功了。

  懸著的心，重重落下。我舉起酒杯，默默喝了一杯酒。

  鶴太淵不動聲色的看著我，眼神里收不住的殺氣。

  我一整晚端坐著，一動不動，連雲初舟身側都沒靠近，自然毫無給他下毒的機會。

  宴會之後，鶴太淵出現在我宮中。

  「沒想到你竟然選擇了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鶴太淵歇斯底里地說道。

  我一言不發地看著他，近距離欣賞他的氣急敗壞。

  「你不會真的對那小子動心了吧？」鶴太淵惡狠狠地盯著我，眼神中的憤怒仿佛要噴薄而出。

  他瘋狂地撕開我的衣領，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他的臉不斷湊近，呼吸急促而炙熱。

  我感到一陣噁心，但還是強忍著沒有反抗，只是靜靜地等待著時機。

  他狠狠按住我的頭，強迫我與他相吻。我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粗暴的唇舌，心中默默祈禱著計劃能夠順利實施。

  在這令人窒息的親吻中，我終於找到了機會。我用盡全力咬向他的嘴唇，尖銳的疼痛讓鶴太淵瞬間鬆開了手。

  與此同時，我將早已含在嘴裡的毒藥咬破，一股刺鼻的氣味瀰漫開來。

  鶴太淵吃痛，猛地將我推開，身體向後踉蹌了幾步。他捂著流血的嘴唇，眼中充滿了驚愕和憤怒。

  「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我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幾分瘋狂和得意。鶴太淵被我的笑聲嚇住了，當即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葉知淺，你是不是瘋了？莫名其妙！」

  鶴太淵用舌尖舔了血跡，隨後吐在地上。

  「鶴太淵，你死定了！」

  看著鶴太淵嘴角流出的血液，由鮮紅色變為深紫色，我再度放聲大笑道。

  隨後，我輕輕用手將嘴唇上深紫色的血跡抹去。鶴太淵表情一愣，察覺到不對勁，慌忙向後退了幾步。

  「鶴太淵，毒藥的滋味，感覺怎麼樣？」

  「你這個賤人！竟敢給我下毒？」

  「對，而且這毒，沒有解藥！」

  我邪魅一笑。

  此刻，我即將與鶴太淵同歸於盡，我竟然覺著很放鬆。長姐和汐兒從此以後可以安心落意，再無煩惱。

  「還有，忘了告訴你，雲初舟已經將我長姐和汐兒救出來了。怎麼說呢？雲初舟就是處處都強過你！」

  我再次微笑說道，肆意看著鶴太淵的臉上氣得胡亂抽動。

  鶴太淵很快冷靜下來，張著血盆大口笑道：

  「就憑你？你不會覺著你這些雕蟲小技，能傷到本尊吧！」

  他這麼一說，我確實慌了一刻。隨即我很快冷靜下來，鶴太淵應該是在唬我。

  謝沛玄說，此藥毒性凌冽，至多一刻鐘發作，一粒藥可毒死兩三人。

  「那就試試吧，看看老天爺，收不收你這個惡人！」我說道。

  鶴太淵掙扎著往門外跑去，我倒在地上，視線漸漸模糊。

  在即將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我聽到了雲初舟的聲音。

  「母后，快醒醒！」

  我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