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阿南是一條清澈的小溪

  阿南驚喜莫名，連連應道：「姐姐，我在，我在的。」

  「你是小南？」

  江若雪睜大了眼睛，仔細辨認。眼前這張面孔太年輕，太陽光。那種帥氣，純淨而不含一絲雜質，如同初升的朝陽，清新而耀眼。

  小南則是陰鬱的，深沉的，像一個黑夜帝王，神秘得令人畏懼。華麗而深邃，如同夜空中的星辰。

  「我……我是阿南，你要是喜歡叫我小南，也可以。」

  江若雪搖搖頭，站起身，只覺得腳步飄浮，推開阿青伸過來扶她的手，「你們慢慢喝，我先回去了。」

  她搖搖晃晃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阿南不放心，一直跟在她身後，

  

  從前廳走到後院，要穿過一條曲折的，帶著幾重轉角的長廊。江若雪扶著木質的欄杆，腳步飄浮，有幾次險些跌倒，原木鋪成的走廊吱嘎作響。

  阿南趕上來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阿南眼巴巴地看著她，眼眶漸漸泛起了微紅，卻欲言又止。

  山裡的暮色來得格外早，也格外濃，客棧的燈光在這厚重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溫暖，卻也略顯孤獨。

  近處的山林影影綽綽的，竹林隨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更增添了夜的靜諡。

  江若雪推開自己的房門，倚在門框上，輕輕揮了揮手，「阿南，謝謝你送我到這裡。」

  夜色，長廊，山林，女子，構成了一幅寧靜而充滿詩意的畫面。

  阿南幾乎被眩惑了！他鼓足勇氣，上前一步，漲紅了臉，眼裡涌動著難言的情緒。

  「姐姐，你這樣，我不放心，你……」

  江若雪的酒意頓時醒了一大半。

  她一腳踏進門內，「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過了許久，門外的腳步聲才慢慢離去，消失在走廊盡頭。

  江若雪只覺得頭痛得仿佛要裂開一般，不知道是因為方才的醉酒，還是因為心中那個始終揮之不去的男人。

  她是時候離開這裡了，逃避終究不是辦法，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窗照射進來，江若雪醒了，頭仍然隱隱作痛。她慢吞吞地下了床去衛生間洗漱，腳步仍然虛浮。

  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大概是客棧的清潔阿姨，來做保潔了。

  「請進。」江若雪剛剛在臉上搽了護膚霜，隨手放下盤起的長髮，墨染般的青絲如瀑布般披散下來，平添了幾分柔美的氣息。

  門開了，阿南手裡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不同於往日的笑容滿面，這孩子今天有點神情緊張。

  「阿南，怎麼是你？」江若雪看著門口局促不安的少年，詫異道。

  阿南看著她，眼光閃了閃。輕輕把托盤放在桌上，裡面有餅乾，有牛奶，還有洗得乾乾淨淨的水果。

  「姐姐，宿醉的滋味不好受，我給你準備了水果還有牛奶，餅乾是我姐姐自己烤的，你吃了會好受一點，我不知道你不會喝酒，昨晚上沒有攔著你，對不起了。」

  江若雪看著他一臉關切，心裡卻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她微蹙了眉，語氣冷淡地說：「酒是我自己要喝的，跟你沒關係。」

  她看著托盤裡的食物，又放緩了語氣，輕聲說：「阿南，謝謝你。」

  阿南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隨之又變得嚴肅起來。問道：「姐姐，小南是誰？」

  江若雪伸手扶住了梳妝檯，剛剛緩解的頭痛再次襲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心中的煩躁。

  「對不起，」阿南見她臉色不好，囁嚅著，「我不是要打聽你的隱私，就是，就是想說，如果有人不值得你喜歡，辜負了你，就一定要放下，不然會一直不開心。」

  江若雪無奈地苦笑了。什麼時候要一個小男孩給她當情感導師了？看著阿南清澈而真摯的眼眸，她實在拉不下臉來。

  輕輕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小阿南，你是個好孩子，謝謝你了。」

  阿南眼裡燃起怒氣，大聲說：「我不是孩子，我十八歲了！」

  「我二十五歲了，在我面前，你就是個孩子，別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江若雪覺得自己不是二十五歲，她的心境已經有五十二歲了。

  「那又怎樣，我會長大的。而且我現在就很成熟。」阿南倔強地說，固執地站著不肯走。

  江若雪走到電腦前，打開招聘界面，「看到了沒有，我已經找好了工作，打算明天就去滬城。以後大概率也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我們的生活也不會再有交集。」

  阿南咬著嘴唇，帥氣的臉上浮起紅暈。半晌，才輕聲說：「我知道了，是我自不量力，我……什麼都不是，又怎麼配和姐姐在一起。」

  說完，轉身衝出房門。

  「……」江若雪搖頭，小南和阿南差距如天壤之別，小南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深淵，而阿南則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

  她聯繫了上次那家珠寶行，對方很快回復了，並歡迎她儘早入職。江若雪這才安下心來，開始收拾物品，準備明天一早離開。

  午後，原本晴朗的天色突然暗了下來，不一會便陰雲密布。黑壓壓的厚重的雲塊鋪滿了天空，沉甸甸的仿佛隨時會墜下來，震耳欲聾的雷聲在雲層中翻滾，刺眼的閃電不停地從天空掠過。

  山風呼嘯著，在山林間穿梭。低矮的草和樹早已匍匐在地，修長柔韌的竹子彎下腰，呻吟著。不一會，雨點便灑了下來。開始還淅淅瀝瀝的，很快便密集起來，敲擊得玻璃窗叭叭作響，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水花，匯成一條條小溪。

  江若雪從小就害怕打雷，山裡的雷雨天氣似乎更有危險性，她把自己躲在了被子裡面。

  門口忽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因為雨聲大，她沒聽清切，便沒理會。門口的人卻不肯走，繼續敲著，還加大了力度。

  江若雪無奈走到門邊，問：「是誰？」

  「姐姐，是我。」果然，門外傳來的是阿南的聲音。

  江若雪微微皺眉，決定找個理由打發他，便說：「我睡午覺呢，不方便，你回去吧。」

  「姐姐，我知道你就站在門後的，開開門吧，我有話跟你說。」

  江若雪早已領教過個大男孩的固執，只得無奈地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