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自在天隕

  翠雲山，芭蕉洞。

  

  大自在天魔王波旬身形頎長，面容俊美，他負手踏立在虛空上，一身華貴優雅的長袍被清風鼓盪起來，平添三分高冷雍容。

  波旬面色冷厲地望著下方連綿起伏的山巒，也不多言，肩頭微微一動，探手如電，一隻巨大的手掌裹挾血氣和法力向翠雲山落去。

  「轟隆隆……」

  地動山搖，山石炸裂，一座高達數百丈的陡峭山峰，竟然生生被波旬給一巴掌拍入地下。

  而芭蕉洞更是在劇烈搖晃中，坍塌了大半。

  這尚是大自在天魔王波旬，掌下神通收了幾分法力的威勢。

  畢竟，他本意是捉拿鐵扇公主問罪，而非強勢鎮殺。

  「嗖……」

  一道耀眼奪目的血色流光，自漸成廢墟的芭蕉洞中飛出，翩躚身形驚鴻而閃，一個身穿曳地的宮裳麗人眉目森冷，面色如霜。

  鐵扇公主眸藏慍怒，還未及出聲喝問。

  波旬目光凶戾，當先冷喝道：「賤婢，本王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爾竟敢故作清高，不予理會，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

  根本不讓面色驚遑的鐵扇公主分說一二，一道寬大的袍袖裹挾著道道血芒，向鐵扇公主白皙如玉的脖頸橫空抓去。

  見此，鐵扇公主芳心大驚，一邊施展遁法朝一旁閃躲，一邊清叱道：「我是老祖欽封的公主，波旬，你敢？」

  「老祖？」波旬不屑一笑，冷嗤道：「真仙螻蟻，老祖豈會將你放在心上？」

  大袖獵獵作響，自四面八方向鐵扇公主封鎖而來。

  鐵扇面色凝重，掌中倏然現出一柄神兵，手腕翻轉之間，朝袍袖劈斬而去。

  「不自量力！」

  遠處的阿修羅公主血婉見此一幕，心中不由閃過一絲快意，冷冷說道。

  以血靈修為，絕對連波旬一個照面都接不下！

  然在這時，一道清越激昂的劍鳴聲響徹在天地之間，一道熾耀劍光帶著凌厲無匹的殺機，向波旬探出的手掌斬來。

  波旬臉上的不屑之色凝固了，心急之下連忙收回手臂，可仍是遲了一步，「噗嗤……」劍氣流溢，血光閃現。

  波旬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望向虛空，驚怒道：「何方鼠輩在偷襲本王？」

  突然一道強橫絕倫的氣息恍若山嶽向波旬壓來，而後身形挺拔，神情堅毅的素袍青年，施施然落在鐵扇公主身旁不遠。

  鐵扇公主心有所感，回頭望去，卻見一張熟悉到一寸一分已刻進內心的容顏……陸北正笑意吟吟地看著自己。

  「陸北……」

  「鐵扇，你還好吧？」陸北溫煦目光投在鐵扇公主身上，從舌下取出芭蕉扇，遞給面色複雜的鐵扇公主，輕聲道：「若有這靈寶傍身，你也能多一些保命手段。」

  鐵扇公主接過，感受到上面的溫度，面頰微微發紅，期期艾艾道：「陸北，你，我……就是，你怎麼找到這地方的？」

  陸北擺了擺手，道：「現在先不說這個，我先打發了這波旬。」

  而後，就是將冰寒目光投向波旬。

  大自在天波旬手臂血氣和靈光層層涌動，正在以血肉衍生之術再生手臂，然而卻沒有任何作用，面色不由大變。

  「白費力氣了，波旬！」

  陸北冷嗤道。

  波旬驚恐地看著陸北，冷喝道：「陸北小兒，是你？！」

  陸北冷冷地看著波旬，道：「波旬，你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一方魔王，卻自持修為，欺負一個弱女子，真是好大的臉！」

