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醉夢

  「哀家······」

  雲初舟突然撲到我面前，表情嚴肅，目光如炬。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襲來。

  我一時無言以對。

  雲初舟站起身來，身材挺拔，夕陽如碎金般照到他冷酷的臉龐上。

  我抬頭正對上他微微顫抖的喉結。雲初舟似乎想說什麼，又住了口。他咽了口水，喉結隨之緩緩地上下滑動。

  「兒臣還有事，先走了。」

  看了我良久，見我低頭不語，他緩緩說道。

  隨後，雲初舟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這是，又生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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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曾聽雲初舟的奶媽說過，這孩子性格倔強，天生傲骨，連鶴皇后的話都不聽。

  我當時並未在意，沒想到竟如此叛逆，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唉。」

  我嘆了口氣，起身走到香爐旁，準備把雲初舟的香料換下來。

  這香料滿是雲初舟的味道。

  我怕再做那種綺夢，可就真無顏面對雲初舟了。

  「母后，你幹什麼？」

  我慌忙停下手中的動作，如同做錯事情的小孩一般。

  他不是走了嗎，怎麼又折回來了？

  「母后，這香可是我從西域費了很大功夫尋來的，可解百毒。」

  我心一緊，雲初舟難道知道我中毒之事？

  「解······什麼毒？」

  「既可以驅趕蚊蟲，也可以清除體內淤毒之氣，養顏美容，延年益壽。」

  「好好好，哀家不換了。」

  「母后剛剛嘆什麼氣。」

  我嘆什麼氣，還不是被你們這甥舅兩人夾在中間，難以做人。

  「如果不想母后嘆氣，你就乖乖聽話，趕快把太子妃的人選定下來。」

  「恕兒臣難從命，兒臣只想多陪陪母后。」

  雲初舟抬眸望向我，神情憂鬱，眼神中充滿支離破碎之感。

  我正想說話，他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麼。

  「母后不必再說了，兒臣告退。」

  他轉身再次離去。

  夕陽全部落下來，屋子裡全暗下來，空蕩蕩的。

  錦若帶了幾名宮女走進來，要點燃蠟燭。

  「先別點了，哀家想安靜地待一會兒。」

  「是！」

  錦若帶著宮女們下去了。

  我深深吸了口氣。

  這香味道極其特別，只要一吸入鼻腔內，進入我的心口和腦中，便會想起雲初舟。

  一閉上眼睛就是那日雲初舟赤裸的上身。

  我以為我的身體和欲望都死了。

  死在這牢籠一般的坤懿觀之中。

  我居住的寢宮坤懿觀，是國師鶴太淵建議改的名，為了符合我聖女的身份。

  他特意建議皇帝，將我宮內布置成道觀模樣。說是方便我清修，可時時刻刻為社稷祈福。

  這個老奸巨猾的鶴太淵，其實為的就是讓皇帝少來我宮裡，讓我守活寡。

  打眼看去，我這宮內滿是黃帶黑旗，是純純的禁慾風啊，難怪皇帝從前不愛來。

  即便是來了，每次坐不上一刻鐘便匆匆離開。

  男人在我宮裡待久了，可能很難不萎。

  但自從那日我教訓完宸妃，勾搭皇帝回我宮內後，皇帝三不五時的來宮裡找我。

  皇帝說喜歡找我聊天，坤懿觀很適合他靜心思考。

  「皇后怎麼不掌燈？」

  皇帝突然出現在我榻前。

  「皇上，您怎麼也不通報一聲就來了，嚇了臣妾一跳。」

  我忙起身，嬌羞的嗔怪道。

  「臣妾這就喚錦若掌燈。」

  「不必了，朕就想這麼安安靜靜跟皇后坐一會。今夜月色很亮，殿內並不覺黑。」

  皇帝躺在我的腿上，拉著我的手。

  說來也奇怪，雲初舟小時候也喜歡這樣枕著我的腿。

  這父子倆的習慣真是驚人相似。

  我深深知道，我能夠在後宮真正做一個皇后，獲得皇后的權力，必須要得到皇帝的偏愛。

  即使不侍寢，也要撩撥著他，讓他對我欲罷不能。

  對於皇帝來說，這世間除了我，沒有他得不到的身子。因此，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保留了很多想像空間。

  容顏易老，芳華易逝。皇帝喜新厭舊得很，我見了太多得寵的妃子，沒幾日就被皇帝忘卻了。

  我要與皇帝建立心理上的牽絆。

  皇帝的臉摩挲蹭著我的腿，我輕輕地撫摸他的臉，幫他揉揉太陽穴，捏捏肩膀。

  他有時還會解開衣襟，讓我將手伸進去，輕輕撫摸他的胸膛，然後把手放到他胸口之上。

  不知不覺，皇帝睡著了。

  我的手放在他溫溫熱熱的胸口上，時間久了，手臂有些麻。我微微動了動身子。

  「朕又睡著了，皇后是不是身子都麻了？」

  「不會啊，臣妾最喜歡侍奉皇上睡覺了。」

  皇帝寵溺一下，輕輕用手指勾了我下巴一下。

  「皇后身上好香軟，朕每次躺著都感覺到無比舒心，似乎能夠忘卻煩惱。」

  「臣妾願意為皇上排憂解難。」

  我溫柔說道，輕輕幫皇帝整理好衣襟。

  「皇上留下來用晚膳吧。臣妾為太子選好了太子妃，正好請皇帝過目。」

  「好。」

  我吩咐錦若掌燈，又吩咐小廚房做些皇帝愛吃的菜餚，備好荷花蕊。

  皇帝翻了翻名冊，「怎麼沒看到安丞相之女？」

  「可能是八字不合吧？」

  「哦，太子可有意中哪家姑娘嗎？」

  「皇上還不知道太子，他一個都不喜歡。」

  「這個初兒。」

  皇帝無奈的笑了笑。

  「臣妾瞧著夏家和林家女兒都不錯。」

  「夏家？」

  皇帝沉吟片刻。

  「皇上，夏家女兒怎麼了嗎？」

  「沒什麼，此事你和國師定奪就行。」

  皇帝將名冊放在一旁，拉著我的手，興沖沖問道：

  「備酒了嗎？」

  「已備了您最愛的荷花蕊。」

  我雙眸微垂，嬌媚一笑。

  「好好，皇后陪朕用些酒。」

  不一會兒功夫，酒菜都已上齊了。

  皇帝今日興致極高，頻頻舉杯。

  「皇上今日興致盎然，有何喜事嗎？」

  「樂將軍打了勝仗，將北虜兵打得屁滾尿流，豈不快哉！」

  「皇上乃盛世明君，樂將軍果真勇猛無比。」

  我舉起酒杯與皇帝輕輕一碰，一飲而盡。

  「皇后說的極是，樂驍塵果然沒讓朕失望。」

  皇帝喜不自勝說道。

  皇帝起初會與我抱怨朝中大臣，漸漸的變成與我討論些朝中事宜。我知道後宮參政是大忌，儘量謹言慎行，淡然處之。

  皇帝見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話，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反而更愛說與我聽。

  這偌大的後宮之中，他可能確實也沒有什麼能夠說體己話的人。

  如若讓鶴太淵知道，皇帝與我談論這些，估計會氣炸吧。

  不知不覺，已經換了三壺酒。

  皇帝還要再喝，我忙拉住皇帝欲倒酒的手。

  「皇上，明日還要上朝。」

  皇帝拉起我的手，來回摩挲著，順勢向上伸進我的衣袖，摸起手腕。

  他臉頰泛起微紅，一雙杏眼，直勾勾的看著我。

  「朕今日，想留宿皇后這裡，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