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蓮台紅與黑

  靈山。

  寶剎莊嚴，佛光普渡。

  當日，陸北引動分寶岩崩碎靈山九脈節點之後，造成的一片破敗之景早已不見。

  而隨著天地圓滿，原本靈機貧瘠的西方，也似乎回復了一些水準，竟不亞於天地圓滿前的南贍部洲。

  也不知佛門眾人是該痛恨陸北，還是該感謝於他。

  一條清澈碧綠小河前，樹下，茵茵草地上。

  金蟬子盤膝於地，手中握著一根紫金色釣竿，神情祥和地望著河面上魚漂。

  突然魚漂急劇向下抖動，金蟬子只覺魚竿向下一沉，順勢抬起魚竿。一抹金鱗反射的輝芒照耀在金蟬子的眼睛上，同時也將其眼底的笑意照得分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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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傢伙，怎麼又是你？」

  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掌，將那尾紅色小鯉魚，從釣鉤上輕輕取了下來。

  紅尾鯉魚腮幫一開一合，魚眼之中再一次帶著祈求。

  「噗通…」

  金蟬子隨手一拋，鯉魚再次落入水中。

  「師兄，好雅興。」

  正在此時，一把帶著奇特韻律的聲音響起，一個麵皮白淨、骨如金鎖的和尚，笑意吟吟地走了過來。

  旁邊還跟著一個非獅非虎的黑色靈獸，兩個黑色蹄子踩在草地上，發出蠶食桑葉的「沙沙」聲音。

  「地藏師弟，好久不見。」

  金蟬子笑著說道。

  正待收了紫金釣竿，然而抬起後，卻不由愣怔住了。

  那尾鯉魚竟再次咬住了鉤！

  地藏笑著打趣道：「師兄，這畜生慧根倒是不凡，竟能夠識得真佛所在!」

  金蟬子面沉似水，頓聲道：「出事了！」

  地藏正自疑惑間，目光驟然定格在河面上。

  「嘩啦啦……」

  原是碧波蕩漾的河水，突然漸漸變紅，不僅如此，一股股腥惡之氣四散溢出。

  「這……血煞？」

  地藏王菩薩悚然而驚，失聲道。

  這時，極遠之處一座佛光極盛的山峰，「嘭……」的一聲突兀響起，山石炸裂，四處飛濺。

  俄爾，血水噴涌，血氣滔滔，攪動雲霄。

  「師兄，發生了何事？」

  地藏驚聲問道。

  金蟬子眸光深深，道：「定是血海一方打通了西牛賀洲的通道！」

  金蟬子和地藏王菩薩同時飛上高空，法力運於雙眸，向整個西牛賀洲望去。

  但見廣袤無垠的部洲上空，原本因為渡化西牛賀洲上的妖魔，而延展的無所不在的金色佛光，已然有五處被衝擊的七零八落。

  而靈山諸佛勝境，卻見一座三品黑色蓮台和一座十二品血色蓮台光芒大熾，氣成傘蓋，正在徐徐升起。

  三品黑色蓮台之上，一道魔影聚散無定，落在靈鷲山上空，攪動團團魔氣。

  「殺！」

  靈鷲山下周方靈境突然傳來陣陣喊殺之聲，聲透雲霄。

  「不好，二十諸天反了！」

  金蟬子面色狂變道。

  至少擁有金仙道行的佛門二十諸天：日天、大梵天、金剛密跡、鬼子母神、月天、帝釋天、摩利支天、散脂大將、婆竭龍王、堅牢地神、閻摩羅王……在金蟬子看來，至少有五成已經反叛。

