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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盡在掌握

2024-07-29 15:15:16 作者: 戰袍染血

  「勸……勸他漲價?」

  崔石目瞪口呆,等那左館主重回書林齋,他都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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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聽錯了?五十錢寫一封書信,簡直就是天價,結果左館主還嫌不夠,主動過去讓那陳止提價?」

  過了好一會,他才搖搖頭,根本就無法理解。

  「就算那驚人的書法,真出自陳止之手,這樣的書信真值五十錢,或者更多?」

  每日奔波於生計,用一支筆、無數字賺取微薄利潤的崔石,怎麼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願意一擲千金,去買他看起來完全不需要的東西。

  這實是源自社會地位和消費觀念的差異,當一些人只能勉強滿足生活必需品的時候,自然無法理解那些願意為非必需品、乃至奢侈品花費金錢的人。

  但真正促成社會發展的,卻不是奢侈品。

  古今中外,概莫能免。

  「真是對不住,身上只有這麼一點銀子了,請先生不要責怪。」

  書林齋中,陳停一干人等同樣目瞪口呆的看著去而復返的左淵,看他朝著陳止不住的道歉,幾疑身在夢中。

  到底誰在賣?誰在買?

  「無妨,心意到了就好。」陳止也不客氣,將銀子收好,又安慰起滿心慚愧的左淵。

  「唉,還有一事想要勸告先生,」左淵躊躇片刻,還是開口道,「五十錢百字,這個價太低了,還望先生能漲一些價格,其實若是先生有什麼難處,可以開口,左某不才,倒也認識些人……」

  「我這也是一時興起,」陳止搖搖頭,回絕了這個提議,「左先生先請回吧。」

  「既如此,那左某就告辭了,真是慚愧,慚愧。」左淵意識到不該交淺言深,他也不是喜歡糾纏的人,告辭之後,一邊搖頭一邊離去。

  「這人去而復返,是來求大哥漲價的?」陳息愣愣的看著,半晌吐出這麼一句,和其他人對視著,最後一家人的目光落在了陳止身上,卻見到後者卻皺起了眉頭,看著手中銀子正在嘆息搖頭。

  「這不是什麼好現象啊,商品經濟繁榮、消費市場旺盛,貨幣加速流通,固然有利於封建王朝的經濟,但奢侈品的價值虛高,往往意味著社會風氣的轉變,意味著統治精英和大眾的脫節,意味著貧富差距,而在封建經濟中,往往還涉及到土地兼併,憂患實多。」

  書林齋中,陳止感慨著,手上還掂著五兩銀子,一臉憂國憂民的模樣。

  這銀子是那位左淵左館主迴轉過來,翻遍全身上下,好不容易才湊出的,一股腦都給了陳止,就這樣左淵還滿臉羞慚,覺得自己占了便宜,陳止吃了大虧,若不是陳止好生安慰,恐怕都不情願離開。

  結果左館主一走,陳止就看著銀子,搖搖頭,嘆嘆氣,滿臉的憂慮。

  這一幕落在陳輔、陳停等人的眼中,卻讓他們眼皮子直跳,覺得胃疼。

  你這賺得盆滿缽滿的,卻又一臉哀嘆,仿佛根本不想賺這個錢,更不要說,那掏錢的人還一臉愧疚,生恐給錢給少,好說歹說、就差求你漲價了,讓別人看到了,怎麼想?

  「大兄,賺錢有什麼不好?怎麼你還不高興啊。」還是陳息直接,問出了心裡的話。

  另一邊,陳輔看著桌上的那份賭債文書,又看了看陳止手裡的五兩銀子,一時之間有種如墜夢中的感覺。

  「這就賺了五兩銀子?」

  想到自己剛才還憂慮十二兩賭債數額龐大,對幾個賭坊帳房的小伎倆滿心憤怒,對大少爺輕描淡寫的態度困惑,結果一頓飯的功夫都沒有,將近一半的賭債就已到手了,回想那位左館主的模樣,怕是還沒給夠,身上要是有更多錢的話,肯定還要繼續給的。

  「怪不得那麼多人想讀書,還是讀書賺錢啊!」

  這一瞬間,陳輔就覺得自己找到了那些人求學的真諦。

  「好了,也不是多麼大不了的事,不用大驚小怪的,」迎著家人們震驚的目光,陳止微微一笑,「該幹什麼幹什麼,晚上吃頓好的,」說著,他看了陳息一眼,眨眨眼,「怎麼樣,我說有人要來送錢吧?」

  陳息一改幾日以來的自責,摸了摸鼻子,笑了起來。

  而陳停也是渾身一松,徹底的放下心來。

  他的精神壓力著實不小,雖說陳止看著像有了改觀,可正所謂本性難移,終究讓人無法放心,在這之前,陳止這一房的老大是陳止,可真正憂愁家中前途的,則是排名第二的陳停。

  這幾日以來,家宅被毀,債主臨門,加上前些日子陳止闖禍,陳停可謂勞心勞力,四處奔走,卻收效甚微,心弦緊繃,直到這一刻,看著那塊銀子,他才真正放下心,更有一種卸下了身上重擔的感覺。

  「以後這家,真正有頂樑柱了。」

  看著陳止淡然的笑容,陳停忍不住露出笑容。

  至於陳息、陳蔓,因為年齡的關係,只是單純感到開心,覺得有了盼頭。而那劉姨娘則對陳止更加敬畏起來,這一點從她的神色、目光中就能看得出來,越發謹慎起來,可眼中同樣蘊含喜色。

  一家人因為各種原因歡笑,其樂融融,這種和諧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中午陳覺的到來。

  陳覺一來,注意到店裡的氣氛,心中有些疑惑,但打定主意先不遠不近的觀望,因此沒有多問,他這次過來還是傳達家主陳遲的命令的。

  「大伯讓我去府里?所為何事?」陳止聽了陳覺的來意,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問了一下。

  「這就不是小的能過問的了。」陳覺謹慎的回答。

  陳止點點頭,交代了家人幾句,就跟著陳覺上路了。

  到了陳府,又是熟悉的景象,沿途的僕從、丫鬟對陳止保持著禮數上的禮貌,沒有躲避瘟神的樣子了,但也不熱切,隱隱還有些排斥。

  「府里又有關於我的傳聞?」陳止注意到眾人神情,判斷出大概局面,「有陳遲警告,沒人主動找我的麻煩,只能用迂迴戰術,就像大將行軍在外,小人讒言宮中,所以今天才會將我召來,能做出這種事的大概就是陳韻了。」

  陳止邊走邊想,思路逐漸理清。

  「按他的行事風格,指不定在哪裡遠望著我,想親眼目睹自己的行動成果,可惜,又要讓他失望了。」

  ………………

  「四哥真是料事如神,好似那武侯、陳侯一般運籌帷幄,七哥在外代寫書信的事一捅上去,連大伯都無法忍耐了,立刻就叫他過來,肯定要好好訓斥一番。」

  陳府後院的一座小閣樓上,正有兩名男子站在窗前,其中年齡較小的那一個,一臉笑意的恭維著身邊的人,這人名為陳玄,和陳止一個輩分,是陳家老六陳迂的二子,在陳止這一輩排行第十。

  站在陳玄邊上的正是陳韻。

  從兩人的位置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長廊中前行的陳止。

  陳韻冷冷一笑,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說道:「他做的事何等荒唐,把我陳府的臉都丟盡了,我只是略盡綿薄之力,匡扶家風。」

  陳玄笑道:「那我等就等著,看七哥會是什麼下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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