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愛這個字，對他來說太奢侈

  李欽南怒道：「又發什麼瘋，老子沒把你乾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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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若雪硬生生咽下了即將湧出的眼淚，屈辱和憤怒都在這雙淚眸中閃爍著，一張臉美得攝人心魄，嗓音卻如同被磨砂紙擦過一般沙啞。

  「李欽南，我告訴你為什麼吧。因為我是個下賤的婊子，可以隨便玩，文小姐是你的妻子，所以要敬著，端著，供著。」

  李欽南一怔，兩條手臂撐在江若雪頭部的兩側，深深地凝視著她。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時而充滿疑惑，時而古怪難測，又仿佛透出無法言說的探詢。這些複雜的思緒在他的眼中不停地變幻著。

  江若雪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能對著他怒目而視。眼淚卻如斷線的珠子，從眼角滑落下來。

  李欽南看著她眼睛下方被淚水洇濕的床單，嘴唇動了動，說了句什麼，但是聲音太小，江若雪沒有聽清楚，她也不想聽。

  李欽南的手忽然一動，輕輕撫過她兩鬢被淚水潤濕的黑髮，眼神深沉而專注，動作更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他這樣的眼神讓她有些許不安，她更不習慣他這樣的舉動，下意識地躲避他的碰觸。

  李欽南低下頭，把嘴唇貼在她的耳旁，低低地說：「不是這樣的，小雪，不是你想的這樣。」

  江若雪怔住了。他從未叫過她小雪，這是第一次。

  李欽南緊緊把她抱在懷裡，「不是你想的這樣。小雪，我……」

  他想說他是愛她的，所以才想和她做任何想做的事，可是愛這個字，對他來說太奢侈，是他從六歲之後就不再擁有的東西，他把這種感情看得太神聖，渴望擁有，更害怕失去。

  因為得不到，所以假裝不想要。因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擁有。

  多少年過去了，他仍然清楚地記得六歲那年，在薔薇花盛開的院牆下，他握住她的小手，那一瞬間，他仿佛被一股暖流直擊心房。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和柔軟。他更記得她對他綻放出的天使般的笑容。

  多年獨自舔血的黑道生涯，早已讓他心硬如鐵。只有這份溫柔一直被他珍藏在心底，輕易不拿出來。

  同時他也痛恨自己內心還藏著這樣的情感，尤其那小天使還搶走了他曾經擁有的一切。他認為這是老天在耍弄他。

  所以他矛盾，惱怒，不遺餘力，一定要把小天使拉入泥潭。毀掉她的美好，也懲罰自己的心存幻想。

  可是事情是從什麼偏離軌道的？他細細地回想過，可是對於江湖恩怨，傾軋算計得心應手的黑道大哥實在不善於處理感情的事，越想越亂。於是乾脆不想了，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他想要留她在身邊，那就留著，用什麼方法不重要，只要能達到目的。

  他知道江若雪恨他，可他不在乎，恨他的人多了。她再恨他，還不是一樣乖乖地對他張開雙腿。

  他一向認為對待女人不能太溫柔，要像馴獸，像熬鷹，直到讓她徹底認輸。

  可是他越來越狠不下心腸了。她剛剛落入他的圈套時，他得心應手，躊躇滿志，手指隨便動一動就能按死她。

  現在他只要看到她的淚水就心疼了。知道她被韓國人騷擾，他真想一刀宰了那個棒子。

  知道她在公司被霸凌，他恨不得把那些人統統趕出去！

  可是最後他還是克制著，沒有用黑道的方式處理這件事，他想把自己洗白，這樣才能配得上他的天使。

  他粗礪的手指笨手笨腳地替她擦著眼淚。那個「愛」字他說不出口。他知道她不需要他的愛。

  他從未有過的溫柔讓江若雪有些不知所措。像一雙被凍僵的手突然被放進熱水裡，感覺到的不是溫暖，而是刺痛。

  李欽南緊緊地抱著她，嘴唇貼在她的黑髮上，低聲道：「睡吧。」

  「哦，好。」江若雪茫然應道。

  李欽南沉重的呼吸聲響在她的耳邊，顯然他也睡不著。

  「你……什麼時候結婚。」江若雪的思緒有一點亂，她不知道這個時候向他提出結束他們之間這種不正常的關係是否明智，但是李欽南難得的溫柔讓她看到一點希望，她想再試試。

  「應該很快，怎麼了？你在意嗎？」李欽南漫不經心地說。伸手從床頭櫃的煙盒裡抽出一枝香菸，叼在嘴裡，輕輕一按打火機，火苗在黑暗中亮起，映照出半明半暗的臉龐，有一種難以捉摸的神秘感，令人不安。

  「你的新婚妻子知道我的存在嗎。」她儘量用平靜的語氣開始這個話題。

  「想什麼呢，她怎麼可能知道。」李欽南不動聲色地吐出一口煙霧。

  「紙里包不住火，她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所以呢，你又想逃跑了？」李欽南轉過頭看著她，目光深深地鎖定在她身上。

  江若雪一看到他這個眼神就感到害怕，但她還是試圖和他溝通，她放軟了語氣，說道：「南哥，我們結束吧。對你，對我都好。等到哪一天文小姐發現了我們的關係，後果是我承受不起的。我跟了你幾年，再多的債都還清了，你就放了我，好不好？」

  李欽南仍然不說話，然而那緊繃如弦的下頜線卻積聚著危險。眼神愈加深邃，似乎在醞釀一場風暴。

  江若雪在心裡給自己鼓勵，她控制自己不要發抖，深吸了一口氣，「南哥，你就當可憐我，行嗎？這幾年我從沒有向你提過要求，就是這一條，行嗎？」

  「你……在求我？」李欽南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

  「對，我求你。」

  李欽南眯起眼睛，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仿佛從齒縫中擠出。「江若雪，你總是挑戰我的底線，我警告你，你再說一次這種話，我特麼弄死你！」

  江若雪完全呆住了！

  李欽南雖然粗暴又兇狠，卻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態度對她說過話。看著他噴火的眼眸，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

  她啞著嗓子，每個字都是從心底艱難地擠出來。「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放過我。」

  「因為你欠我的，因為……我還沒玩夠。等哪天我膩了，不用你求我，我也會讓你滾蛋。」

  李欽南說完，一把甩開她，翻身下了床。

  他的力氣大得可怕，江若雪被那股大力甩出去，頭重重地砸在頭，眼前陣陣發黑。

  李欽南沒有回頭看她一眼，怒氣沖沖地穿好衣服，「啪」的一聲扣好皮帶，大步走出去，重重地摔上了門。

  那「咣」的一聲巨響，像是鐵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尖上，她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仿佛被寒風席捲，她緊緊抱住瑟瑟發抖的雙肩，把自己蜷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