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她只感到窒息

  「這麼急著趕我走？」李欽南的手臂撐在她的身側，他低下頭，深邃的眼眸俯視著她，眼中涌動著難以名狀的情緒，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面，波濤翻湧，暗流涌動。

  「不是的。」江若雪退無可退。她脖子僵硬，身上的傷又開始痛，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很痛嗎？要不要吃止痛藥？」李欽南皺眉。

  「不用，忍一忍就好了。你不是答應了文小姐要回家，不怕她起疑心？」

  她的話音剛落，李欽南的手機就響了，兩人不約而同地看過去，果然，是文婭。

  江若雪靜靜地看著李欽南。

  後者連一秒的猶豫都沒有就直接關了機。

  「你不怕她追問？」江若雪忍不住說。

  

  「不用你操心，睡吧，我守著你。」李欽南拉開被子蓋在她身上，自己去了浴室洗澡。

  江若雪心中五味雜陳。今天李欽南太讓人意外，幾乎讓她產生了錯覺。

  如果不是之前他對她做了那些不可原諒的事，她會以為他是愛著她的。

  直到現在，她仍然弄不懂李欽南對她是怎麼樣的心態，從兩人認識的第一天，他就對她設圈套，極盡羞辱，折磨，幾次把她逼入絕境，她恨極了他，卻又無力反抗。

  這個人的心是冷的，他娶文婭也不過是一場利益和資源的聯合。對待她更像對待寵物，養得久了，難免會有些感情，但也僅限於此。

  寵物乖巧聽話的時候，主人不會吝嗇扔兩根骨頭，但是寵物如果礙事了呢？那就一腳踢開。她想起了總裁辦公室的衛生間那倍感煎熬和屈辱的一夜。

  她的眼神冷了下來，心，更是冰冷。

  水聲停了，李欽南腰間圍了浴巾走出來。頭髮濕漉漉的，滴著水珠。五官的線條凌厲而不失英俊，寬闊的肩膀，勁瘦的腰肢，堅實的腹肌，一舉手，一投足都流露出強烈的男性魅力，充滿了野性的陽剛之美。

  「你看什麼？是不是想要了？嗯？」李欽南一邊擦頭髮一邊戲謔地問她。自從他和文婭的婚訊公開，他的確很少來找她了。

  江若雪難堪地側過臉。

  李欽南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蜻蜓點水似的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想也不行，你身上還有傷，等傷好了再說。」

  「……」江若雪徹底無語，這個人一直就是這麼自戀。

  李欽南擦乾了頭，掀開被角上了床，手臂自然摟住了她的肩，親了親她的額頭，「睡吧，今天不動你。」

  他抬手熄了燈，黑暗中兩人的呼吸清稀可聞。

  「南哥。」江若雪忍不住開口。

  「怎麼了。」李欽南其實毫無睡意。

  「我今天在公司遇到了文軒。文婭和徐釗都在，他們都知道了。」

  李欽南停了幾秒才淡聲道：「文軒回來了，就是遲早的事。」

  江若雪的呼吸變得沉重，憋著氣問道：「你早就知道了。文軒還會來羞辱我，加上徐釗，文婭。你讓我怎麼和他們共處？」

  李欽南沉默了。半晌才說：「你想怎樣？」

  「讓我辭職吧，我可以忍受你未婚妻的刁難和徐釗的各種小動作，可是文軒不一樣，他是個瘋子！他精神不正常！你就當可憐我，行不行？」

  李欽南在黑暗中沉默著，江若雪呼吸沉重，等著他的決定。

  「當初的事，怪我。」李欽南忽然說，「小雪，對不起。」

  江若雪怔住了。李欽南，會向她道歉？她坐起來看著李欽南那張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臉，說道：「這麼說你同意我辭職了？」

  李欽南反問她：「你就這麼想辭職，想離開我？」

  語氣雖冷，江若雪卻敏感地從中聽出了一絲鬆動。她告訴自己這個時候千萬要沉住氣，不要惹怒他。

  她放軟了語氣，央求道：「南哥，我只是辭職，不是要離開你，你相信我。」

  李欽南突然發出一聲冷笑。翻身坐起，大手捏住她的下巴。「江若雪，你騙鬼呢？只要我一放手，你就會跑得連影子都看不見，你敢說不是嗎？」

  江若雪苦笑，「南哥，我妹妹又去了你的手下，乾的還是財務工作，你想對付她，甚至不用像當年對付我那樣大費周章，你說，我敢嗎。」

  李欽南唇角勾了勾，「看來你不糊塗。」

  江若雪終於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當初那顆藍寶石是自己碎的麼？」

  「現在問這個有意義嗎？」李欽南冷聲道。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江若雪頭痛，心痛，全身都痛。

  「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我會對你好。」李欽南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

  江若雪唇邊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是麼，讓你老婆，大小舅子隨便欺負和羞辱，就是你對我的好。」

  「怎麼，怨我了？」李欽南的語氣聽不出變化。

  「我怎麼敢怨你，畢竟南哥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拿捏住我們一家人。」江若雪只覺得心灰意冷。

  「別想那麼多，睡覺吧。身上還疼嗎？」李欽南拍了拍她的臉，江若雪感覺他在拍寵物狗。

  她拉起被子，把自己連頭一起蒙了進去。

  「你不怕憋死啊！」李欽南忍不住拉她的被子。

  江若雪死死地拽住被頭不撒手，李欽南低笑一聲，「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明天向張旭光請一周的假。」

  江若雪悶在被子裡「嗯」了一聲。她一直等著李欽南走人，可是直到等到上下眼皮再也撐不住，那個人依然在她身邊躺著。

  清晨，江若雪醒來，李欽南已經走了，他躺過的地方尚有餘溫。她下了床，活動了一下傷腿，好像沒有那麼疼了。

  她打電話和張旭光請了假，走到客廳，一眼就看到餐桌上放著早餐。白粥，煎蛋，烤麵包片，還在冒著熱氣。都是她喜歡的，李欽南竟然會給她做早餐。

  江若雪昨天晚飯就沒有吃，此時早已飢腸轆轆。溫暖的白粥下肚，胃裡暖了，心裡似乎也有了幾分暖意。

  她一直都看不懂李欽南。既然看不懂，就不去想了。可是她才二十五歲，難道就一直給他當小三嗎。

  可是她能怎麼辦？她只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