  因為這些人中有很多原本就是魔祖羅睺的手下，羅睺隕落後，受得西方二聖渡化，才成為二十諸天的。

  金蟬子目光驚懼地看著那三品黑蓮，豈能不知是魔族羅睺臨於靈山！

  靈鷲山。

  燃燈古佛頭頂先天靈寶靈鷲宮燈，周身二十四顆定海神珠毫光連成一線，明滅之間，恍若有二十四方世界輪轉交疊。

  「何方魔頭，敢犯我靈山？」

  燃燈大怒道。

  「桀桀……世人見滅世，竟不識本座？」

  那黑影中傳來肆意而猖狂的大笑，「小輩，接引和准提現在何處？」

  燃燈心中一驚，還未答話，就見漫無邊際的魔氣席捲虛空，向自己舔舐而來。

  魔氣黏稠而邪惡，隱隱勾動心中的瘋狂魔意。

  靈鷲宮燈登時光芒大放，勉力才驅逐一片空間。

  剛一交手，燃燈心中暗暗叫苦，心中叫罵道，「五方佛為何還遲遲不來？」

  此刻，靈山正中心，十二品血色蓮台光華大放，億萬道血色光影侵入諸天佛境之內。

  無量佛國內的比丘尼、金剛、阿羅漢不少已是雙眸血紅，面容猙惡，獰笑著向身旁的同伴殺去。

  血色蓮台之上，一道氣息冷酷的血袍身影漸漸凝形，他紅髮紅須，背負雙劍，一身殺氣攪動雲霄，此刻眼眸微閉，神情肅殺。

  「殺！！！」

  廝殺之聲響起，血煞之氣「滋滋」地消融著金色佛光。

  不遠之處，一團祥雲之上。

  藥師佛面容冷峻，身後跟著日光、月光、大勢至等諸位菩薩。

  問詢趕來的彌勒佛面色難看，道：「阿彌陀佛，冥河老祖這是在我靈山開了血海通道？」

  「彌勒師弟，你我應速速擋下冥河老祖，其人一旦將血海引入西牛賀洲，靈山危矣！」藥師佛急聲道。

  彌勒胖乎乎的大臉，閃過一絲畏懼，猶豫道：「師兄，可冥河是殺道准聖，還是等五方佛一同前來……」

  「師弟，都什麼時候了！」藥師佛冷喝一聲，然後將漠然目光一一掃過大勢至菩薩、日光菩薩、月光菩薩、靈吉菩薩、佛門三大士……此刻佛門八大菩薩，只差地藏王菩薩一人！

  被目光掃過的眾人，心頭無不一寒，竟不敢和藥師佛對視。

  冥河老祖這種殺道准聖本尊親臨靈山，大羅金仙以下連在其面前站穩的資格都沒有……然而，藥師佛竟要圍殺冥河？

  藥師佛冷聲道：「日光和月光隨我一同迎敵，文殊和普賢隨著彌勒師弟……靈吉、觀音你二人可速速召集五百尊者鎮壓二十諸天反叛者！」

  佛門擁有阿羅漢無數，然其中有五百金身羅漢佛法精湛，神通高明，可稱尊者。

  靈吉和觀音二菩薩，心中微微鬆一口氣，快步離去。

  文殊和普賢面如土色，目光異樣。

  正在這時，靈山四面之地，四道巍巍佛陀虛影現出，唯獨中間一處平靜無波。

  「阿彌陀佛，」南方寶生佛看著靈鷲山上空的滔天魔氣，面色凝重道：「魔祖羅睺，他竟還活著？」

  「可恨這大日如來，竟對我靈山罹難充耳不聞。」東方不動佛目光投向中央佛界，冷哂道。

  西方無量光佛，也即是阿彌陀佛說道：「接引佛祖已得知消息，此刻正在趕來路上。」

  五方佛之一的無量光佛，原是接引聖人的三屍化身之一，有著大羅金仙道行。

  事實上，唯有聖人化身才能突破大羅金仙，當然這一步也是三屍化身的修為頂點。

  不同於菩提和太上老君，因為出了某種變故，從而不受兩位前聖人掌控…接引聖人的這具三屍化身，和接引基本是榮辱一體的關係。

  北方不空成就佛也是點了點頭，冷冷道：「本尊若沒有帶走十大弟子，想來也不會給那二十諸天理應外合的機會！」

  世尊如來座下尚有十大弟子，如阿難、迦葉之流，此輩慧根深厚，都是佛門培養的大羅種子。

  完全不是二十諸天這些被渡化的妖魔鬼怪可比。

  「燃燈似不敵魔祖，你我可前去援手！」

  見燃燈佛祖在魔祖羅睺的攻殺下，節節落敗，苦苦支撐，南方寶生佛就是說道。

  「嗯？大雷音寺更在危急……你我還是先去大雷寺罷！」

  東方不動佛望向大雷音寺的藥師佛和彌勒佛，激切說道。

  四人對視一眼，不再遲疑，全力向靈山大雷音寺方向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