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趙前錦

  莊有學聞言卻是玩味一笑，捋了捋自己那已經花白並且有些稀疏的鬍鬚道：「學生知道主尊大人您在擔憂什麼，那趙前錦的為人的確是蠻橫了一些，並且一直都看不上我輩讀書人，覺得武將才是帝國的支柱，覺得讀書人只是在武將的庇護之下生存！」

  「說老實話，若是放在前幾年那個趙前錦肯定是不想與大人您有絲毫的牽扯。但是如今這年月不同往日，他趙前錦如今每天吃的也是豆腐青菜，而且還是定量供應軍需，多吃一口都有可能導致下面的人沒飯吃。而且當兵的食量原本就不小，所以趙前錦如今比大人您的處境還要艱難。而且如今是官位越高糧食蔬菜等物供應越豐富，這個時候您告訴他有一個可以高升的機會，您說他怎麼會不動心？」莊有些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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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前錦還是那個趙前錦，他沒有變，只是這個世道變了！所謂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他趙前錦想活，而且想要活的滋潤活的好，他就得學會變通，否則只有坐困愁城！」

  難怪羅家榮對莊有學是言聽計從事事請教，這老傢伙的確是言之有物，他可以說是將人性摸的很透徹，羅家榮聽的是連連點頭，對莊有學拱了拱手道：「受教了！」

  出了永定城南門向東三十里就是守城軍軍營所在，守城軍的軍制比守備軍要高出一個等級，軍營的規模自然也就更大，更加的森嚴正規，營門前有兩隊兵士共八人把守。

  守城軍的軍容自然也要比守備軍好一些，因為他們這些人不至於挨餓，雖然肉是難得一見，卻不至於見不到。至於糧食，一日三餐還是有的。雖然是豆腐青菜占了八成，但這年月有豆腐青菜吃很多人已經知足了。如今可是天天都有人餓死，還有什麼挑的。

  當兵的耳朵大多靈敏，八人的耳朵幾乎同時豎了起來，手中的長槍握了握，目光轉移朝著眼前大路上看去。沒有多少功夫只見一人一馬狂奔而來，八個兵士眼中寒光一閃。其中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一嘴絡腮鬍的兵士上前一步，此人名叫張二。只見其將長槍橫在身前，冷冷的道：「此乃永定守城軍軍營，閒雜人等不得擅入！來人止步！」

  「吁！」孫耀在距離營門三丈出勒緊了韁繩，馬還沒有站穩他就已經跳下了馬背，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只見其從懷裡掏出了自己的銘牌，對兩隊兵士拱了拱手道：「各位兄弟，某是永定城主城衙門的班頭，奉羅大人之命有事要見趙將軍！」

  張二接過孫耀的銘牌仔細看了看，隨手丟了回去，抬眼仔細打量了一番，沉聲道：「哦，原來是孫班頭，既然是羅大人有事那你在此稍帶，我去稟告一聲！」

  孫耀聞言堆出一臉的笑容點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在這裡候著。」

  孫耀雖然也不怎麼看的上這些丘八，但是當兵的就是不和你講理，很多時候一句話說的不對都能鬧出人命來，雖然孫耀手上帶著點功夫，但也不至於和他們起衝突。

  此刻趙前錦正在用晚飯，不過他並沒有動筷子。桌上是四菜一湯還有三個雜糧饅頭，但是趙將軍此刻是絲毫的食慾都沒有，反而是看著桌上的飯菜眉頭不由的緊皺起來。

  趙將軍沒有食慾的原因和也是非常簡單的，看看桌上的飯菜就明白了。一盤小蔥拌豆腐、一盤煎豆腐、一盤紅燒豆腐、還有一盤豆腐乾，至於湯，是豆花湯。菜是不少，全都是豆腐做的，這讓人怎麼能有食慾？

  不過這年月有的吃已經很難得了，吃飽了就成！抱著這樣的想法趙前錦苦笑一聲就準備動筷子，就在此時張二在大帳外頭高聲道：「將軍，屬下有事稟報！」

  趙前錦放下筷子道：「滾進來吧，說了多少次了，不見老子大帳里有人就直接進來。咱們他娘的又不是那些整日裡就知道搖頭晃腦的窮書生，哪裡有那麼多的規矩？」

  張二進入大帳，單膝跪地恭敬的道：「回將軍大人，門外來了一人是主城府衙的孫耀，那小子說羅大人有事情找將軍您！」

  趙前錦聞言眉毛不由的豎了起來，不悅的道：「羅家榮？那個五品的芝麻官要見本將軍能有什麼好事？你去告訴來人，就說本將軍近日來很是疲倦，不見客！」

  大寧朝廷歷來都是地方上的武將比文臣要大上最少半級，原因在於大寧是馬上得大盛天下，自開國以來就非常重視武備，雖如今國事凋零，但祖宗的規矩倒是沒有變。也就說說從品級上來講趙前錦是羅家榮的上官，自然用不著對他客氣。

