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不想做英雄只是不忍心

  秦一狗聞言沉思了片刻道：「弄三塊巨石外面裹上乾草，然後把剩下的猛火油全都給我澆上去，弄三個大火球，給那個四指鷹再送一份大禮！」劉智聞言自然按照他的法子去做。

  義軍的將士動作極快，沒多少功夫三個巨大的火球就砸向了城門的正中央處，一聲聲慘叫傳出，城門處又多了許多火人！此刻聚義堂有一百多人擁堵在紅葉城的大門處原本是想靠著人多將大門給撞開，卻不想城了活靶子，這一下粗略估計又死了三四十個土匪。

  四指鷹作為聚義堂的大當家自然被保護的極好，被五六個人簇擁著，但簇擁著他的五個中有兩個變成了火人，就連他的衣服也著活了，最後還是被其中一個土匪急中生智，一屁股把火給坐滅的。只是這人卻是個胖子，這一壓把四指鷹給壓的差點背過氣去，著實遭罪！

  

  眼看著還沒怎麼著自己帶來的九百兄弟就死了快兩百人，四指鷹意識到這樣毫無章法的攻城是不行的，只能是送人頭！他大喊一聲：「弟兄們，先撤下來修整一番，再破城！」

  此言一出聚義堂的土匪如蒙大赦，瘋狂的後撤下來。他們沒有退走，而是直接在城樓下安營紮寨。一座座白色的帳篷被搭建了起來，四指鷹對獨眼道：「讓咱們的人圍住這紅葉城，千萬不要給裡面的人出城求援的機會！讓弟兄們修整一夜，明日吃過早飯後再攻城！」

  城牆上的秦一狗見對方停止了攻擊不由的長出了一口氣，隨即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可以指揮一場戰役，而且還是敵強我弱的戰役。方才的鎮定自若並非與生育來的，他爹是殺豬的，是個屠戶！他哪裡有這樣的本事？

  方才他不過是將內心的恐懼強壓了下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是千戶，是紅葉縣城如今最高一級的指揮官，若是連他都亂了方寸被外頭的那些土匪嚇得屁股尿流，那手下的四百兄弟必定會亂套，到時候對方也就不用費任何力氣就能攻破紅葉縣城，百姓必然遭殃。

  角落裡，一抹紅色的倩影將玉手從劍柄上放開，看著那個毫無形象坐在地上的男子，眉目中多了幾分欣賞。臨敵無畏，鎮定自若，指揮若定，秦安世你果然不簡單啊。

  就在此時胡惟義上到城樓上，一屁股坐在了秦一狗的身邊。秦一狗看了看他有些驚魂未定的臉拍了拍其的肩膀道：「弟兄們怎麼樣？可有傷亡嗎？」

  胡惟義搖了搖頭道：「傷亡倒是沒有，這次來的不過是一幫土匪而已！」說到此處其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話鋒一轉道：「不過這一戰他們雖然說有二百多人的損傷，但對方的人數依然比我們多，而且我看咱們作戰所需的武器也都已經用的差不多了，猛火油都已經沒了！」

  「對方只是暫時停止了攻城，等到他們明日，甚至是今天晚上再攻城的話，咱們該如何應付？」即便他們是守城的一方，若是沒有武器想要守住城池也是非常艱難的。

  秦一狗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點了點頭道：「是啊，箭也已經耗費的差不多了，咱們的軍需大部分都被大軍帶走用來攻打祥和城了原本也沒有剩下多少，接下來是要想個法子才行。」

  胡惟義此刻是沒了主意，他深深的看了秦一狗一眼，拱了拱手道：「秦千總，如今是非常時期，我看的出來你本事不小，你若是有什麼法子就儘管下令，俺一定聽命行事！」

  秦一狗聞言點了點頭，沉聲道：「多謝胡哥，你先去休息吧，剛才想必累的夠嗆，我這般若是想出什麼法子來一定會第一個告訴你的。」胡惟義聞言便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秦一狗不由的苦笑，他從來就沒想過有朝一日縣城近萬百姓的性命會落在自己的肩頭。當年自己的爹娘因為沒有糧食而引火自焚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自己今日卻要保那麼多百姓的命！自己何德何能，當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嗎？實在是趕鴨子上架了。

  「是不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應對了？」一個輕柔的聲音在秦一狗身邊響起。

  秦一狗的鼻子很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女兒香，他沒有抬頭，沉聲道：「謝姑娘，你還是找個地方安穩的待著吧，此戰雖然不大，人數也不算多，但也是生死之戰，並非兒戲。你一個姑娘家，也不是紅葉縣城的人，不過是一個過客，何苦上來冒風險呢？」

