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方圓難周,異道不安
2024-07-29 15:16:03
作者: 戰袍染血
「來了麼?來了麼?」
幽暗狹窄的牢房中,徐方披頭散髮的癱在地上,身上的衣衫都被扒掉了,正躲在一個角落,喃喃自語,可是藏在髮絲間的那雙眼睛,卻泛著仇恨之色,陰測測的看著不遠的幾名牢頭、皂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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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吧,不要以為聯絡不上陳韻我就沒辦法了,只要陳止或者陳邊來了,我只要把事情都推到陳韻身上,一樣能有辦法說通,實在不行就將陳韻和王大當家扯到一起,相信王彌也能理解,只要能脫身,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想著想著,他的眼中神色逐漸怨毒。
「這次我是栽了,連銅錢都被搶去了,主要有些操之過急了,回去必須要好生檢討一番,還是按著王大當家的意思辦吧,但我先不要暴露,等大當家的走了,繼續潛伏……」
想到了新的計劃,徐方被刑具驚嚇的心情,也略微平復下來,仿佛已經度過了難關,開始計劃起接下來的人生道路,只是在他的計劃里,身邊的這些個牢頭、皂隸,都是未來的報復對象!
各種酷刑在他的心中輪番上演,嘴角不由掛上了一抹冷笑。
「這群人不會無緣無故的盯上我,肯定有人在背後主使,到底是誰?是流民軍中的人,還是陳韻?應該不是陳止,我始終隱藏的很好,不管是誰,敢算計我,等我度過這一劫,必定加倍奉還!」
「你看這貨,好像在笑。」忽然,有一名皂隸注意到了徐方的表情,指他笑道:「八成是傻了。」
「蠢人不知死之將近!等大當家的一來,你們都得死!」在腦海中計劃好嶄新人生的徐方,看著這名皂隸,不由在心裡嘲笑起來。
牢頭瞥了徐方一眼,毫不在意的說著:「別管他了,這人蹦躂不了多久,周頭不是說了麼,等他回來就動手。」
他這麼一說,徐方也緊張起來了,但又給自己打氣,重新平靜下來:「先等陳止過來,他一來,說動他,再聯絡陳家,整個局面就盤活了!」
這邊他想著,那邊又有一名皂隸指著他道:「這小子分明是個奴才,卻細皮嫩肉的,體格也可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呢。」這個時代,很多布衣和奴籍家中物資匱乏,營養不良是常見的事,加上常做體力活,身子自然粗糙。
「就他還公子哥。」牢頭嗤之以鼻。
這又讓徐方憤怒起來,心中更有不甘:「你們口中的公子哥,在我眼中,不過是只知吃喝玩樂,也配和我比?」
噠噠噠……
正想著,腳步聲從外面傳來,緊接著就見一名留著長須、身穿官服的男子走了進來,在他的身邊還跟著那名皂隸張虎。
「周頭。」
「週遊徼。」
牢中的看守,一個個起身行禮。
這人正是週遊徼,大名周添,背後的周家是彭城一個宗族,算不上世家,但影響力不小,和陳家關係密切,屬於利益集團的一份子,所以陳邊一出面,他就答應下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本以為只是抓了個小小家丁,可等他見到那個寫著「王」字的令牌,立刻意識到問題不小,吩咐心腹看住這個家丁,自己找了幾個親近的同僚,商量了對策。
等幾個人商量出了對策,周添便再次出面,來到牢中。
「沒出什麼事吧?」站定身子,周添掃了角落裡的徐方一眼,問起幾名皂隸。
「沒有,我們看得很緊,誰都沒來。」
「那就好,等會張屠來了,今晚的事就算結了,你們也能回去休息了。」周添笑著跟幾個下屬、同僚說著。
這話落到了徐方的耳中,仿佛驚天霹靂一般,他一下子就愣在原地。
周添走進來的時候,這位陳府家丁還努力的向牢門張望,沒有看到預料中的身影,隱隱就有不妙的感覺了,現在聽周添這麼一說,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兩股戰戰。
「陳……陳止,七少爺呢?七少爺呢?二老爺呢?」他忍不住問了起來,眼中的怨毒和仇恨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慌亂和驚恐。
「你說見就見,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周添朝徐方看過來了,眼裡滿含怒氣,若非這人,自己也不會如此頭疼,當然,也是那陳家老二害的,可陳家老大陳遲這麼一守孝,縣中為了平衡各族利益,正要提拔陳遲的八弟陳遠為賊曹了,主縣中盜賊事,是自己的上司,豈能得罪?
於是這全部的怒氣就順理成章的落在徐方身上,那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什、什麼?沒來?這怎麼行?」徐方哆嗦起來,看向張虎,忍不住道,「你有沒有告訴他,我有要事要稟報?你說沒說啊!你說啊!」
「大膽!」張虎眉頭一皺,上去就是一巴掌,「游徼面前還敢放肆!」
「這人怎麼回事!」周添眉頭也是越皺越緊,覺得這徐方看著膩味,心中更是暗恨他勾結反賊,讓自己左右為難,偏偏這事能不提,就儘量不提,得先把這個人證滅了,才好給上面交代,不然整個彭城縣、乃至彭城郡,怕是都不得安生。
一念至此,他也沒了耽擱的心思,就擺擺手:「行了,多餘的話也不用說了。」
「別別別!」徐方徹底怕了,知道情況非常不妙,若不度過眼前難關,自己大好人生怕是難以維繫,他倒也沒有昏頭,知道這時候,漕幫也好、陳家也罷,估計都沒什麼用處了,畢竟自己的罪名是背主,至於那王彌,一介反賊,說出來問題更大,就真的一點活路都沒有了,「游徼,我知道很多隱秘!我和郡守也有交情,您放了我,絕對有好處。」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提起此事,那周添臉色一變,頓時布滿陰雲,冷笑道:「可笑至極!郡守何等人物,能跟你有交情!」言罷,就要拂袖而去。
徐方面露恨色,嚎叫起來:「游徼!你不能殺我!我做這些都受陳韻指使!是他讓我害陳止的,我有物證!」
這話一說,周添神色驟變,呵斥道:「胡說什麼,陳韻、陳止乃是一族兄弟,哪有手足相殘的道理?封住他的嘴!」他一看這情況,知道恐懼之下,這家丁要口不擇言了,說陳家兄弟相殘,可不是好名聲,自己這次替陳家辦事,總不能讓這消息傳出去,但更可慮的是徐方將王彌的事情說出來,被這些牢頭、皂隸聽了,問題就複雜了。
於是,任憑徐方如何叫喊,很快被人堵住了嘴。
周添則直接出門,門外有個膀大腰圓的壯漢,一見到他,就笑著行禮。
周添擺擺手,那壯漢一拱手,進了牢中。
這事不是第一次做了,如果不是那塊令牌,和往日也沒有多少不同。
「細作既死,下一步就得喊上其他幾人,給縣尉一個回信,然後守住消息。不然的話,無論是王彌聽到風聲,還是朝廷追查到,都是要命的,陳老二啊陳老二,你可是害苦我了!你這個人情可真不便宜,你們陳家可別忘了我這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