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斯德哥爾摩症

  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那個帶給她無盡痛苦和羞辱的男人終於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漫長的等待和壓抑之下，她精神卻有點兒恍恍惚惚，她不敢相信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江小姐？你怎麼了？」嚴少征看著她精神恍惚的模樣，有些擔心的追問。

  江若雪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笑了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

  「沒什麼，我是在想，我能做些什麼呢？他公司里的事從來也不會告訴我，我也從來不過問，如果我突然問起，我怕他會起疑心。」

  嚴少征眉頭一挑，細細想了想，說：「目前還不需要你做什麼，你只需要做好精神準備，不要在他面前露出痕跡。在適時的時候我會聯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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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好的。」江若雪聽他說完，悄悄鬆了一口氣，心頭湧起一陣莫名的輕鬆，似乎卸下了某種無形的重擔。

  「那我就先回去了，」她猛地起身，語氣中帶著急切，仿佛這裡有什麼讓她無法忍受的東西。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

  不知為何，和嚴少征在一起，總是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明明對方態度平靜，語氣溫和。

  嚴少征不再挽留，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眼中浮起了一絲陰鬱。

  他今天能來找她，並不是心血來潮，早在第一次見到江若雪和李欽南在一起，他心裡就有了一個計劃。

  他調查了江若雪，她的家庭，她的職業，更了解了她和李欽南在一起的前因後果。這個世界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秘密，只要去查，總能找出真相。

  所以，他篤定江若雪會配合他，而且絕不會出賣他。

  所以他才敢下了這一步險棋，雖然危險，勝算卻大。像一顆被隱藏在敵人身邊的榴彈，不動則已，一動，則一擊致命。

  江若雪從咖啡廳出來，心裡像被一團亂麻纏繞著，異常煩躁。她不想回家，信步便走到附近的公園。

  公園裡鍛鍊身體的老人，或揮舞著劍，或悠然地打著太極拳，或隨著音樂舞蹈。他們的舞姿並不優美，笑聲卻很爽朗，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寫著歡樂。

  玩耍的孩童，純真無邪的笑容仿佛能治癒一切的憂鬱。行色匆匆趕著上班的路人，為了生計而奔波。

  江若雪坐在長椅上，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她不明白為什麼她的生活會這樣充滿了風波和危機。

  坐了一會兒，她起身離開，走過一條街又一條街，她沒有目的地，只是隨意地走著。

  街邊的風景在她眼前流轉，卻留不下一點痕跡。

  她真的要協助警方搜集李欽南的犯罪證據嗎？這明明是她一直期望的事，此時心裡卻又有些難以名狀的沉悶，像是被無形的繩索束縛著，讓她喘不過氣來，那些細細碎碎的疼痛，更是如針尖一般刺入她的心房，讓她心悸，惶恐。

  她這是怎麼了，難道在這幾年漫長的時光里，在追逐與逃離的過程中，她竟然對這個男人有了不應該有的感情，還是說，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的某種特質所吸引，從而愛上他了？

  這些念頭在她的腦海中盤旋，讓她非常不安，困惑。

  她迅速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這個男人強暴她，折磨她，用各種手段羞辱她，她恨他入骨。

  可是心裡為什麼還會糾結？還會不舍？

  只有一個原因，她生病了。她患上了一種非常嚴重的心理疾病——斯德哥爾摩症。

  她沒有愛上他，否則怎麼會答應協助江警官。

  她只是被他迫害得久了，心態也變得扭曲了。

  一定是這樣，也只能是這樣。

  江若雪模糊地想著，走到兩腿酸痛，才回了家。

  杜雨菲一見她回來，就興高采烈地撲過來摟著她的脖子說：「姐，我接到那家外貿公司的入職通知了，明天就去報導。」

  「恭喜你了。」江若雪為妹妹高興的同時，又難免有些失落。她也接到了入職通知，卻只能放棄。

  「姐，你不是也投了簡歷，收到回復了嗎？」

  「……沒有。」

  「沒關係，工作慢慢找。以前都是你給我零花錢，現在該輪到我養你了。哈哈。」杜雨菲揚著眉，得意地笑著。她的眼睛在發光，年輕的臉龐上煥發著青春的光彩。

  真好啊，江若雪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她沒比雨菲大幾歲，心境卻已經蒼老得不忍直視。

  「那好啊，我現在工作沒了，車也沒了，真的一窮二白，就只能跟你伸手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杜雨菲就差拍胸脯保證了，又去拉著媽媽撒嬌，

  「媽媽，貿易公司有點遠，給我也買輛車唄。」

  「我的車給你開，我反正也很少用。」周秀林乾脆地拒絕了。

  「哎呀，媽媽，你的車款式好老，我不喜歡的。」杜雨菲不依不饒地搖著媽媽的手臂。

  「要多好看？就是個代步工具而已。想要好車，自己掙錢買，你姐姐的車也是自己買的，沒有問我和你爸要過一分錢。」

  江若雪的臉上熱辣辣的，羞愧萬分。家裡人只知道她開的卡宴，卻不知道那是李欽南施捨給她的，是她不得不接受的東西。

  「那姐姐是設計師嘛，收入高啊，我剛剛上班不到半年呢，哪有什麼錢嘛，媽媽，給我買輛車嘛。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是歐拉貓那款天菁蘭的，我看了好久了，最多20萬，又不貴。」杜雨菲撒著嬌，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周秀林面有難色。這幾年為了還上杜振宏的欠款，家裡早就掏空了積蓄，還有了新的債務。哪有還有能力給她買車？可是這件事，她不能告訴杜雨菲。

  江若雪悄悄嘆了一口氣，說：「菲菲，媽媽的車你開著就很好了，你剛剛拿了駕照，對路況交規什麼的也不熟悉，歐拉貓這麼漂亮精緻的車，萬一磕了碰了得多心疼啊？等過一段時間再買好嗎，到時姐一定給你贊助。」

  杜雨菲想了想，「那好吧，還是姐最疼我。媽，那我就先開你的車了。」

  江若雪和周秀林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