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在看什麼

  臨走前，阮煙飛速給了傅時嶼一個眼神，果然看到他眼底的不悅。

  僱主果然沒有給她發來責怪的消息，估計是根本沒辦法自圓其說的。

  阮煙得意一笑，雖然她是要完成這個任務，卻不是任她擺布的！

  她趁著下班的時間早了，立刻去了醫院看姜黎。

  最近忙碌，又被綁去了傅家大宅，她已經快要五天沒去看姜黎了。

  進了熟悉的病院病房，阮煙提了泡芙和毛巾卷，走到姜黎的病床旁邊，笑著道，「噹噹當，我買了你最愛的小甜品來咯！」

  預想中的笑聲並沒有到來，她一直將頭埋在被子裡面。

  

  阮煙一愣，伸手將被子拉了下來，露出姜黎的臉。

  她睜著兩隻眼睛，呼吸加重，顯然是在被子裡面悶久了，有些呼吸不了。

  「怎麼了，阿黎，你怎麼了？」

  阮煙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她把床搖高，讓姜黎可以坐起來。

  她眼神空洞，目視前方，卻不聲不響。

  「阿黎，阿黎！」

  阮煙愈發焦急，怎麼會這樣，她之前來的時候，姜黎都是有說有笑的，她現在的樣子，更像是剛患病的時候。

  「阮小姐，她從前天就這樣了。」一旁的護工安慰道，「呆呆的，但是吃飯睡覺都有，就是不說話了呀。」

  「那你怎麼沒有打電話告訴我？」

  阮煙急了，「出了這樣的事，第一時間就要讓我知道！」

  護工有些懵，「可是，姜小姐除了不說話，其他也沒什麼問題呀，發病的症狀也一律對不上啊！」

  阮煙沒心情跟她辯論，她按鈴，直接叫了醫生。

  姜黎被送去檢查，她在外面坐了半個小時，給姜黎換了新的三個護工過來。

  姜黎很快就被送回了病房，醫生則是把她喊了進去。

  「她這個情況多久了？」

  「三天。不對，今天應該是第四天了。」阮煙急的不行，對這個問題是又害怕又著急，「醫生，到底出什麼問題了？她怎麼會沒有反應呢，這樣子倒像是最初的模樣了。」

  「你別著急。」

  醫生嘆氣道，「這是長期服用治療藥物的副作用，許多患者都會出現的，也屬正常。」

  「她會出現短暫麻木，從一開始選擇性的遺忘一些事情，到最後……全部遺忘，甚至可能失去自主意識。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老年痴呆。」

  阮煙眼前一黑，差點直接昏過去。

  她強撐著道，「有什麼辦法治療嗎？」

  「辦法有兩個。」

  醫生扶了一下眼鏡道，「一種就是保守治療，將她現在所服藥物停了，但是這樣她的病情有可能就會復發，也就是說，她會有精神病症狀，甚至更加嚴重，她來這裡的治療，幾乎是沒有任何作用了。」

  阮煙呆若木雞。

  「另外一種就是切除一部分腦組織，這樣可以杜絕所有情況發生。但是，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尤其是腦部，我們無法百分百保證手術成功。後果，術前建議書，在這裡。」

  他將手中的紙推了過來，阮煙看一行，心臟都會漏跳一行，她一陣說不出話來。

  「你還有時間考慮。」

  「多久？」

  醫生默默道，「送過來的時間有些晚了，你還有三天的時間考慮，必須二選一，否則……就是我上述所說的情況了。」

  阮煙拿著那張檢查單，失魂落魄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老年痴呆，精神病，大出血。

  讓她三選一。

  她怎麼選？

  幾乎每個選項都有風險，姜黎才剛剛好起來一點，她有了自己的想法，短暫恢復了正常，還忘記了痛苦回憶，她怎麼忍心，讓她清醒，又讓她變成痴呆？

  她回到病房的時候，姜黎已經醒了，她坐在床上，旁邊三個護工保持著距離，她一個人呆呆地看著窗外。

  阮煙拿了椅子在旁邊坐下，聲音有些顫抖，「阿黎，你沒事，只是最近出了一點點小問題，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把甜品吃了，好不好？」

  她耐心哄著，然而姜黎無動於衷，眼神死死地看著窗外。

  阮煙覺得有些許不對勁，她順著姜黎看的方向也跟著看了過去，卻看見的是一所學校。

  技師學員。中專。

  「阿黎，你看那裡做什麼？」阮煙詢問道，「裡面有認識的人嗎？」

  話音剛落，姜黎卻突然扭過頭，緊緊地看著她，眼神里的惡意，就像是在看一個仇人。

  阮煙被她嚇了一跳，卻伸出手去牽她，「阿黎……」

  姜黎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口中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她狠狠拔開手上的針管，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推到了椅子上，又拿著輸液杆子猛砸自己的腦袋！

  病房裡面瞬間亂成了一團，阮煙和三個護工上去按著她，姜黎卻像是失控了，一腳一個就是打，她揮舞著杆子，給阮煙重重來了一下。

  杆子砸在背上，阮煙疼得齜牙咧嘴。

  但她的第一反應更是要將姜黎給抱住，幾番折騰，外面的護士也進來了，他們按住姜黎，給她的手臂上紮上了鎮靜劑。

  這是精神病院最常用的方式之一，無可奈何卻不得不做。

  可阿黎，她已經很久不用了啊？！

  看著她空洞的眼神慢慢消失，眼睛閉上，消瘦的身體就像一片殘葉，落在了白的可怕的病床上，阮煙的心疼得就像是撕裂了。

  她忍著自己的痛苦，低聲道，「照顧好她，我加錢，多少錢都可以，看好她。」

  她出了病房門，隨同的護士安慰道，「這裡的病人我見多了，有這樣的情況很正常，最後恢復的人也不計其數，你別在意，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阮煙勉強地露出了一個笑臉，對她頷首，腳步打滑地出了病院，徑直朝著對面的中專走去。

  她腳步越來越加快，眼神也愈發堅定了起來，她一定要去看看，裡面有什麼，可以讓阿黎一直在意！

  也許，是她變成這樣的重要原因。

  她沒有莽撞進入，而是一直在保安室附近觀察著學生們是如何進出的，足足蹲了一個小時下來。

  校卡。

  可她沒有這種東西，學校是公共場合，也不是她可以隨便進入的。