  謝歌柔聞言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沉聲道：「秦千總這話，你看不起女人嗎？」

  秦一狗聞言卻是不由的一愣，抬起頭呲牙一笑：「我是憐惜美人兒啊，擔心美人受傷，哪裡是看不起女人？更何況是姑娘這樣會武功的女人，難不成我是嫌自己命天長了嗎？」

  謝歌柔坐在秦一狗身邊，沉聲道：「你說的對，我的確是離家四處遊玩的。但是天下人管天下事，如今我既然身在紅葉城中，這一戰躲是躲不開的。更何況就下面那些個白痴想要傷我，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說到此處其眼神玩味的打量了秦一狗一眼，話鋒一轉道：「你與其擔心我會如何，不如擔心此戰你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的住，說不定你沒我活的長！」

  秦一狗聞言又是呲牙一笑，對謝歌柔拱了拱手，帶著幾分恭敬的道：「那是自然，姑娘長命百歲！」說罷又耷拉著頭看著地面發呆，那眉頭都快皺成一團了。

  謝歌柔知道秦一狗是正在想退敵之策，說實話她明白秦一狗如今的艱難處境。青天義軍先後獲得的大炮一共有八門，全部被李國興帶走。還有箭矢等等軍需物資也盡數被帶走。可以這樣說，李國興留給秦一狗的就只有四百人，沒有武器的人而已。這種情景之下秦一狗能依靠手中僅有的一點東西打退敵人的第一波攻擊，實在是已經很不容易的了。

  四指鷹那幫是土匪不錯，他們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軍訓也不錯，但仔細想想凡是扯大旗造飯的隊伍又有幾個是乾淨的，為了活命又有幾個在這亂世中不是土匪？打仗是教出來的，但打仗也可以學！這萬一四指鷹過一晚上就想出了攻城的辦法，靠著他的七百人也不是是沒有可能破城而入！也就是說秦一狗雖然指揮隊伍打退了敵人的第一波攻擊，但還遠遠沒有結束！

  謝歌柔繡眉微微皺起，忍不住對秦一狗說道：「不如派人出去向李國興求援吧！」

  秦一狗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現在大軍也肯定是正在作戰，他們需要的人馬更多。如果現在派人前去求援，說不定攻打祥和城的計劃就會功虧一簣！」隨即其不由的苦笑了一聲，接著道：「下面的是一幫土匪，可他們並不是一群白痴，你覺得他們會放我們的出去報信！」

  「此戰若想取勝只能靠我們自己，若註定要死也只能死我們這四百人！」秦一狗站起身，突然對著謝歌柔行了一禮，恭敬的道：「秦安世有一世要擺脫姑娘，一旦我軍處在不利的下風，還請姑娘立即帶著百姓逃出紅葉縣城，還有我的妹子秦淑也交給姑娘了！」

  謝歌柔嬌軀一震，她沒有想到秦一狗已經做了要與紅葉城共存亡的準備！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沉聲問道：「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說自己求的不過是個安穩的日子，不喜歡打打殺殺的，比起做個千總，你不是說你更想安穩的做一個伙夫嗎？今天這是怎麼了？」

  秦一狗聞言撓了撓頭道：「姑娘說的不錯，但如今這個局面我沒的選！我爹是殺豬的，我從小也沒讀過什麼書。我沒想過當英雄，但我更不願意當孬種！我秦安世相比於城裡的那些老弱婦孺還是要強一些的，如今這個局面我不擋在前面，難不成讓他們擋在前面我逃走？」

  「我不想英雄，我只是不忍心看著城裡那些好不容易有了點盼頭的百姓死在我的面前，不忍心啊！」秦一狗說這些的時候十分平靜，但這些卻讓謝歌柔的內心極為震撼。

  他說他不想做英雄，但他正在做只有英雄才會做的事！他說他不忍，他不知道英雄在為了身後的犧牲自己的時候恰恰也是因為那份不忍！謝歌柔轉過頭去，沉聲道：「身為青天義軍的千總，護著那些百姓是你該做的事情，你不要把他們都推給我，我才不做你的苦力！」

  「再有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那些個土匪就能要了你的命？死在他們的手中你對不對得起你的父母？！要死也是他們死，你得活著，辦法總是會有的，對不對？」

  此時劉智走上前來，他先是對謝歌柔拱了拱手，安慰秦一狗道：「狗兒，你不要那麼悲觀，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辦法總是會有的，咱們那麼多人肯定能想出一個好法子。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我看也就那個四指鷹有點本事，不過本事不大，至於其他人不值一提！」

  秦一狗聞言不由的心中一動，也就只有四指鷹有點本事，其他人不值一提？擒賊先擒王！他們是有七百多人不錯，但是其實他要對付的可以只有四指鷹一個人，如果四指鷹突然死去，聚義堂的這幫土匪必然會亂了方寸，說不定就會一鬨而散，危機就此解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