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做完這一單就收手

  李欽南哈哈一笑，抬手接過向明遞過來的酒杯，姿勢既灑脫又優雅。

  他輕晃著酒杯，酒液是淺淺的黃色，在杯中微微蕩漾著，散發著迷人的香氣和光澤。

  他用自己的杯子輕輕碰了碰小哈里斯的酒杯，玻璃相撞時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音。

  「親愛的，不要談這麼不愉快的事，來，讓我們先喝一杯。」

  「李，聽我說，這一單能讓你大賺一筆。如果你真的不想幹了，做完這一單，以後我就不找你了。」小哈里斯的聲音不知不覺流露出幾分焦躁和急迫。

  李欽南臉上波瀾不驚，輕輕一笑，語氣裡帶著幾分玩笑。「親愛的，為什麼這麼著急，這批貨裡面不會摻有白粉吧？」

  他的語氣輕鬆，看似開玩笑，但話中的試探和警惕卻十分明顯。

  

  小哈里斯仰頭大笑，聽起來十分豪爽，李欽南卻敏感地從中聽出了其中的做作和牽強。他輕輕晃著自己手中的酒杯，不動聲色地盯著小哈里斯。

  後者很快收住了笑聲，正色道：「李，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知道你不碰那些東西，你放心，這次和以前一樣，就是加了幾枝槍而已。」

  「是麼？只是幾枝槍？」李欽南的身子微微前傾，用獵手鎖定獵物的眼神盯著他。

  「我要去看貨，確認無誤之後，我們定一個君子協議，從此以後不再有黑道生意的聯繫，你答應，我現在就去驗貨，不答應，就此作罷。你要向警方告發我也請便，不過中國警方打擊毒品的嚴厲程度你也是知道的，就你乾的那些事，哪怕你是M國人，也逃不掉吃顆槍子，你的政府也救不了你。」

  小哈里斯粉白的皮膚泛起潮紅，像剛被煮熟的大蝦。語氣裡帶上了幾分尷尬和緊張。

  「李，我們不必搞得兩敗俱傷，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

  李欽南輕鬆地靠回去，唇角浮起一抹微笑，不慌不忙地說：「我也不想這樣，親愛的小哈里斯。用我們中國人的話來說，就是先禮後兵，把醜話說在前面。這樣吧，現在時間還早，我請你吃飯吧，晚上就去看貨，怎麼樣？」

  「yes,但是你們不要再灌我的酒了。」李欽南的酒量超級好，小哈里斯曾經被灌得醉了三天三夜，至今仍然心有餘悸。

  「哈哈哈，放心，吃過飯我們還有正事要辦，不灌你酒。」

  深夜，濱城老碼頭，一艘漁船悄然出海，駛向一個更加隱蔽的海灣。

  這裡是一處海洋養殖場，一排排的養殖網箱散發著微弱的燈光，在黑夜的海面上輕輕晃動著，海浪不斷地拍打著海岸，發出嘩嘩的聲音。

  月光傾瀉在海面上，形成一條閃著銀光的蜿蜒的白線，一直延伸到漆黑的夜色中去，把海洋和夜空清晰地分割開來。

  這片網箱的中間是一間亮著燈的鐵皮屋。見漁船靠過來，屋裡的人迎出來，其中有一個白人，應該是小哈里斯帶來的人。見他來了，迎上來嘰嘰咕咕說了半天，用的是M國的一處地方俚語，李欽南也聽不懂。

  一個中年男人幫忙泊好船，恭敬地喊道：「南哥來了，今晚海上的浪有點大，不太好走。」

  「沒事，海叔，先帶我去看看。」當年走私的時候，他在海上漂了幾個月都沒下過船，這點風浪算什麼。

  「好的，南哥，哈里斯先生，請跟我來。」海叔打著強光手電走在前面，幾個人順著網箱上鋪的木板小心翼翼地前行。

  海風很大，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木板更是搖搖晃晃的，一起一伏。加上光線不好，幾個人走得很慢。但是這些人都是常年在海上干走私的，這點風浪對他們來說不在話下。

  前面是一排鐵皮房，轉過去後才發現別有洞天。竟然是一個更加隱蔽的水面，停著一艘豪華遊艇。

  幾個人上了船，在夜色的掩護下駛向茫茫的大海。

  兩小時後，到達了哈里斯的貨船停泊的一處港口。

  幾個人下了遊艇，爬上貨船。

  白種男人帶頭走在前面，在一個角落裡前停下，掀開篷布，裡面並排放著十來個大箱子。

  哈里斯指著箱子說：「我只要把這幾個箱子裡的東西夾帶進那批機械設備裡面就可以，怎麼樣，不為難你吧？」

  說著示意男人，「打開它。」

  那個白種男人點點頭，拿出鑰匙，一個個打開鐵皮箱。裡面整整齊齊地排列各種槍械，彈藥，還有炸藥包，手雷，一應俱全，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就這些？」李欽南指著這堆軍械問道。

  「對，給你的提成會比過去高2個百分點，你可以比之前多掙好幾百萬。比你做生意來得容易吧？」小哈里斯有些得意。有誰會嫌錢扎手？他從角落裡拿出了一個小箱子打開，裡面是整整齊齊的美金。

  「這是一百萬美元的訂金。」小哈里斯「啪」地合上箱蓋，把它塞到李欽南手中，「等貨進來了，付清餘下的。」

  「我們說好，這是最後一單。」李欽南瞟了一眼，轉手把箱子遞給向明。

  「你放心，我從來都是講信用的。」小哈里斯鄭重地說：「這批貨非常重要，價值也很高，千萬不能出錯。西豐幫找過我，我明明可以花更少的錢辦好這件事，可是我只信任你，親愛的李。」

  去你媽的洋鬼子，我信你個鬼。李欽南心裡暗罵，他們知道他有辦法混過海關，而西豐幫卻沒有這個能力。

  李欽南蹲下身子，仔細檢查每一口箱子，槍械冰冷而光滑，漆黑的槍身在月光下閃著金屬特有的光澤。

  做完這一單，真的不再碰黑道了。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心已經開始變得柔軟。像一塊被歲月磨礪過的石頭，失去了曾經的堅硬和冷酷。

  如果沒有一顆冷硬的心腸，是無法在黑道這個殘酷的世界裡生存的。

  「就這樣，回去！」李欽南站起身，動作利落地跳回遊艇上。

  「爽快！」小哈里斯興奮地打了個響指，對著遊艇上的李欽南喊道：「我要和貨物一起進港，就不再去濱城了！」

  李欽南揮揮手，遊艇開足馬力，如離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