  鐵扇聽到陸北這話，目光就是變得古怪，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當年，你也是這般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呢，陸北。」

  不過，心中卻有難言的喜悅生出。

  波旬目光驚懼地看著陸北，自知不是敵手，也不多言，當即化作一道血色遁光，轉身就逃。

  阿修羅一族公主血婉沒想到波旬逃走的這般乾脆，臉上已然是驚異難言。

  陸北冷笑一聲，「逃得掉嗎？」

  說著，立身之地周方虛空隱有圈圈漣漪生出，身形一閃，原地影蹤杳渺。

  再見之時，已在波旬奪路狂逃的必經之路上。

  波旬目光陰沉似水，咬牙切齒道：「陸北小兒，你莫要欺人太甚！」

  陸北目光冰冷，也不多言，同樣大袖擺動，恍若乾坤倒懸，日月囊括一袖之中，比起波旬方才的神通，氣象已不知宏大到了多少，簡直不可以道里計！

  大羅神通，袖裡乾坤。

  波旬只是五覺顛倒，怒喝道：「小兒休想！」

  憤怒和不甘的怒吼聲，漸漸寥落，直到少頃，一聲聲慘叫穿過虛空，響起在眾人耳畔。

  阿修羅一族公主血婉驚魂未定，見此臉色登時一片煞白，「波旬陛下他……」

  當即化作一道流光，向遠處逃遁。

  鐵扇公主冷哼一聲，手掌抬起，血氣噴涌，化作一道激射而出小箭，直奔血婉後心。

  「噗嗤……」

  血霧爆散，一雙妖嬈的面容現出痛苦的神色，嘴角鮮血如注。

  「撲通……」屍身自高空栽落於地，一雙妙目也漸漸失去神采。

  陸北遠遠看著這一幕，目光怔了怔，轉而看向鐵扇公主，語氣意味莫名道：「…出手這麼狠辣？」

  鐵扇公主秀眉挑了挑，定定地看著陸北，似是挑釁道：「怎麼，你不喜歡？」

  陸北啞然一失笑，眸光無聲流轉。

  他自是知道鐵扇公主做出了遵循自己內心的選擇，拋棄棄血海和他一起走。

  陸北心思複雜，走到鐵扇公主近前，問道：「後悔嗎？」

  鐵扇公主目光堅定地看著陸北，對視半晌，她展顏一笑，不答反問道：「那你吃我……有沒有後悔？」

  陸北聞言面色尷尬，支支吾吾道：「不就一條胳膊，值得如此念念不忘？」

  鐵扇公主抿唇一笑，輕聲說道：「陸北，你知道我說的什麼。」

  陸北不好再答，說道：「我稍後會去靈山，你是隨我一起，還是先隨我去洛水？」

  「洛水？」鐵扇公主臉上現出疑惑。

  「聖嬰在洛水跟著師姐洛神學藝。」

  陸北解釋說道。

  「聖嬰！」鐵扇公主貝齒咬著下唇，目光現出思念，喃喃說道：「聖嬰她…她還好吧？」

  陸北笑著說道：「挺好的，上次見她時，長高了不少，再過幾年都快成大姑娘了。」

  鐵扇心中突然湧起強烈的思念，快步上前，拉過陸北的手，目光楚楚，柔聲說道：「陸北，現在帶我去見她，好嗎？」

  陸北點了點頭，笑了笑，另一隻手放在鐵扇微微冰涼的纖纖柔荑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鐵扇猛然驚覺，雪膩的臉頰微微泛紅，端莊和妖嬈集合而一的容顏，只余妖媚。

  正在這時，陸北眸光冷爍，輕聲道：「為波旬報仇的人來了，鐵扇，你先委屈一下，躲在煉妖壺裡。」

  卻是感知到了一股強橫絕倫的氣息。

  「這氣息是…是老祖！？」

  鐵扇公主玉容大變，失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