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保小的
2024-07-29 14:42:40
作者: 風輕
江聽晚著急接電話,沒有把車停在正路邊,車流一旦多起來,她的車位就卡在那裡,影響交通。
沒一會兒,車鳴聲先後響起來。
「怎麼停的車啊,能不能把車停到路邊,讓一下大家啊!」
「搞什麼啊,聽不見嗎?」
「……」
響了好幾道,終於有脾氣差的司機,忍不住下車去拍江聽晚的車窗。
隔著暗色的車玻璃,連拍了好幾下:「喂!你聽不到後面的喇叭聲嗎?你占道了小姐,把車挪一下。」
車內的人沒有反應,司機湊近了看,隱隱看到身形偏清瘦的小姑娘,好像伏在方向盤上蜷縮起身體,一顫一顫的。
司機看得心頭一緊,意識到有危險,趕緊想辦法拉開車門,同時大叫著:「不好了,車裡的女人好像不能動了,快來人幫忙打120啊。」
靠得近的幾輛車,紛紛有人下來,碰到特殊情況,大家還是挺熱心的。
爭先恐後的想拉開車門,救出裡面的江聽晚。
江聽晚疼得渾身冒汗,心理跟生理的雙重痛苦,令她動彈不得,隱隱聽到車窗外的動靜,根本分辨不出來,到底出了什麼事。
只憑本能感覺著,他們好像是要打開車門。
她強蓄起最後一點力氣,掰開車鎖扣。
咯噠——車門開了,外面的司機趕緊看向她,只見她一臉蒼白,額頭布滿汗水,眼神散渙。
光是看她的模樣,就覺得她疼得不行。
後面跟著的人,一眼看到重點,驚慌的大叫著:「血!她流血了,看她的座位!」
座位上墊著著白色坐墊,中間一大片紅色,正在慢慢浸染著。
「120呢,有人打過救護車嗎?」
「打了打了,剛打開車門之前就打了,但還沒過來,要不我們開車把她送到醫院去吧。」
「可前面堵車啊,就近醫院有多遠?」
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江聽晚只能依稀看到他們,像是魚缸里的魚,嘴巴張張合合,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直到人群中傳來熟悉的聲音,有人擠進來,與江聽晚愈發模糊的視線對視。
醫生的臉都嚇白了,趕緊上前去解開江聽晚的安全帶,試圖把她抱起來,卻因為車內空間狹小,力氣不是很夠,只能請旁邊的路人幫忙。
「你好,我是她的私人醫生,她是孕婦,肚子裡的胎兒可能有情況,能麻煩你幫忙把她抱出來,放到我車裡,我送她去醫院嗎?」
醫生的語速很快,懇求的眼神格外真誠。
本來圍在旁邊的人,都是熱心腸,人命關天,沒多想就點頭應下。
醫生的私人醫院離得不遠,離開主道之後,路挺寬闊的,沒一會兒就到達醫院。
「快,快去檢查情況,給我準備工作服!」醫生滿頭大汗,迅速交代著。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乖乖配合了近半年的江聽晚,會突然擅自離開,而且一離開就出大事。
見到醫護把江聽晚放到病床上,快步的推送到緊急病房裡面,她去換工作服期間,看到滿手的鮮血,心如擂鼓。
這還是她試著抱一下江聽晚,不小心碰了幾下,就滿手的血,不敢想像她在車裡流了多少血。
那她肚子裡的孩子……保得住嗎?
「醫生,都準備好了,患者的心電圖數值過低,心率好慢,還出了很多血,你快過來看看。」外面傳來護士焦急的聲音。
六神無主的醫生,重重的吸了口氣,強行冷靜下來。
「她是O型血,先給她輸血,我馬上過來了!」
另一邊。
傅行洲坐在車子裡,拿著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江聽晚的備註。
顧霆均入主江氏是大事,無端消失了半年的江聽晚,應該也會去的吧。
不知道,她知不知情,又會是什麼反應?
猶豫了會兒,他修長的指尖按下撥通按鍵,電話響了好幾聲,遲遲沒有人接。
在前面開車的周允,掃了一眼,抿唇:「聯繫不上嗎?」
「開你的車。」
話音剛落,手機屏幕復而響起,叮鈴鈴的聲音,像是急促的催命符!
傅行洲那雙長眉,緊緊的蹙起,按下接聽按鍵。
「傅先生,她出事了,因為情緒太激動導致動了胎氣,發現她的時候太晚,失血太多,現在有生命危險。」
聞言,傅行洲的身子驟然繃直,布滿寒霜的俊臉,由於暴風雨來臨的前夕,沉靜的格外可怖。
電話那頭,醫生那裡分外吵雜,時不時有護士過來提醒的聲音。
「醫生她的意識越來越薄弱了,剛止的血又崩了,怎麼辦?」
「還有肚子裡的孩子,要不要先拿出來?說不定孩子能保住……」
電話還沒掛斷,醫生遲遲沒聽到傅行洲的聲音,壓力格外大,身邊的護士又不停的說著更糟糕的情況,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
「等等,我問一下傅先生的意思。」醫生沉下聲來,忐忑不已的等著傅行洲的回話。
傅行洲眉目含霜,明白醫生的意思,啟唇道:「人命關天,先保大人。」
醫生已經出了病房,隔著玻璃看向病床里,奄奄一息的江聽晚,旁邊的桶里放滿了沾滿血的布條,場面格外嚴峻。
她走到病房門口,低聲聲音道:「可是情況不容樂觀,好像保不住大人,只能盡力保住孩子了。」
車內,周允意識到出了大事,隱隱感覺到,傅行洲的情緒很差。
只見他抬手拉了拉領帶,沉聲道:「實在保不住大人,就儘量保住孩子吧。」
他對協議里的女生,沒有什麼感情,自從她懷孕之後,兩人再無交集,突然聽到這種消息,只能說有些惋惜。
醫生點頭,時間緊迫,沒來得及跟傅行洲多說。
把電話掛斷後,又重新戴了一副全新的手套,抬頭看向病房裡,手忙腳亂的各位同事們,眼神黯淡中透著一股子決然。
只說了三個字:「保小的。」
在痛苦邊緣,奄奄一息的江聽晚,意識散渙間,仿佛迴光返照般,忽然就聽清楚了這一句話。
更像是死神宣判般,如雷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