  眼見趙前錦十分的不悅，張二連忙退了出去。營門口孫耀見人回來就要往裡面進，卻不想依然被人攔住。來人冷冷的道：「我家將軍近日來軍務繁忙，很是乏累，這些日子都不見客，你回去吧！」說罷就抬頭看天，不再理會孫耀。

  孫耀平日裡在主城大小也是個人物，主尊大人身邊的人，誰還能不給他幾分面子？再怎麼說吃閉門羹這種事情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孫耀心裡雖然氣不過，但是面上卻沒有絲毫的表露，只是有些著急的道：「這位兄弟，我家大人自然知道趙將軍平日裡軍務繁多，若非有要緊的大事我家大人也不會這個時候派我來見大人！實在是此事關係到我家大人和趙將軍的前程，若是晚了可能會耽誤了大事啊，您要不再去通報一聲！」

  張二聞言卻是一臉不耐煩的道：「費什麼話，我家將軍說不見就是不見，你若是再不走話我可就要把你關起來了！」其他七個兵士也是一臉不善的看著孫耀！

  孫耀一看軟的怕是不成，於是便板著臉道：「我說諸位，咱們可都是做下屬的。我若是沒什麼要緊的事也不會大半夜的趕了幾十里的路來這裡找不痛快。我家大人說了，此事事關重大，干係到趙將軍的前程！若是因為你們壞了將軍的大事，你們覺得將軍事後會如何處置你們？你們雖然是當兵的，但腦子裡也不至於全是漿糊吧？」

  眼見八個兵士臉色都是一變，孫耀見此情景不由的眉頭一挑，趁熱打鐵道：「我再給你們一盞茶的功夫，若是一盞茶還見不到趙將軍，我這就回去復命了！」

  這一下八個兵士都害怕了，七個兵士的目光都落在了滿孫二臉上。其見此情景腦門也滿是汗珠，但是即便是心裡緊張也不能丟了自己的面子。只聽其咳嗦了兩聲，沉聲道：「既然孫班頭都如此說了，那我就再去稟報一聲吧。」

  說罷張二便一路小跑再次進入了軍營，此刻趙前錦的筷子又是剛剛拿起來。就在此時張二沖了進來，突然衝進來個人著實把趙前錦嚇了一跳，一雙筷子掉在了地上。看清來人，趙前錦破口大罵：「該死的玩意兒！進老子的大帳如今都不知道喊一聲嗎？是誰教你的如此這般美規矩，他娘的是不是想挨板子了？」

  聽到挨板子三個字張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小心翼翼的道：「將軍，您方才不是說咱們當兵的沒有那些窮書生那麼多的規矩，叫俺直接進來稟報就行嗎？」聽了這話趙前錦不由的愣在了當場，這話的確就是他說的，而且就在剛才說的。

  自己打了自己的臉趙前錦的臉上自然是掛不住，但是身為堂堂的指揮使，守城的將軍，他又怎麼可能在屬下的面前讓自己吃癟？只見其面色如常，冷冷的道：「別他娘的那麼多的廢話！怎麼賣又是你？你這一次若沒有話說，老子非得讓你屁股開花！」

  看著趙前錦那不善的表情，張二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恭敬的道：「

  將軍，還是那個孫耀。原本屬下按照您的吩咐是想將其轟走來著，可是他的態度突然變得強硬起來，他說羅家榮要見您的確是有十分要緊的事情，此事關係到您將來的前程！」

  眼見趙前錦眉頭皺了起來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張二連忙接著道：「他還說只再等一盞茶的功夫，一盞茶之後若還是見不到您，他這就離去！」

  趙前錦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一些，平日裡這些主城衙門裡的衙役哪個敢對自己如此的囂張，孫耀的態度應該就是羅家榮的態度。羅家榮在自己面前居然如此有恃無恐？看來此事不那麼簡單，既然如此不防聽聽來人究竟想說些什麼吧。

  趙前錦想到此處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本將軍倒要聽聽是什麼狗屁要緊的事情，要是這個孫耀說不出個什麼屁來，本降級照樣讓他挨板子，管他是誰的人！」

  張二聞言連忙退了出去，不多時就領著孫耀來到了趙前錦面前。這一次趙前錦終於開始吃飯了。孫耀對趙前錦恭敬的道：「主城府衙班頭孫耀，見過趙將軍！」

  趙前錦聞言卻是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冷冷的道：「小子，先告訴你一聲，你大夜裡的擾了本將軍的清靜，本將軍見你一面算是給老羅面子。不過你若是說不出個屁來，本將軍軍營里的板子可是比你們主城衙門裡的更加厲害，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